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娅面露担忧之色,嘴唇轻启道:“可您……”然而话还未说完,便被沈慕雅打断了。
只见沈慕雅抬起头,微微一笑,宽慰道:“不用担心我。”
听到这话,林娅稍稍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好的,沈设计师,那我就先走了。”说罢,转身离开了房间。
随着关门声响起,原本还有些人气儿的工作间瞬间变得安静无比。
沈慕雅抬眸看着,只剩下那件尚未完工的华丽礼服静静地躺在操作台上。
而她原本维持的假笑瞬间消失,眼中的温度也一点点变冷,面上毫无表情。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她朝之看去,只见是傅凉川发来的消息:【中午我过去接你。】
目光变得黯淡。
无力感袭来,沈慕雅紧咬着唇,想着该怎么办才好,而她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止不住地感觉悲凉。
沈慕雅深吸一口气,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眼前的礼服上。
她手中拿着针线,动作娴熟而又迅速,一针一线都倾注着她的心血和热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的双手如同灵动的蝴蝶般上下翻飞,一刻也未曾停歇。
就在一念之间。
沈慕雅的思绪跑偏,与此同时尖锐的针头直直地刺进了她的食指。
一阵刺痛袭来,让她不禁皱起了眉头。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指尖冒出的血迹,下意识地快速将手收了回来,唯恐鲜血会滴落弄脏面前这件精心制作的礼服。
沈慕雅缓缓站起身来,走到一旁拿起一张干净的纸巾,将受伤的手指包裹起来。
她就这样静静地站着,等待伤口不再流血,大约过了几分钟,确认血已经止住后。
纸巾在她的手中缓缓被揉皱,最终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纸团。
接着,她优雅地抬起手臂,将这个纸团准确无误地抛向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而此时,原本一直守在门口的保镖正在看上司发来的指示,再加上沈慕雅始终背对着他们,所以并未察觉到异样。
时间悄然流逝,没过多久,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片宁静。
那声音由远及近,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可即便如此,沈慕雅依旧全神贯注、一丝不苟地缝制着手中那件精美的衣服,似乎完全不在乎周围所发生的一切动静。
傅凉川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突然传来:“可以走了。”
然而,听到这句话后的沈慕雅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仍然专注于自己手头的工作,继续细致入微地缝制着。
直到完成了这最后一针,她才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开始有条不紊地收线,并将所有的缝纫工具都整齐地摆放好。
“走吧,我已经提前预定好了吃饭的地方。”傅凉川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牵沈慕雅的手,想要将她从座位上拉起来。
可是就在他握住她的手时,却意外发现她指尖上那个格外醒目的红点。
瞬间,傅凉川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等中午吃完饭后,我把你昨日的询问,都解释清楚,可以吗?”
沈慕雅则目不转睛地直视着傅凉川,她很想知道接下来傅凉川会如何为自己辩解,又或者说他究竟会怎样试图将过去的事情彻底抹去呢?
当然,也许他会选择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对以前的事只字不提。
沈慕雅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起身,抬步朝外走去,表情始终都是淡淡的。
等来到工作室外。
目光落在停靠在路边的车,她抬步走了过去,而傅凉川紧跟在她身旁。
车内一片肃穆寂静,只有车轮滚动发出的轻微声响偶尔传入耳际。
两人分别端坐在各自独立的车座之上,彼此之间相距甚远,就好似置身于两个完全隔绝的世界之中。
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氛围。
此时,只见傅凉川伸手拉动面前的挡板,随着一声轻微的响动,挡板缓缓升起。
瞬间后排变成了隐秘的空间,但却不怎么隔音,只是把视线给隔开。
他微微侧身,把放在后面的医药箱拿了出来,随后从袋子中找出碘伏。
未言语。
直接将她的手轻扯过来,帮着在她指尖被扎破的地方涂碘伏进行消毒。
此时的沈慕雅侧过头去,而后透过车窗看着外面不断倒退的街景。
今天没下雪。
天气却异常地阴沉压抑,仿佛一块巨大的灰色幕布笼罩着整个世界。
只有零零星星的几束微弱光线艰难地穿透那厚厚的云层,洒向大地。
沈慕雅那如樱桃般红润的双唇缓缓张开,轻柔得如同微风拂过湖面,发出一声低低的询问:“傅凉川,你会觉得愧疚吗?”
这句话听上去似乎只是随口一说,不经意间从唇齿间流出;但又仿佛经过深思熟虑,蕴含着无尽的深意。
坐在一旁的傅凉川原本正在整理手中的医药袋,听到这话后,他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稍稍停顿了一瞬。
不过仅仅是片刻之间,他便迅速恢复了常态,继续有条不紊地收拾着。
待到他将医药袋重新放回原来的位置后,方才微微低下那颗高贵的头颅。
傅凉川用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回应道:“会,我的确心怀愧疚......”
当沈慕雅抬起头来,与他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眸对视时,竟从中捕捉到了一抹深深的痛苦和挣扎之色。
仿佛想以此唤起她的怜悯。
沈慕雅垂下了眼帘,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时间就这样悄然流逝,车子不知疲倦地向前行驶着,仿佛永远没有尽头一般。
终于,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司机恭敬的声音打破了车内长久以来的沉默:“傅先生,我们已经抵达目的地了。”
听闻此言,傅凉川毫不犹豫地伸手打开身旁的车门,然后迈着修长有力的双腿走出车外。
站定之后,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仍然端坐在车里的沈慕雅身上。
沈慕雅慢慢从车上下来,刻意避开了那只朝她伸来的手。
她挺直脊背,脚步轻盈而坚定,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冷艳与孤傲的气质。
来到包间内。
落座后没多久,一道道精致的餐点被端了上来,服务人员介绍道:“这是我们店的招牌菜——岩烤胸腹牛排,精选上等食材,经过精心烤制而成,口感鲜嫩多汁。”
“还有这道慢煮牛肉酱茄汁意面,浓郁的肉酱搭配爽滑的面条,味道十分美妙。”
“另外,这道红鲟蒸米糕也是不可错过的美味………………菜已上好,请慢用。”
等服务人员端着餐盘走了出去,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只能听到刀叉偶尔碰撞餐盘所发出的轻微声响,以及复古 cd 唱片机中传出的悠扬旋律。
此刻,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和那动人心弦的音乐。
却是暗暗对峙着。
等吃完饭后,两人之间依旧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沈慕雅拿起一张洁白的纸巾,轻轻地擦拭着嘴唇。
随后,她抬起头,那双美丽的眼眸直直地看向对面的傅凉川,终于打破了这片死寂般的沉默。
“你要怎么解释?”她直接切入到那个一直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敏感话题。
她的声音平静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看似波澜不惊,底下却暗潮涌动。
傅凉川微微皱起眉头,眼神闪烁不定,再抬眸间,目光沾染上几分危险。
他站起身来,把唱片机给关掉,缓缓说道:“我说了,你就会信吗?为什么就不能选择略过呢?毕竟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听到这话,沈慕雅不禁冷笑一声,那笑声仿佛冰碴子一般,直直地刺向傅凉川的心窝。
她压低声音,冷冷地问道:“所以……这就是你的解释?”
傅凉川的目光瞬间变得微冷起来,他直视着沈慕雅的眼睛,毫不退缩地回答道:“那我说是夫妻之间的情趣呢?是你喜欢的,所以我才那么做,只不过现在你都忘了罢了。”
沈慕雅觉得自己简直是在浪费时间,话语中不禁沾染上怒气:“是你更了解我?还是我更了解自己?我的脾性如何我再清楚不过,我绝不会喜欢那种事。”
“那是因为我喜欢,而你当时也表现得很是欢愉。”傅凉川依然坚持着自己的说辞,不肯退让半步。
“傅先生不愧是商人,颠倒黑白的能力向来强悍,所以从今以后你说的话我都不会信了,你就是一个虚情假意的伪人。”
话落,沈慕雅直接站起身来,带着掩盖不了的怒气离开。
然而,傅凉川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无法挣脱。
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坚定:“你觉得只要我不松口,你能去哪儿?”
“哪里都不能去。”
傅凉川恶狠狠地看着面前之人,像是饿狼看着囊中之物,忍不住地怒喊说道:“为什么非要紧攥着那些记忆不放?”
说到这的傅凉川情绪已经开始不受控制,面目也跟着变得狰狞。
沈慕雅用尽全身力气一把将傅凉川的手狠狠甩开,难掩怒气地说道:“因为你根本就给不出解释,这背后一定隐藏的是更深的罪恶,你说不出口。”
傅凉川在面对她厌恶的眼眸后,忍不住地伸出自己粗壮有力的大手,死死地扼住了沈慕雅娇嫩的脖颈。
可是,尽管他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但最终还是没有真正施加力道。
与此同时,沈慕雅顺手拿起桌上的餐刀,不断攥紧,却又在不断地克制。
可傅凉川看到这却是笑了,他松开了放在她脖颈处的手,转而用食指轻轻点着自己的心口位置。
他的眼眸开始泛红,用绝望的声音说道:“我的心就在这,你想挖出来看看吗?”
此时的傅凉川像是疯魔了一般,失去了往日的冷静与自制,紧接着说道:“你下不手,我可以啊,你想看吗?”
话音未落,他便再次伸出手,似乎真的打算去拿起桌上的另一把餐刀,看上去真的会像他说的那般。
沈慕雅在将自己手中握着的餐刀扔掉后,随着“哐当”一声脆响,餐刀落地,发出清脆而响亮的撞击声。
她伸手,扯过了傅凉川即将触及餐刀的手,接着从咬紧的牙关间挤出这句话。
“傅凉川,你别想用死亡抵消你的罪恶,那样太轻飘飘了,也别妄想将你的罪转移到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