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忆音一个现代人自是管不到男女大防管到这么细节的地方,当下首要的当然是舒服,其他的早就抛之脑后了。搬了一块石头过来,把小脚往上一搭,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这样更是将诸葛轩给吓坏了,连忙偏过身去,当做没看到。
“诸葛兄,”云忆音看了看远方的海浪,悠悠地说道:“你说你我失踪至今少说也有十来日了,至今我们在周围一只船只的影子都没有看到,你说有没有可能他们其实根本就不知道我们已经失踪了?”
诸葛轩心下一沉,怕就怕的这个,如果没人知道他们的失踪,那他们也只能一直留在这里,期望哪一日能看到过往的船只,然后再期望他们能发现自己,给自己带回去了。
云忆音又自顾自地说道:“按日子,我们这时应该已经到了江南,跟钱万金也应该碰上面了,如果商谈融洽的话,再过个3、5日,消息也能传到长孙裔那里。长孙裔一向机敏,如果一直没有收到我们的消息的话,才会起疑,这么一番来去的话,再加上找我们,也就是说我们至少要在这个小岛上待上2个月有余。”
诸葛轩冷哼一声道:“这是你计算好的最好的结果。万一中间哪一环错了,或者他们虽然在找我们,但是一直找不到,这时间怕是就不只两月了,怕是到猴年马月都数不清了。”
“不可能,”云忆音又是一脸笃定地回道:“以长孙裔的行事速度,我跟你打赌,不出三月,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找到我们,你信不?”
诸葛轩心下有一口气堵在那里,有些置气地说道:“你倒是对长孙兄百般信任。我与长孙兄结识这么多年,当是自小到大的兄弟,也不敢像你这般如此笃定。你倒是说说看,你想与我赌什么?”
“嗯,”云忆音眼咕噜一转,计上心头,道:“就赌一个承诺。”
“一个承诺?”诸葛轩有些疑惑,没有听明白,一般打赌之类的不就是钱财或者物件嘛,这是怎么个赌法?
“如果说这次打赌我赢了,那你欠我一个承诺。这个承诺不管我什么时候要求履行,履行的内容是什么,你都必须要做到。反之亦然。”云忆音说道。
诸葛轩笑起道:“这倒挺有意思的。好,既如此我与你赌,就赌三个月之内,长孙裔能不能找到我们。”
云忆音嘿嘿笑道:“那你做好输的准备吧。”
“不过在他找到我们之前,我们是不是要先想着怎么才能活到三个月?”诸葛轩提醒道。
云忆音一下子从玩笑的面孔换成一副凝重,有些沉重地道:“这个倒是真的,如今我们物资缺乏,吃了上顿没下顿,更别说穿的了,能否好好活到那个时候倒也真的是个问题。”
“明日里我去找些木材过来,咱们先搭建个小屋出来,总比这日日以天为庐,以地为席来的好,这是天气好没有下雨的,一旦遇上雨水,怕我们又要遭罪。”诸葛轩道。
“好,”云忆音应声道:“那我明日也去找些干草什么的来做垫子铺在小屋里,如今这天气早晚凉的,也挺让人难受的。”如今他们二人整夜待在小船里和衣而睡,虽然能挡一些风,但是毕竟上面是透着的,每日醒来身上都有一些湿漉漉的感觉。
“说到这里,我倒是觉得这几日下来,我看你的野外生存技巧倒是不错。你是跟谁学的还是?”诸葛轩又补充道:“虽说我们关系不错,但是除了你在长孙府的事情,其他的我对你几乎一无所知呢。”
云忆音斜睨了他一眼,暗想连长孙裔那么亲近的人对她都不是全都知道,更何况跟他也不过是相识一年不到。当然,即便算上司马云淙对他的了解,那也不过是寥寥几面而已,不足挂齿。见他一副探索的神色,只得回道:“我自小是在山上长大的,生活艰苦,野路子自然比你们懂得多一些。”
“哦”诸葛轩了然地点点头,随即又摇头道:“不对,你一定是在诓我。你识文断字,才学不输长孙裔,又加上-”诸葛轩想说她是女子的身份,但还是忍住了,又说道:“总之说你是在山野长大的我自是不信,哪有山野长大的孩子这般聪慧有才干的?再说,以长孙裔那个性子,你若真是山野长大的,必然入不了他的眼。”
“你也说了,我聪明呗。”云忆音故作傲气地说道:“你瞧我这性子,不服管教的,也就有点脑子长孙裔才能看上我。”
云忆音这般敷衍,诸葛轩自是不信,仍旧一脸狐疑地看着她。云忆音知道不给个说得过去的说法给诸葛轩,他这番定是过不去了,只得谎称道:“你知道我这个性子的,贪玩好动还不服管教,就是有点小聪明。所以呢,我年幼时曾得一高人指点,他不仅教我识文断字,更是教了我一些经谋伟略,所以我看上去才像是有点才学的样子。实则也没见过多少世面,多是纸上谈兵罢了。”云忆音说这话也有几分真,司马云淙年幼时确实曾师从长秋山某门派大掌门,跟在他后面当了一两年关门弟子,也确实是人家倾心指导了的。
“哦”诸葛轩又点点头,随即又道:“莫不是指点你的那个高人也指点了长孙兄?所以你们才这般相识,互为扶持?”
“呵呵”云忆音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诸葛轩这个脑神经跳的也真是快,这话也不知是他说来调侃的还是真的想法,只得故作而言他地道:“我同长孙裔那是慧眼识才,惺惺相惜而已。”
“嗯”诸葛轩点点头道:“此番也不错。当年司马云淙死的时候我还感叹来着,怕是这世上已然没有人能与长孙兄比肩站之。如今没想到山外有山,天外有人。如今他身边有你这位知己,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幸事。”
云忆音吐吐舌,不愿再纠缠这个话题,若是再细聊下去,怕是她要将自己就是司马云淙的事情全盘托出了。如今这个形势,过了早上没有晚上的,说不定她一时冲动,就让诸葛轩死个明白也有可能呢。
诸葛轩见云忆音沉默不语,将烤好的鱼递给她道:“吃吧,吃完了好好休息,明天好干活。”
“嗯”云忆音接过烤鱼,微微蹙眉,想着还要吃这个鱼一段时间,顿时浑身一阵泄气,暗自念叨长孙裔快点找过来,再不来她要死了。
亥时,海中的大船上灯火通明,煤油灯下,长孙裔端坐那里,长桌上摆了一张海防舆图,舆图上面清晰地有了些圈圈点点的地方。谷城站在一侧,听着常升汇报具体的情况。
“公子,那日水匪来势汹汹且人数众多,我在反抗的过程中被几个水匪缠着打斗无法脱身,云公子那里一下子落了空。云公子在与一名水匪打斗的过程中一起跌入了海里。诸葛公子那时正在旁边,当即也跳了下去。待属下打败了那些水匪,再去寻他们时,已经不见了他们的踪影。属下没能保护好云公子,请公子责罚。”常升说着跪在了地上。
长孙裔蹙了蹙眉,头都没抬地道:“先不要急着请罪,快把这几日的搜救情况跟我讲一下。”
“是”常升应声道:“属下审问了那些水匪头子,他们一共带了10条船,共100人来截船。属下等在后来清点人数和船只时,发现少了一只船,故而属下觉得云公子同诸葛公子怕是乘机撑了那只小船离开了。”
“这些圈圈点点是已经搜查过的?”长孙裔指了指舆图问道。
“正是,”常升道:“属下当时一人在船上,靠一己之力根本说不动船主去搜救她二人,故而属下只能跟着大船一直到江南岸。在那里属下联络上了暗卫,这才找到了人给公子送信,以及安排人来找寻他们。舆图上那些圈圈点点的地方,正是兄弟们反馈回来的,已经搜救过,但是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
长孙裔盯着舆图沉思了半响,下令道:“安排下去,让他们以遭遇水匪的地方为中心点,加快进度,继续向外扩散的进行搜寻,一有消息,立马发送讯息回来。”
“是。”常升说着起身出去安排。
“谷城,”长孙裔叫道。
“属下在。”谷城应声道。
“传信给钱万金,让他收拾好辎重北上,途中来见我一面。”长孙裔命令道。
“是,”谷城应声,随即有意提醒道:“公子,如今让暗卫兄弟们出动找诸葛公子二人已然闹出了一番动静,这个时候再让钱万金来见您,会不会太过暴露?”
长孙裔斜睨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把面上的事情做足了,即便暴露了又如何?他们又拿不出什么证据。”
“是”谷城应声,当即前去安排,船舱内只剩下长孙裔一人。
长孙裔看着眼前的海防舆图,一拳重重地打在了长桌上,发出沉重地闷声,只是此时比起对云忆音的担忧及思念来,那疼痛只能让他维持冷静与清醒。早知会有今日,他是不会也不可能让云忆音冒这个险的。
第二日上午,海上两只船相遇,船上互通了甲板,一人带着侍从上了长孙裔的大船。
那人远远见了长孙裔便笑道:“哎哟,稀客啊。我还以为这辈子也见不着你了呢。”
长孙裔瞧了那人一眼,倒是一如既往淡淡的神色,也是淡淡地说道:“看你这珠圆玉润的样子,看来连番的天灾对你似乎没有丝毫影响。”
那人却笑道:“你这话说的,对我有没有影响,你不是比我更清楚?急着找我来有何事,就不怕被旁人看了去,再生嫉妒,干了你?”
长孙裔却也不恼,问道:“瞧你这意思,我被人干了你好像还挺幸灾乐祸?”
“那哪能呢,”那人笑道:“你可是我的财神爷。”说着脸色一正,作揖道:“属下钱万金拜见家主。”
长孙裔斜睨了他一眼,道:“我还以为多年不见,你早已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呢。”
“属下不敢。”钱万金面色一正,随即又有些不知好歹地神色笑道:“忘什么也不能忘本不是?”
“别贫了。”长孙裔提醒道。
钱万金当即正色,问道:“不知家主此番要求见面,有何紧要事?”
长孙裔道:“原先不想暴露你我的身份关系,故而派了两个人来找你办事。如今他二人途中遇水匪,下落不明,此番只能我亲自找你了。”
“家主请吩咐。”钱万金道。
“如今皇帝正派我等修建安国河道 ,你可知晓?”长孙问道。
“属下有所耳闻却不知详细内情。”钱万金道。
“此番河道修建缘起于赈灾,故而修建河道的款项均来自于赈灾款。此项工作开展也已经几月有余,如今赈灾款也所剩无几,故而的银两花销要有出处。”长孙裔道。
钱万金作为商人对安国朝廷也是有所了解的,长孙裔此话一出,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所以家主此番前来是想让我出面捐钱?”钱万金问道。
长孙裔有些不耐地看他一眼,反问道:“若是想让你出钱,直接一封信给你不就行了,何必要安排两人来找你,如今还要冒着风险见你,当真是以为我许久没见你,想你不成?我看你这脑子当真是经久不用有些愚钝了。看样子是要安排你们再行集训一番了。”
钱万金吐吐舌,当即认错道:“属下错了。”
长孙裔瞄他一眼,又道:“如今你已成功打造了儒商这个身份,总算没有辜负我们当初的谋划。此番叫你来,就是让你主动北上,去寻工部尚书刘有铭刘大人,提出要为河道修建捐赠银两,但条件是必须要让你捐赠的那条河道让你命名。让他将你引荐给户部尚书梅有钱。我们最终的目的是让朝廷能够认可由商人们捐赠银两修建河道并命名河道。而你的另一个目的就是造大声势,带着其他商人们一起捐献。”
钱万金挑了挑眉,问道:“所以现在就是朝廷没钱用了,想让我们去当冤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