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万籁俱寂,只有偶尔传来的打更声打破这沉寂的夜晚。
突然,一阵静鞭声响彻永寿宫宫道前,那清脆而有力的声音,瞬间将早已熄灯的永寿宫唤醒。
灯火通明,宫女太监们匆匆忙忙地穿梭在宫殿之中,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圣驾。
“快快快,皇上来了,快起来接驾!”
在叶心的服侍下,海兰匆匆穿上了一层薄薄的外衣,然后立刻赶往外厅接驾。
海兰刚跪下,便见弘历面露不快地从外头走了进来。
他身穿明黄色常服,气势汹汹的走来,并没有扶起跪着的海兰,而是闷头大步朝寝室走去。
海兰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是发生了什么?气的这么厉害?
寝室内,弘历站在床边,背对着海兰而立。
他的身影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高大而威严。海兰一时之间看不见弘历的脸,不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是如何。
但也不能真的把弘历撂着不管。
海兰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柔柔地靠在弘历身侧,轻声细语道:“今日是娴妃娘娘的生辰,皇上怎么来臣妾这儿了?”
“怎么,朕来永寿宫,你不欢迎?”
弘历的语气没有起伏,听不清喜怒。
海兰红了眼眶 ,做出一副紧张的样子,急忙辩解道:“当然不是,皇上能来臣妾这,臣妾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欢迎。臣妾恨不得皇上日日都来永寿宫。”
瞧着弘历那阴阳怪气的模样,海兰心中暗自揣摩,他绝对是在如懿那里受气了,要来她这找安慰呢。
也罢,那就老老实实地做个工具人,将弘历哄好吧。
于是,海兰更加柔情款款,轻声细语。
“皇上,夜深了。换身衣裳就寝吧,外面越发的凉了。”
弘历负气一路从延禧宫走到永寿宫,也确实累了,顺着海兰的意,换衣服去了。
“叶心,将我新做的寝衣拿出来。”
弘历看了一眼寝衣,是质地最为柔软保暖的云锦做成的。
这云锦他只赏赐给了海兰一匹,没想到海兰全部拿来给他做寝衣了。
弘历只觉得内心一阵感动,他看向海兰的眼神也变得柔和了许多。海兰满心满眼只有他,有了好东西也只想着他。
顿时软下了脾气,抬手任由海兰服侍更衣。
一阵忙活过后,弘历终于拥着海兰躺到了那温软的软被里。
他紧紧地抱着海兰,感受着她温香暖玉般的身体,所有的疲惫与不快都在这温暖的怀抱中消散殆尽。
他一边手轻轻地抚摸着海兰滑如绸缎般的黑发,感受着那柔顺与细腻。另一只手则在被子内把玩着海兰纤细的柔夷。
“今日是娴妃生辰……”
此刻,床帐内的气氛正好,弘历的心中涌起一股想要倾吐心声的冲动。他刚要开口,却被海兰打断了。
“臣妾知道,今日是娴妃娘娘生辰嘛,皇上本来是要去陪娴妃娘娘过生日的。”
“唉,臣妾恨不得日日过生日,这样皇上就能日日陪伴臣妾了。”
海兰成功地歪楼了话题,她可不能让弘历怀着愁闷的心情说这件事儿,不然就真的成了他的心灵垃圾桶了,天天当树洞,她可受不了。
弘历对海兰的关注点有些无语,但是心底又有一丝暗爽,他就喜欢女人为他争风吃醋。
“毓嫔娘娘在外头装的可真好,清淡宜人。”弘历调侃道,“除了朕,谁知道你是个小醋坛子。”
有了海兰的打岔,弘历刚才还颇显沉重的心情如今已经松快了几分。
“不许转移话题,听朕说。”
“今日娴妃向朕进言,说是要追封先帝已逝的嫔妃。”弘历缓缓地说道。
海兰惊讶地抬头望向弘历,有些迟疑:“这人是乌拉那拉氏?”
弘历面带忧伤,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是热河行宫的李氏。”
没给弘历做出反应的机会,海兰瞬间就将弘历的头纳入自己的怀中,满是怜惜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后背,像在安慰一个孩子一般安慰着他。
海兰心里暗骂老六,弘历这样说让她怎么接话。又是如懿,又是李金桂这个敏感的话题,感觉怎么说都是错,那么干脆就不说。
弘历心里一暖。
在这个宫中,其他人听见李金桂的名字,要么装傻充愣,要么就是在谴责她连累自己。
唯有海兰,真心担忧他因李金桂而伤心,安慰自己。这样的真情流露,让他怎能不动容?
他紧紧地抱着海兰,接下来的一番话,说得是越来越顺畅。
“朕不明白,如懿心中朕是个多么不孝的人。她为什么会觉得朕会将李氏遗忘呢?”
说到这,弘历就觉得气的不行。他的风评被害,他明明是个大孝子。
海兰在一旁听着,不由得抽了抽眼角。
孝不孝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以日代月守孝二十七天,其余都是心孝,这算什么孝顺?
慈宁宫明明完好无损,却打着修葺的名义,将养母扔在寿康宫,这不都是你干出来的事儿吗?
当然,实话肯定不能这么说,弘历的马屁还是要拍的。
“皇上明明就是再孝顺不过的人了。先帝丧仪无比隆重,又花费巨额为太后修葺慈宁宫,这桩桩件件的事迹,都表明皇上您是一个再孝顺不过的人了。”
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您刚登基,前朝后宫哪个不要您亲自拿主意?追封先帝妃嫔一事儿只是往后暂缓罢了,这并不是您的错。”
说到最后,海兰突然变得有些俏皮起来:“臣妾可不允许别人贬低您,您自个也不行。”
“知我者泱泱也。”
这一番话说的弘历身心舒畅,不由得更加抱紧了海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