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离忧不语,再次抬眸看了过去。
只见少年眼神越来越沉,杀意开始涌现!
供养灵依旧笑看着楚离忧,绕着他开始打转。
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多年不见,没曾想他竟然被养出了锋芒,如一把开窍的利剑!是因为浸了沈湘君的血才生出了情丝吗?
从人命中长出的情丝,若是如此,未免也太过残忍了。
楚离忧突然伸手一把掐住供养灵的脖子!杀气腾腾的怒喝道“把她还给我!”
被掐住脖子的供养灵笑意依旧“狼崽子,你确定要动手?”
楚离忧不说话,只是收紧了手!
镖师见此立即起身拔出了腰间大刀对准了楚离忧!怒喝道“放开夫人!一个男子欺负女子算什么好汉!”
“生气了?还给你便是。”话音落下,就在一刹那,沈湘君脸上的笑意没了,眼神变得冷静沉着!沉声道“楚离忧你要杀我?”
楚离忧看着那双熟悉的眸子一愣,立即收回手,薄唇勾起后,立即又放下!看着眼前熟悉的沈湘君后,如同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声道“我只是威胁她,没有想杀人。”
沈湘君看着眼前要笑不笑的少年,红唇抿了抿,没有说话。
镖师看着气势瞬间矮了一截,突然认错的少年,面色有些怪异。
这位妇人是怪异之人,想来也不会交正常的朋友。
供养灵再次出现,看着楚离忧,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道“怕她作甚?小子,来!一起喝酒吃肉!”
沈湘君本就话不多,此时把身体交给供养灵后便没了动静。
楚离忧看着眼前陌生的灵,避开了她的手,沉声道“别用她的身体做奇怪的举动!”
供养灵不以为意,与镖师们再次围坐在火堆旁喝酒吃肉,笑着请那身材健硕的镖师继续表演。
侍卫走近道“可需要强行带走。”
楚离忧侧眸看了一眼侍卫,没有说话。往火堆旁走去,没有挤到沈湘君身边,而是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深邃的眸子看着沈湘君脸上活泼爽朗的表情,暗了暗,似有些委屈。
许久不见,竟然为了一个不是人的魂凶他。
与供养灵离的近的镖师小声道“那是夫人情郎吧?”
供养灵喝着酒,眸子闪亮,看向垂头丧气的少年,笑着应道“那可不是我的情郎,我的情郎,才不会如此卑微。”
话出口,供养灵愣了愣,随即摇头笑了笑。抬起酒壶对着暗自神伤的楚离忧举了举酒壶,笑着道“楚离忧!为我寻一支荷花来,我就把她还给你!”
楚离忧看着那笑意肆意如晨曦的少女,眸子沉了沉,没有应答。
王城不养荷花,此物只能往南寻,算算时间,若是现在去,应该能遇见它初绽放的时候。
沈湘君低声道“姑娘何必诓骗他做这样强人所难的事。”
供养灵喝了口酒,“我还以为你不在意他。”
沈湘君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回道“我在说事实,与在意无关。”
供养灵不在意的笑着道“你嘴还挺硬,前世的时候,你在乾村跪万家门户求他一线生机的时候,那时候的嘴可软了。”
沈湘君不知道供养灵说的什么,平静的道“姑娘何必拉东扯西胡言乱语。”
供养灵笑意不变,轻声道“不记得了也好,沈湘君别再记起来,要不然这百年就太短了,不够你再忘记。”
不似她活了千年,对曾经的一切都忘了个彻底,只记得多年前沈湘君一身狼狈一家一户的跪求着成为神树的供养灵。
神树未曾选择她,是那乾族中万户人家选择了她。
神树不选择她是对的,哪有供养灵只能存在百年的,百年时间不过是神树落一片叶子时间,便又得找下一任。那棵树很懒,懒的不停族人祈求,懒的千年来她只看它醒过一次。
对于供养灵的自说自话,镖局的镖师早已习以为常,楚离忧却没见过,抬眸直愣愣的看着那面容熟悉的女子,知道她在与沈湘君说话。
坐在楚离忧身旁的热情的给楚离忧分了一块肉,问道“你与她是朋友,没见过夫人这奇怪的毛病吗?”
楚离忧接过肉,沉声道“没见过。你们为何唤她夫人?”
镖师看着笑盈盈的沈湘君,怜悯的道“自然是她嫁人了。”
楚离忧眸子一震,薄唇轻抿,似有些不悦,周家与她没了关系,为何要对外说嫁人了。
镖师似没察觉到楚离忧的不高兴,心中满是对沈湘君的怜悯,道“夫人说她嫁的那户人家,夫君不喜,婆母也不喜,那男子在外还有相好的,说要杀了她给外面的那个腾位置,夫人不得已才逃出来的。”
听着这些荒唐胡扯的话,楚离忧脸上的不悦消失了,起身离开了火堆旁上了马车。
赶车的侍卫看着入了马车楚离忧道“可是回王城?”
王城那边知道楚离忧离开王城了,发了几道急令催他回王城上朝!虽无打杀惩罚,却是扣了楚离忧的俸禄!
不过才入朝为官一年不到,扣三年俸禄,倒欠朝廷两年俸禄!
楚离忧虽不在意,但是下面的侍卫却是替他家爷叫苦。
火堆继续燃烧着,镖师们酒后便开始休息了。
供养灵走到楚离忧的马车旁,扣响了他的车箱,道“小子,我可以进来吗?”
马车内传来楚离忧低声的许可。
供养灵立即上了马车,不出一会,楚离忧黑着脸下了马车,与赶车的侍卫一起靠在车厢外。
供养灵笑着脱下外衣躺在马车上休息,低声道“都两个孩子的爹了,怎么还如此害羞。”
侍卫立即跳下了马车,与镖师们一起躺在了草地上,生怕多待一秒听见足以让爷灭口的话。
楚离忧沉着脸,道“身子是她的,你别乱糟蹋。”
供养灵不以为意,闭上了眼睛。
当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变了,一只手挑开车帘子,看着靠在车厢上的身影,有些欲言又止,还是道“当初给你的灯笼坊的令牌可否先还给我?”
楚离忧突然睁开眼睛,转眸对上那双坚韧沉静的眸子,低声道“沈姐姐还要什么?”
沈湘君张了张口,在这和谐且带着一丝暖意的春夜,以往的冷语却是难以说出口,道“没了。”
“令牌不在我身上,若是你着急,我让人去昌平侯府给你取,若是不急便与我去了王城再还你。”楚离忧耐心十足的道,姿态放的很低,似乎要把对沈湘君的歉意做到极致。
沈湘君眉头轻皱,身体内的那个供养灵只怕是撑不到去王城的那一日了,若是让人快马加鞭的送来,怕时间也不够。
想着那个再无轮回的供养灵,眉头轻蹙,低声道“来不及的。还请楚公子借我些银子。”
楚离忧不知道沈湘君说的那句来不及是何意,却也不多问,立即从怀中拿出所有的银子递给沈湘君,道“给你。”
似乎怕沈湘君觉得少一般,又把身上玉佩簪子全取下来给沈湘君道“这些可以换银子。”
这是这么久以来,沈湘君第一次问他借银子,楚离忧很是殷勤,完全没有刚在供养灵面前的冷淡。不等沈湘君说话,跳下马车对着闭目养神的侍卫道“身上银子与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
看着化身土匪的爷,侍卫往马车处看了一眼,见沈湘君手中拿着爷的荷包簪子与玉佩,心中有些惊诧。
楚离忧剑眉一皱,挡住了侍卫的视线,深邃的眸子里不悦看着侍卫,如同不喜异性窥探自己领土的王者一般,沉声道“她不是你该看的。”
被震慑的侍卫从怀中掏出银子,小声道“属下知错,还请爷恕罪。”
侍卫心中隐隐有感,给了银子还求饶的,他不是第一人,想来也不会是最后一人。
沈湘君把楚离忧的簪子与玉佩放在了车帘子外,把银子放入了怀里,对于此刻的楚离忧在做什么,沈湘君面上显的漠不关心。
“想看就看,何必装成不在意的模样。”
沈湘君眼神中闪过一抹尴尬之色,没有说话。
供养灵继续道“你这人有时候太别扭了,于自己不好。”
沈湘君沉着脸,看着手中的银子道“你再说,我便把银子还回去。”
供养灵立即笑着讨好道“可别,我不说便是了。”
至于那荷包中有多少银子,沈湘君也没看,看重量应当是不少,够那供养灵吃到消失了。
等着楚离离忧回来的时候,沈湘君已经靠坐在了马车内,车帘子无情的挡住了楚离忧的想窥探的视线。
“银子够了,簪子和玉佩就不用了。”
楚离忧把从下属那借来的银子放入了怀中,玉佩和簪子佩戴好,便低声对着马车内的沈湘君小声询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马车是楚离忧的,虽是供养灵爬的马车,但现在坐在里面的是沈湘君,听闻马车的主人问可否进来,多少感觉有些怪异。
见马车内没有声音,楚离忧俊秀的脸上平静,一双深邃的眸子却闪着异样的神色,在外接着道“里面有紧急的公文需要处理。”
“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