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夜交替,晚霞倾斜,沈湘君苍白着脸捂着胸口走在大街上,影子斜阳被拉长。
究竟是楚离忧太聪明,还是太恨她,居然能算到她还剩几条命可以活。
楚离忧要公平究竟是什么?三剑,剑剑入心脏,就算她能复活,却都不能确定这一次是不是能活下来。
心口刺痛再次传来,沈湘君抬手抹去嘴角溢出的鲜血。看来她怕是没有命与他再折腾了。
她明明没有招惹他,为何他却一点也不想放过她,让她好活。
她对上楚离忧,每次楚离忧都平安无事,她却落的一身病,这算是公平吗?如今她算是真的要折在楚离忧手中了,这就是楚离忧想要的公平吗?
沈湘君心里很不解。
可是她若死了,她爹娘的蛊虫怎么办?楚离忧会看在她已经死了的份上,解了她爹娘的蛊毒,善待他们吗?
沈湘君想到楚离忧那充满阴郁杀意的眼神,心中很不确定。
担忧与委屈让她红了眼,看着不远处的药铺,沈湘君艰难的支撑着,今日的街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空荡的只有她一个人。此时的沈湘君真的需要一个人来扶着她去看看大夫,不管谁都好,她想要活下去,她爹娘还没安置妥当,她还不想死!
药铺的伙计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关铺子了。突然却见到一女子脸上挂着泪,嘴角淌着血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
伙计立即放下手中的东西,出门迎去,对着药铺内急忙道“师傅!这里有个姑娘伤的很重!急需要师傅来救命!”
沈湘君眼前一片模糊,听闻问话,缓慢的闭上了眼睛“救我。”
说完,便往地上倒去!
小伙计吓的面色一变,立即接住了沈湘君,急切的朝药铺内唤着他的师傅!
大夫从药铺内大步走出,立即道“快!抱到药铺内来!”
小伙计急忙道“徒儿观她周身,不见有伤痕,只怕是伤了内在,师傅你快来看看!”
大夫与小伙计吃力的把昏迷的沈湘君安置在了病榻上,随即摸着沈湘君的脉搏眉头紧皱,这脉象似乎有些熟悉!大夫仔细的看了看沈湘君的脸,立即道“你赶紧去一趟昌平侯府,说他们家小姐不行了,让人赶紧来!”
小伙计听闻也吓了一跳,知道师傅从不唬人!立即快步往昌平侯府而去!
此女本来就旧疾未愈又添新伤,如今就算是华佗在世,只怕也是无力回天!
大夫怜悯叹息了一声,眼下她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正是青春岁月大好年华,怎么就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了。听闻她已经许了人家,婚期就定在这个月底,只怕是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大夫收回手,对着沈湘君心口处施针,只见沈湘君嘴角溢着的血停了,人也幽幽转醒。
“老朽的针只能让你保持半个时辰的清醒,等会你家人来了,你有何后事便与他们交代了。”
沈湘君眼前依旧有些模糊,听闻大夫的话,只觉得心中郁闷渐深,一口血堵在心头要出不出!
“救我。”沈湘君声音微弱,一双漆黑的眸子此时定定看着大夫。
大夫听闻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姑娘心脉伤损伤太重,老朽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就算耗尽铺子里所有的奇珍异宝,也只能吊着姑娘一条命数日,救不了姑娘的命。”
沈湘君似没听见大夫的劝说,只听见能活数日,合上眼艰难的道“大夫只管开药,会有人来付清银钱,我只想活着。”
至少得活到她嫁入周家,保住昌平侯府与李伯欢为止。
大夫见沈湘君有如此的强求生欲,哀叹了一声便去取药材了。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昌平侯楚牧飞已经到了药铺,看着榻上躺着的沈湘君,立即快步走了过去,着急的道“怎么会弄成这样?”
沈湘君睁开眼看向楚牧飞,楚离忧虽待她不好,可他爹却是待她不错,见他一脸担忧随即嘴角扯出一抹笑道“我这样是不是吓到楚候爷了?这伤是楚公子哄骗我去牢房看他时,被他所伤,楚大伯可要负责啊,勿要劳累我爹娘。”
楚牧飞心中又怒又怕,看着沈湘君血色尽失的脸,知道只怕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了,压住对楚离忧的怒火,轻声哄道“银子不必担心,伯父有的是。只要你能活,伯父把离忧押到你跟前,要杀要剐随你处置!”
把楚离忧押到她跟前又如何,她对那人又下不了杀手,沈湘君觉得可惜,虚弱的道“楚公子能不顾手足之情杀我,可我却不能不顾。动他我爹会为难,我不舍。楚伯父可以去抽他的筋扒他的骨,让他生不如死吗。”
沈湘君肯定是恨楚离忧的,若不是楚离忧,她怎么会躺在这里命不久矣。
楚牧飞对楚离忧的所作所为是真的感觉到了失望,明明诏安已经去牢房中劝过了,为何楚离忧就是不听!
楚牧飞一直都知道楚离忧与沈湘君相互之间的恩怨,楚离忧中过沈湘君的醉生梦死,他理所应当的以为楚离忧在与沈湘君的交锋中是处于劣势,且沈湘君一直给楚离忧有留手,两人虽闹,却不会真的闹出人命!
可没想到他却失算了!这让他这个做兄长与伯父的如何自处!“只要你活着,伯父把他带到你面前,让你看着他被抽筋拔骨都行!”
大夫拿着药走到沈湘君身边给她喂下,随即把药瓶递给她道“这里面是二十粒药,今日姑娘一日两粒,一日多吃一粒,药效刚用时会效果,等吃它无用时,老朽便也无法了。”
沈湘君接过药紧紧的握在手中,没有说话。
楚伯欢在一旁道“我们昌平侯府不缺银子,大夫你救救她!”
大夫惋惜的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道“不是老朽不救她,是老朽医术有限,救不了他。”
仆人背着李伯欢与沈母随后到了药铺。
李伯欢看了一眼病榻上的沈相君,面色一沉随即看向了站在一侧的楚牧飞。
楚牧飞自知理亏一脸的歉意与无奈,不敢与李伯欢对视。
沈母红着眼眶,从怀中拿出一瓶扶着沈湘君喂下“这是神明的赐药,只要吃下一切都会好的。”
沈湘君本已经吃过药了,但见沈母滚烫的眼泪砸到脸上时,顺从的服了下去!对于沈母口中的神明不以为意,若是真有神明,那她肯定是不被偏爱的那一个,要不然也不会遇见楚离忧,处处受他挟制!刚开始死又死不了,逃又逃不掉。现在不想死了,却突然又要收她性命。这种遭遇真的很糟心。
“娘如此爱落泪,只怕只有爹能受的住。”不知道是不是吃下药的原因,沈湘君此时说话倒是有了些力气,不似方才一般的绵软无力。
李伯欢看着打趣他的沈湘君,无奈道“你这孩子都卧床不起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不知道是药真的起了作用,沈湘君此时感觉身上的无力感慢慢的消失,似乎人慢慢有了精神。
天色已晚,药铺本不是个能让人舒服的地。沈湘君执意要回府,不愿留在药铺中。沈母无奈只能依言,让昌平侯府的侍卫便背着她回家。
老大夫看着着急跟着要离去的楚牧飞,立即唤道“侯爷,沈小姐看诊吃药费用是五万两,劳烦结算银子。”
楚牧飞脚步一顿“等会有人送来。”
不过是一个停顿,李伯欢一行人便走远了。楚牧飞心怀歉意,便立即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