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将庆王带进另一间屋子。
屋子里户部、礼部、以及几省的巡抚、总督等高层都在。
俨然像个小朝廷。
“见过宁王,见过庆王。”众人纷纷作揖见礼。
宁王抬手示意大家免礼。
他没坐,站着说道:“你们这帮老伙计都是我最忠实的心腹。”
“曾经助我与老五争皇位,用过不少钱。”
“可现在不用了,钱我一两都用不着了。”
“所有的钱,最后还是给大伙使。”
“现在四海升平,老五和老九整日在一起琢磨,琢磨出四策。”
“其它不说,就这个摊丁入亩和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
“如此岂不是严重触犯了我等的利益?”
“我等将和普通百姓一样要服徭役,纳粮捐税。”
宁王看了大家一眼,又问道:“你等愿意吗?”
众人闻言没说话。
“对,你们不敢吱声,我同样也不敢吱声。”
“因为上一批吱声的,已经被老九砍了百多个人头。”
“所以我只要敢说一个不字,我九弟他会连我一起给捅了。”
“老伙计们啊!”
“大家薪水才多少?”
“我想了一年才想到从这个养廉银上动手脚,多丈点地,多收点税。”
“让几位老伙计往后可以多得点火耗银和养廉银吧!”
“结果都怪这该死的赵州坏了事。”
“明明都上榜了,来年说不定还能中个举呢?”
“好好做个人不行,非特么要寻死?”宁王恨恨的说道。
......
大炎太平的这七年,三藩割据一直是盛景帝的心头大事。
三王控制着云南、福建、广州三地,整个南方只有广西在自己手上。
他有一个骁勇善战的弟弟,与一支装备精良的镇国军,虽然人数才五万,但是在弟弟手上它就是五十万大军。
现在大炎又有了一群来自欧洲国家的工匠。
冶炼、装备各种技术都得到了大幅提升。
要灭他们完全不是问题。
奈何国库不给力,灭几个起义军不成问题,但打三王还远远不够。
而且逼急了,万一三人狗急跳墙,合兵一处还有反扑的风险。
自他登基之初,为了打的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他举国之力干了一次大仗,收复十六州,得来了外部四年的短暂和平。
对内幸好有扞不畏死的弟弟,打得各地起义军魂飞魄散,三王不敢再越雷池半步。
在没有丢失更多领土的情况下,大炎每年税收应该在两千一百万两以上。
战时的收入却只有五百七十万两,而支出却是六百八十三万两。
这期间的就赤字了一百多万两。
而且这还是弟弟擅长打以少对多的仗,打仗很节约的功劳。
还有他自己省吃俭用省下来的。
先先帝皇宫一年的用度就八十万两,先帝也有四十万两,而他不足三万。
他是史上最穷皇帝。
极为节俭,甚至是达到了抠门的程度。
宫中从无宴乐之事。
龙袍穿破了也不舍得换,修修补补继续穿。
至于对大臣,能口头奖励搞定的事情,绝对不花银子赏赐。
以至于百官都觉得他刻薄寡恩,总是“既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
皇宫内更是,宫女太监加上皇后、太后和自己,一起都不到两百人。
宫女太监全都是身兼数职,除了皇后与珍贵妃,嫔妃也全都有日常劳作任务的。
那些贵人、常在、答应更不要说,不但没有宫女伺候,反而她们也全都当宫女在用。
否则支出至少要上一千五百万两。
当然如果按正常的税收,就算是一千万两的支出,国库还能有许多节余啊!
如今和平了,也只是抹平了赤字,为什么税收还是起不来?
当初说好给弟弟大办一场婚礼,结果收的礼金又被弟弟全充入国库了。
心里有愧啊!
和太后都不知道哭了好多回了。
汉王婚礼后。
盛景帝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日没夜的核对所有财务税收。
发现朝廷的财政系统有大问题。
地方上似乎把一大半的税收都截了下来。
盛景帝一一查验,以为发现了问题所在。
结果越查越觉得地方官府比自己还苦。
几乎个个省都是亏空的。
为了弥补亏空,他们盯上了朝廷财政制度的一个漏洞“耗羡”。
耗羡是指各地官府在征收钱粮的时候,为了弥补在运输过程中的损失,多征收的一部分损耗。
盛景帝看着账目上五花八门的耗羡名目,觉得大有猫腻。
比如有个名目叫雀鼠耗,就是指被鸟啄食,被老鼠咬坏的损失。
但这些损失有多少,很难说清楚。
在征收银子的时候,要额外征收一份火耗银。
因为老百姓缴纳的基本都是碎银子。
地方官要将碎银融化,铸成银锭再上缴国库。
而银锭在铸造的过程中会有损耗,他们就会提前多收一点,这个就叫做火耗。
但火耗也没有个标准,实际到底损耗多少也没个数。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人头税。
大炎的人口在逐年大幅下降。
他登基时还有近三千万人。
而此时则只有两千四百万人,人口缩水六百万。
实际纳人头税的人口才一千九百万人。
人口不对,土地不对。
耗羡也是引起各地频繁起义的主要原因。
若没有弟弟只怕早就灭国了吧!
心情郁闷,抽了个空去太后那里哭了一顿,舒服多了。
盛景帝让汉王和黑衣卫秘密各处走访调查。
发现土地、人口全到了官僚与士绅手里。
因为大炎士绅与有功名的人,都可以免除徭役和赋税。
所以许多农民都贱卖土地,依附士绅。
趁着这几年太平,盛景帝决定改革。
一是让农户主动垦荒,以全国人口 2462 万作为固定基数,推出了摊丁入亩的政策。
将人头税改为了土地税,并颁布续生人丁永不加赋的法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