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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舒读书 >  异人双城 >   第89章 摊牌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嘶吼,尹麟猛地睁开眼睛。那类似回光返照的愚蠢想法在睁眼的一瞬间便被那两枚蓝绿色的“异瞳”给吓得灰飞烟灭。

“什······什么鬼?!”

尹麟知道刚刚那一连串无意识间做出的动作,全都来自于自己潜意识,是为了躲避吞灵发出起的新一轮进攻,却无意间直接跳出了窗外。

想着这下必死无疑了,却又被这只吞灵再次释放出的强大力场撞得直直飞向对面的居民楼。

即使如此,这只吞灵也并不打算就此放过自己,嘶吼一声直接跃窗而出,霸气的直接跳在了尹麟的身上。此时它那尖锐的四爪依然透过衣服,紧贴在自己肩膀和腹部的皮肤上,那条异常有存在感的尾巴也攀上了自己的脖颈身。

好在犹如一叶扁舟的尹麟发现吞灵这会并没有下死手,虽然可以感受到爪尖的锋利与尾巴上毛发的粗粝。却并没有对自己造成实质性的损伤,自己的呼吸也足够通畅。如果这会它再来一次念力力场,自己一定会彻底阵亡。

“这家伙,是要把我当成肉垫了吗!?”

危急关头,尹麟不禁大吼一声。四周民房上的玻璃窗纷纷应声震荡。趴伏着的吞灵也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影响,四只利爪同时松开,诡异的大脑袋急速收缩,那对蓝绿色异瞳骤然缩小,就连那根鹤立独行的尾巴也像是受到了惊吓瞬间松开,飞甩着躲去本体的身后。

一旦脱离黑色大猫的束缚,尹麟的身体随惯性“嘭”的一声砸在对面的楼体上。尹麟快速反应,不等地心引力发挥作用,双脚的后跟快速蹬向墙壁,右手猛地扬起一把抓住一旁的窗棂硬生生的将自己掰向右边,惊险无比的站在一家居民的空调外机上。

来不及喘上一口死里逃生的空气,他赶忙回头四望那只被附身的大猫,却没见它的身影。直到这时尹麟才感受到自己不断起伏的胸腔与干裂的几乎可以喷出火来的嗓子。

站在五楼空调外挂机上的尹麟这会多少有些踌躇,刚才自己的那一嗓子,一定会引来小区居民的关注。虽说这个小区里的人大多白天都会忙于生计不在家里。但是一个赤着双脚站在五层楼这么高的外墙壁上的人,一旦被拍到,那就是是怎么也解释不清的麻烦事。

这一刻他终于理解王宁乐他们说的异能有等级,空间系是少之又少的恩赐。此刻的尹麟多希望自己从michelle那里得到的异能直接就是拷贝她的空间系。

就在他又急又尬之际,身旁的窗户被打开了。

“快进来。”

“师姐?!”尹麟循声望去,拉开这家窗户的人竟然是文夏。

“快点进来,不想成为热搜关键词就快点。”

“哦,好。”

只要文夏使用命令的口吻,尹麟是不敢有所抵抗的,这是从小到大文夏帮他补习功课时留下的肌肉记忆。管不得心中的疑惑,尹麟一跃跳进打开的窗户隐去了身形。

“师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把这个先穿上。”

文夏并没立即回答,而是将那双旧鞋子扔给了尹麟。

尹麟拍了拍脚后跟的泥灰,乖顺的穿起来鞋子。他小心的低着头偷瞄面前的文夏,猛然间,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心中疯狂的跳动。自己在斯皮尔汀饭店楼上瞥见的那个身影逐渐与眼前的文夏重合了。

文夏率先走进屋子,尹麟也跟了进去。只见一个老妇人呆愣愣的站在大门处,文夏对她挥了挥手,她竟然乖巧的将门关上,随后便步履蹒跚的走进了卧室关上了房门。

“你?你也是······异人?”在那疯狂想法的促动下,尹麟期待又小心翼翼的问出了口。

“嗯。”文夏没有回头而是淡定的给了尹麟一个肯定的答案,随即走向客厅里的木头沙发坐了下来。

“接下来的对话,我们就在这里进行吧。不会有人打扰的。坐。”

文夏虽然是女孩,却因为成长环境的缘故,在很多时候表现出来的做事风格会比男人更加果决。毕竟从小到大自己人生中的所有选择都是她自己做的决断,她的外公外婆并不能帮到她什么。而这会她依然承认了自己异人的身份,便不再遮遮掩掩。

“师姐,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有异能的啊?师姐,你是什么异能呢?师姐,你刚才看到了,是不是?”

在得到文夏肯定的回答后,尹麟就像一个发问机器一连问出了好几个问题,但是在最后一个问题说出口时他的声音小了下去。

“嗯。”

“你怎么没有出来帮我啊?”这一句询问的声音更小了,记忆里,不管自己遇到什么样的校园恶霸,只要文夏撞到了,她都会毫不犹豫的冲出来帮自己解围的。

“因为那只吞灵是我的。”

依然是文夏平淡的回答,就在答案刚刚脱口,她的肩膀上出现了那只丑陋的大黑猫。完全没有了刚才与尹麟打斗时的凶戾,无比无比温顺的趴伏在文夏的肩头,体犹如一条温暖又蓬松的黑色围脖。

而那条不安分的尾巴依旧颇有想法的上下摆动着,烂了头的圆珠笔被它故意上下翻弄着,像是在挑衅尹麟。

尹麟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即便有了心理建设,同时也得到文夏干脆利落的答案。可见到这只刚刚还在与自己玩命的吞灵,此刻竟和宠物猫没两样的趴伏在文夏的肩头,这场景的转变多少有些吊诡吧。

文夏再次指了指自己正对面的那张木沙发示意尹麟也坐下。

“它为什么要攻击我?我刚才都被它打出窗外了,差点摔死了!你看见了吧?”

尹麟根本没有坐下,在知道这只差点要了自己小命的吞灵竟然是文夏的宠物之后,他的情绪从一开始的诧异、震惊、甚至有些惊喜一下子转变成了气愤和委屈。

文夏看着尹麟的表情就像肺管子里揣了两颗煮鸡蛋一样难看,轻声的说了一句“抱歉。”半晌她又不急不徐的说了一句:“事实上,是我让他攻击你的。”

“啊?我不明白。师姐,你刚才是想杀我?!”

听到文夏如此平静做出如此骇人的回答,尹麟就像被那只吞灵释放出的力场连续重击了一百下。呼吸都变的有些不畅使得他不得不张大了嘴巴。

“说什么傻话呢?我只试探试探你。”

“我差点就死了!”

尹麟有些气急败坏,他无法接受这个从小到大一直帮自己出头的邻家姐姐竟然会指使那只猫!逼自己跳楼!这种感觉就像尹川海有一天突然说想要过踏实日子一样匪夷所思。

“淡定点,尹麟,你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小屁孩了!并且,你并没有事,对不对?”

“可是你是我最亲近的人啊!”尹麟有些歇斯底里。

“所以我道歉了!”文夏的声音也陡然变大,肩头的那只吞灵猫也跟着站起身子,冲着尹麟发出不善的低吼。

文夏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没有办法的遏制自己的坏情绪,她甚至都不知道这样的糟糕的情绪是怎么产生的。或许是因为之前一直联系不上尹麟让她很担心?又或许是尹麟在获得超能力却没有告诉自己?还是怪自己竟然因为想要一探究竟,竟然差点杀死了这个一同长大的邻家弟弟。

可是这些一定不是充要原因啊!她这是怎么了?她自己也不知道!

一段陌生的沉默过后,文夏摇晃着脑袋再次开口。

“停止······停下来。”

见文夏有些失控,嘴里低声念叨着什么,尹麟的声音也平和了许多关心的询问:“师姐,你怎么了?”

“没,没事,我······小麟子,我为我刚才的行为向你道歉,我不应该用那样的方式去试探你。但是请你相信我,我是有十足的把握才这样的做的,我不会伤害你的!”

“好,好吧。师姐,我信你。”见文夏这次非常诚恳的道歉尹麟有些犹豫,原本激动的情绪已经被安抚了下来。

“实际上你跳出窗外后,喵喵对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保护你。它并没有对你发起攻击而是将你推向对面的房屋墙壁。”

尹麟回想后发现似乎确实如此,可是那也是自己没有办法理解的方式,于是刚想开口,文夏则继续说道:“我知道,这种方式太过······是太过激进。但是处在那种状态下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境地,而且我并不能控制喵喵的进攻方式,我只能传递给它一个自己想要达到的目的。”

“好,好吧。”尹麟坦然接受文夏的解释,此时心中原本的喜悦又逐渐升起,慢慢取代了刚才的恼怒感。

“可,可是你怎么会和那只之前攻击过我们的吞灵搅合在一起的啊?”尹麟指了指那只重新俯下身子,正惬意梳理毛发的吞灵猫。

“那晚其实是它主动来找我的,它喜欢我。”

“那不得了,那晚它就是要吞掉你的脑袋,就跟那两个受害者一样!等等,你说什么?它喜欢你是什么意思?”

文夏微微的摇了摇头,将黑猫从肩头托起转而抱进怀里,黑色的大猫竟然温顺的任文夏摆布,甚至露出柔软肚皮给文夏抚摸。

“你搞错了,哦,不,那晚其实是我们都搞错了。如果它真的想要吞掉我的脑袋,我想我是没有时间给你打那通电话的。它来找我只是为了能够与我达成共鸣,以求得可以长久留在地表世界。”

“可是我听说吞灵想要长久的在地表世界存在是需要寄生在某种动物身上的,就像这只猫。”尹麟指了指那只正舒服的享受着文夏抚摸的大黑猫。

“是这样没错,不过只要与契合的人产生共鸣,就可以让他们放慢进食的需求。”

“共鸣?你就是与它契合的那个人?”尹麟惊诧的看向文夏与看了看那只怎么看也算不上好看的黑猫。

“嗯,有些人会说那是与吞灵产生通感,但我更喜欢称这种方式叫作共鸣。因为我觉得我只是能够感知到它,它的无数个数不清的思绪,有的很古老,有的比较新。但我无法完全控制,它依然是独立存在的。”

文夏说这段话的时候眼神放空似是正在感受着什么。

尹麟无法体会文夏所说的感觉,他看着文夏一脸沉浸的表情猜测那一定与吞灵的原生组成‘食思虫’有关。

“你好像有什么疑惑?”猛然回过神来的文夏看着尹麟问道。

“啊?不,没有,我只是在想为什么它会找上你,嗯,我的意思是你有什么特质让它喜欢呢?”文夏冷不防的提问反而让尹麟有些措手不及,赶忙解释。

“这个······我也不知道。”

欧阳逸和她说她体内有那菲林人族的血统,这种古老的血脉有着一种特殊的神性,能够吸引灵魂与之共语。吞灵是由食思虫凝聚而成,食思虫又是以残存的思绪为食,能够吸引它们自然不足为奇。可是自己为什么会拥有这种古老的血统,她自己对此也一无所知。

从小到大文夏是由外公外婆一手带大的,对于妈妈的印象就是那盘磁带。听外婆说那里面的歌曲都是妈妈爱听的,所以她一直反复的听。除此之外,关于妈妈的印记还有一条项链。项链是从磁带盒反转处的空隙发现的,项链的吊坠是一个倒睡的8 。这条项链欧阳逸也有一条,他说那是那菲林人族内一个宗教的信物却也并没有与自己说的很清楚。

成长过程中外公外婆似乎鲜少主动提起自己的女儿,反倒是自己的父亲经常被外婆夸赞叹息——“你爸爸是个好人啊,可惜好人不长命,是个可怜的老好人。”

文夏并不想在此刻纠结自己也搞不清的过往,她抬起头看向尹麟一语双关的问道:“你呢?你是什么时候变了的?”

面对文夏话锋转变的提问尹麟有些无措。虽然他从小到大都有些惧怕这个帮自己出头、教自己作业的邻家姐姐,也知道这个姐姐一直都是一个有棱角的女孩,但他并不习惯文夏的棱角对向自己。

“我?没变什么呀?”尹麟有些心虚,说话声音都出现了气声。

“哼”文夏的鼻腔里发出一声听不出感情的哼声,“说实话,我不想听你说你的身体素质变强了是因为玩橄榄球玩出来的,我可没见过校队里的哪个球员能够对抗地心引力。”文夏说着指了指尹麟那双刚穿上鞋的脚。

“嚯,当然,我当然不会那样说!”像是为了和文夏的那声哼气声对仗,尹麟也故意发出很大的感叹词,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些。

“好嘛,其实要说起我什么时候变成异人的,我自己也不确定。我能够做出如你所见的那些行为实际上也就是这学期的事,这学期我在训练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各项能力都远远超越了同队里的人。”尹麟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文夏,发现文夏正认真的盯着自己赶忙继续说:“但是我有认真的回想过,我并没有发生过什么奇特的事情,没有遇见外星人,也没有被蜘蛛叮咬。”

尹麟潜意识里觉得不应该将自己异能的来源是因为michelle告诉文夏,所以他说得半真半假。

此时的尹麟不偏不倚正应了文夏刚刚说的那句一语双关的话。在某种角度上他的确变了,要知道以前的他巴不得将自己遇到的所有事情一股脑全都倾诉给白晓辉和文夏。

“是吗?那个叫michelle的女人是怎么回事?”

“啊?啊?!”尹麟完全没有料想到文夏如此直接了当,这难道就是女人的直觉?

见尹麟如此大的反应,文夏指了指那扇关闭着的卧室房门。

“看见那个刚刚给我开门又乖乖走进里屋的老太太吧?”

“嗯,嗯。”尹麟连忙点头。

“我可以很轻易的控制她的意识,读取她的思想。原本我是想直截了当的读取你的记忆,只是没有料到你有那样的身手,所以我们俩才会坐在这里。我想我们都聊到这个程度了,你也不用对我撒谎了吧?”

文夏虽然语气平静,但是尹麟清楚的感受到了文夏的棱角再一次朝向了自己。这种感觉要比从前自己向她请教数学题,折腾大半个小时都听不明白时糟糕的多。

“明,明白。”尹麟缩了缩脖子露出一个尴尬又僵硬的笑容,“michelle确实也是一个异人,不过她帮我化解了之前酒店领导刁难的事,后来也是她帮我介绍的现在这份兼职工作。”

“所以你就和她谈恋爱了?”

“啊?”

文夏突如其来的话锋转变再次让尹麟不知如何回答,什么时候起文夏也变得会让人哑口无言了,还是说这是女人天生自带的技能点。

不过文夏并没有等待尹麟回答就继续说:“没什么,我只是担心你是被那个坏女人胁迫的。不过看在她长的还行的份上,你也不算吃亏。”

“师姐,你说话这么大喘气真的好吗?”

“别贫,你还没说清楚呢。”

“嘿~我真就说不清楚嘛。你还要我说些什么嘛?我自己还觉得就像中了彩票呢。目前我也就是比一般人跑的快点,跳的高点,动作更敏捷点。别的我没什么好交代的了!”尹麟的语气中故意加入了不耐烦和无奈。

“还有比一般人叫的更大声?!”文夏补充道。

“对,对,没错。我那点招式不都被你的猫,给试探的明明白白的嘛,所见即所得好吗?”

“喵咕~”那只怪异的大猫像是能够听懂尹麟的话,发出一声含糊又怪异的轻哼竟然转过身去用屁股对着尹麟,只剩下那根尾巴依然在那耀武扬威。

“它叫‘喵喵’。”文夏听到这会,总算像是某种情绪得到了排解,煞有介事给尹麟介绍起这只黑色的吞灵大猫。

“嗨~喵喵,nice to meet you。”尹麟听得出文夏语气的转变,总算轻松的和那只吞灵打招呼。

大猫明显一副懒得理他的样子,身子动都没有动一下。只有那只拥有自己想法的尾巴来回晃荡着,冲着尹麟挥了挥那只烂了头的圆珠笔,“啪”地一声将笔折断了。像是在对尹麟发出警告,又像是与尹麟冰释前嫌。至于到底什么个意思,尹麟也不知道。

文夏抬手摸了摸那条灵蛇般的尾巴说道:“好了,按照那个老太太的记忆,社区的福利食堂该来送餐了,我们走吧。”

“好啊,那我们俩?我的意思是······”尹麟忽然一时嘴笨的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

“嗯,Nice to meet you again。”文夏学着刚才尹麟的语气说。

当两人走在楼道间与社区送餐的工作人员擦身而过时,尹麟忍不住小声说道:“我很高兴。”

“什么?”

“我说我很高兴,我很高兴你也是,师姐你让我感觉不那么孤单。”

文夏侧过脸认真的看了看尹麟,笑了笑。“说好彼此照耀陪伴的,忘记了吗?”

“并没有忘记啊,只是这一回,我们得悄悄的瞒住白哥。”

“嗯,和我想到一块了,我也不打算和他说。”

“啊哈,那就是我和师姐两人的秘密咯。”

文夏看着率先踏出楼道的尹麟,他的步伐是那样的轻快,就好像刚才自己对他所做的一切他都不在意。恍惚间,文夏似乎抓到那股坏情绪的根源了——尹麟这个孩子真的做好准备了吗?在一个注定充满危机的全新世界里,他能否保全自己?

同样,她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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