“得了吧,那条街原来是不是城西的那条,最近没生意没落的,才想借此来招揽生意的吧,这又是他们想的新法子?还没死心?”
小木偶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这条街道上生意原本是很好的,后来不知怎么就不行了,现在只剩下几个老住户没搬走。
而他们总是隔段时间整个活,有时候宣称那条街有喜神悄悄经过,又有时说有人在这里捡到了金子。
小木偶傻傻的信了好几次,每次都乐颠颠的跑去看,结果什么都没见到,反而是被强拉着买了一堆没用的小玩意。
后来小木偶看着空空的钱袋子,又一次光明正大的找主人要钱时,在主人委婉的提醒下,终于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伤心的小木偶决定再也不要光顾他们的生意了,再也不。
“别急着拒绝,小舟啊,你不是一直想要我这个玉佩吗?陪我去了我就给你,怎么样?”
刘浮沄从袖口中拿出一块布,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正是完完整整的羊脂玉,还散发着光泽,一看价值不菲。
“当真?”少年的视线一下子被玉佩占据了,其实主人给过它很多玉佩,材质也都是上乘的,可或许就是得不到的才更抓心挠肺。
小木偶当初一诞生就盯上了小童身上带的玉佩,好吧,其实就是想要欺负他,把他欺负哭,当初的两人互相看不顺眼。
“当真。”刘浮沄把玉佩递给少年,又趁着他现在高兴,悄悄的摸了一下少年的头。
“嘻嘻,这玉佩归我了,你就不心疼?”少年拿着玉佩在他眼前晃了一下,“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哦,我也会陪你去的。”
“不后悔,收着吧。”以后就没机会了。
小木偶又高兴了,拍着胸脯道,“你放心,看在玉佩的份上,我罩着你啊,我可厉害了,有什么事你都可以来找我呀。”
刘浮沄笑了一下,难得的感到放松,心里没当回事,嘴上却逗他,“那就承蒙小舟关照了。”
“嘻嘻。”
少年告别了刘浮沄,就去山上找宁斐玉,他总是想把自己的一切说给宁斐玉听,而后者也不厌其烦的听少年絮絮叨叨那些小事。
“主人,主人,”
少年一下子跟宁斐玉撞了满怀,他逮着机会赖在人怀里不走了,嘴上还叽叽喳喳的说着花灯节的事。
宁斐玉的心跳乱了一瞬,他几度想推开少年,却始终没有推开,这段时间的疏远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折磨。
他也是很久没有同少年亲近了。
对于万事都不甚在乎的国师不得不承认,他无法抗拒少年的一丝一毫,可以说是他亲手为自己创造出了一个软肋,一个致命的弱点。
上一任国师给他算过命,说他一生顺虞,想做之事皆可成,但却会有一个会殒命的情劫,而这个劫难是他亲手招来的。
算的真准。
可不就是他‘亲手’招来的。
或许宁斐玉早就意识到自己的不正常了,从十年盯着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开始,他就不正常了。
“主人,你有没有在听?”少年有些生气对着宁斐玉脖子咬了一口,后者的身体兴奋的抖了一下,却没有避开。
“有。”宁斐玉把人抱起,放在桌子上,端了杯茶水递到人手上。
“主人,你在担忧国事吗?跟我说,我帮你,有谁让你讨厌了,我去揍他。”
少年想到了刘浮沄的话,一本正经的开口。
“不用,除了你,没什么能让我担忧。”宁斐玉淡淡的开口,顺手递给少年擦嘴的帕子。
“哦。”小木偶点点头,突然反应过来,炸了,“哪有,我很听话的,从来不惹事的,哪里让你担心了,你瞎说。”
宁斐玉顺着少年的话说,“对,你最听话。”
听话的招惹一堆人,听话的背后给人使绊子,听话的威胁人不准说出去。
许是给小木偶擦屁股擦多了,竟然还真觉得现在的少年收敛了很多。
总之是大事没有,小事不断,还总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小木偶的本性是善良的,太过正直总是看不惯很多人,他尚未经历过种种人心险恶,所以见过不平之事,便忍不住出手。
对此宁斐玉不打算改变他,少年的纯良和正义如同世间最烈的美酒,醉的迷人,他就是一个小木偶,没必要改变什么。
少年和宁斐玉的相处又恢复了以往的模式,只是有些潜在的小心思埋藏在其中,不为所觉。
花灯节来的很快,少年这边一身绫罗绸缎做成的红衣,长发简单的用一根丝带高高束起,腰间挂了一个镂空的小铃铛,额见碎发飘扬,琥珀色的瞳孔仿若流光溢彩。
活脱脱一个容貌俊俏,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相比于宁斐玉一贯的白衣,少年格外喜欢鲜红亮丽的颜色,和各种各样新奇的小配饰,其中他最偏爱的就是这个铃铛了。
走起路来一响一响的,简直要迷死他了。
“主人,我走了。”
小木偶头都未抬,匆匆跟主人道别,大摇大摆的就要出门,然后就被拦住了。
宁斐玉低头给人整理了一下穿着,闷声道,“你很重视跟他的约定?”
“当然,答应别人的话就一定要做到。”小木偶还一无所知的笑嘻嘻跟人解释,见人婆婆妈妈的,催促道“好了没有,我要晚点了。”
“等等,戴上这个。”宁斐玉不由分说的把一个斗笠戴在了少年头上,把脸遮挡的严严实实。
少年刚想挣扎,就听宁斐玉说夜晚很危险,可能有比他还厉害的精怪盯上他,把他吃掉。
虽然不相信有比他还厉害的,但少年还是老老实实的戴上了。
“我走了?”少年看着宁斐玉放在他身上的手,眼神示意他。
后者这才仿佛突然意识到,移开手,叮嘱道,“别玩的太晚,早点回来。”
“嗯嗯嗯。”
少年这边终于告别了婆婆妈妈的主人,兴奋的同刘浮沄打招呼,后者有些吃惊的看着他,目露不解。
“你戴着斗笠作甚,还有这提溜下的纱,把你上半身遮的严严实实,你咋看花灯?”
“主人让戴的,别说那么多了,我们快去,晚了抢不到好位置了。”少年一颗心都跑到上面人潮拥挤的桥上了,敷衍了刘浮沄几句。
而刘浮沄好歹也是上了年纪了,一眼就看出了端倪,原本他还不信,现在看来大人怕是早就动了凡心,现在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余地了。
只是这条路可是很难走的,其中艰辛自然不必多说,单看少年那模样,怕是还没开窍。
刘浮沄叹了一口气,大人的事他怎么有资格评头论足,他自己都危在旦夕,何必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