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许羡细眉微蹙,不可置信地看向他,隐约知道他口中的设计师是谁了。
设计界类别繁多,顶尖的知名设计师寥寥无几,各行各业的设计师之间基本都略有耳闻。
他口中这位档期排到七年后的设计师恐怕是英国知名大师Elie,是全球知名的女设计师,年近四十。
出自于她之手的婚纱充满生命力,纯洁高贵,每一件婚纱都是艺术品,简约而不失优雅。
她家世雄厚,是英国公爵之女,钱权撼动不了她,她只为合眼缘的新娘设计婚纱。
“她竟然愿意在短短一两个月内替你赶工婚纱,而且你还插队,你怎么办到的?”许羡眼底闪闪发亮。
医疗行业和设计行业完全没有交点,她好奇江时白怎么找到Elie为她设计婚纱,而且时间一看就是紧赶慢赶。
“插队我承认,不过我可没逼她一两个月内完成,三个月前我就已经在准备,等到我们的婚期拿出成品,完全绰绰有余。”江时白挑眉笑道。
他在商界运筹帷幄,游刃有余。
可她是一个不确定的因素,却不妨碍他提前做足准备。
现在看来,他提早筹谋是对的。
“三个月前?”许羡红唇微张,瞳孔震惊。
三个月前岂不是他们两人刚结婚不久,未免也太着急。
而且他哪里来的自信,她一定会和他举办婚礼?
不知道该说他自信心过头,还是贴心过头。
搞了半天,他在老宅敷衍奶奶她们说婚礼自有分寸的话,是这么一个有分寸法啊!
江时白温柔的眉眼染着笑,“至于我怎么办到让她心甘情愿替我们设计婚纱并且赶工,是因为我在mIt留学期间,有一年外面特别乱,不法分子在街上抢劫,我晚上从图书馆回家,正巧碰到Elie被人威胁,我帮她脱困,算是欠我一个人情。”
救命之恩的人情用在一件婚纱上面显得因小失大。
可与他而言,救命之恩的人情比不过她成为世界上最美丽的新娘,一切都值得。
男人简单解释,每个字都轻描淡写。
许羡听着心惊,抢劫可大可小。
他口中的抢劫一听就不是最为简单的威胁,八成抢劫犯有武器,挺身而出救人,有可能会搭上他自己的生命。
可见他并没有表面瞧着冷心冷情,完完全全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有人说,要喜欢一个本身就很好的人,而不是仅仅只对你好。
铤而走险救人,足以看出他的人品。
许羡上下打量他一圈,声音略微有点闷,“那你有受伤吗?”
“没有受伤,你的江先生很厉害,三下五除二制服敌人。”江时白看出她眼底的担忧,拍了拍她的脑袋,笑着安慰。
他就算真的受伤,也不会和她讲,徒增她的烦恼。
许羡暂且相信他,勾了勾他的小拇指,一脸骄傲,“果然我没看错人,江先生足智多谋,人品贵重。”
“那人品贵重的江先生能不能和江太太讨要一个吻?”
“当然。”
癌症病区的走廊十分安静,不见人影,许羡踮起脚尖快速在他肉色的薄唇落下一吻。
万姨一出门就撞见两人亲吻的画面,即便只有一秒钟,她提着保温桶,手握成虚拳抵着嘴唇,喉间发力,“咳!”
突兀的咳嗽声让眼神拉丝对视的两人齐刷刷扭头,一眼撞进那双饱含欣慰笑意的眼眸里,留存岁月侵蚀的痕迹。
几步之遥的距离,许羡愣是觉得隔着万水千山,接吻遇见熟人的尴尬程度不亚于背后蛐蛐别人,被当事人抓包。
她薄薄的脸皮泛起一层胭脂红,美眸闪过一丝讶异和羞涩,身上的清冷感和羞意交织,像是闪闪发亮的星星,光线时亮时暗,十分复杂。
江时白镇定自若,牵着她的手走向前几步,轻声开口:“万姨是去食堂打饭吗?”
他注意到她手中提着的保温桶。
“对,你们吃午饭了吗?要吃什么?我一起买上楼。”万姨眼睛里的笑意不减,心里实实在在为小两口恩爱高兴。
张婉的饭菜平常都是护工送餐,她为了照看她,一般都是将食堂饭菜装进保温桶,提到病房里吃。
今天中午她不是特别饿,都快一点钟她才下楼打饭。
江时白摇了摇头,温声解释,“我们刚下飞机,吃过飞机餐,还不饿,万姨安心在楼下吃完再上楼吧,妈妈这里有我们照看。”
“好,你们快进去,阿婉念叨你们很久了,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们从国外盼回来。”万姨夸张道,随后越过他们走向电梯。
许羡见状长舒一口气,推门而入。
母女两人聊了大半天,许羡才想起来婚礼的事情。
“妈妈,我和时白打算过段时间办婚礼,您可要送我出嫁。”
张婉闻言眼底亮光乍现,后背靠着摇成舒适角度的床铺,握着她的手微颤,“真的要举办婚礼?”
“嗯,到时候您可要亲眼见证我穿婚纱的模样。”许羡莞尔一笑。
“好好好。”张婉连声应道,眼底浮现一丝泪意,“只可惜……你爸爸看不到你……出嫁的模样,当年他还和我说,不知道哪家臭小子会娶走他的小棉袄。”
“嗯,爸爸说的话我都记得,我记得我说永远不嫁人赖你们一辈子,我结婚他会在天上瞧见的,您放心。”许羡鼻尖一酸,唇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容。
小学时,他们一家人坐在客厅看电视,电视里有新娘出嫁的画面,她爸爸那时嚷嚷着要养她一辈子,免得便宜外面的臭小子。
当年她窝在父母怀中撒娇,信誓旦旦保证不会嫁人,和他们生活一辈子。
如今皆成为珍贵的回忆。
张婉笑着摸了摸她的脸,力道很虚弱,“看不见……也没关系,我会告诉他,他肯定……气得跳脚。”
许羡忍着哭腔,眼底浮现一丝泪意。
她最听不得张婉说这种话,可又不得不面对这句实话。
张婉虚弱地笑笑,“你看我……好端端说这种丧气话干什么,你幸福……美满,是我和你爸爸……最想见到的画面,我们的羡羡要长命百岁,跟时白和和美美一辈子。”
她气若游丝,每个字都艰难地从喉间挤出,说几个字就停顿一下。
江时白坐在旁边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听她们母女两人话中的意思,他那位素未谋面的老丈人还真不一定愿意把羡羡嫁给他。
察觉许羡的情绪不对劲,他及时打断她们的回忆,“妈妈,过两年您就能瞧见我和羡羡的孩子,到时候您和爸爸描述孩子的长相,他肯定很高兴。”
憧憬美好生活,比深陷回忆泥潭让人的心情更加愉悦。
张婉温柔地看了他一眼,笑道:“好,我会告诉他,也会……说你的好话,她爸爸对你肯定特别满意。”
许羡见状红着眼眶瞧他一眼,只见男人嘴唇不受控制翘起一定的弧度。
幼稚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