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维亚倚靠在墙边,他微垂着头,金色的长发乱糟糟的铺在他背后,火焰映照着他的面容,一动不动地像座雕像。
弗泽瑞半蹲在旁边,目光投向前方正逐渐变成废墟的研究院,银色的无机物质溢满了他整个瞳孔。
拜厄斯特站在离他们没多远的地方,此时他变成了自己原本的模样,玫粉色的发丝垂落在他的脸颊,那张娃娃脸上的表情天真又残忍,身躯如同控制不住一样微微颤动。
雷纳德坐在地上,微屈着腿,靠着后面的墙面,闭着眼,他有着灰色的冷硬短发,硬挺深邃的面容,整个虫如同出鞘的利刃。
蒙蒂安站在最前方,橘红的长发比正在燃烧的火焰还要热烈几分,他轻轻用手点了点自己的唇瓣,苍白昳丽的面容面无表情。
一时间,他们谁也没说话,等待着研究院在大火中焚烧殆尽,让这个噩梦般肮脏的地方就此消失。
怎么会不恨呢,还未接受虫母永远离开的事实,就被迫成为试验品整整五年。
那些不断割开又被迫愈合的伤口,那些在他们体内肆意横行的液体,无数次尊严被践踏的瞬间,需要卑微才能得到的如施舍般的食物。
他们生而强大,与此而生的是他们不论怎么被对待都会恢复的躯体,更像是一个诅咒,让痛苦更加具体。
唯有亲手斩断那些带给他们痛苦的根源,才能脱离屈辱的过去,前往未来。
虫母花费那么大的代价将她的孩子送往未来,他们不该停滞不前,无论如何,他们都会活下去。
他们不会认输,只会在一次次失败中审视自己,修正自己的错误,达成自己想要的结局。
这是无法被驯服的灵魂与永不弯曲的傲骨浇筑而成的血液与肉体,是来源于他们母亲的馈赠。
眼见火焰渐渐熄灭,索维亚一言不发,没理其他四个,独自向前走。
【哥哥……我们现在去哪?】
【去安全的地方。】
蒙蒂安看着索维亚离去的背影,冷哼一声:“索维亚,留下索塔斯。”
索维亚连停顿都没有继续往前。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一个打不过我们四个,我们一起吃了索塔斯不好吗?”
他们五个谁也没办法奈何谁,毕竟哪怕是强一些的吞了弱一些的,也不一定好到哪里去,到时候只能被剩下的吃掉,达到了微妙的平衡。
但是索塔斯不一样,他还没有孵化出来,他们任何一个都可以轻易吃掉他。
他从前以为索维亚将索塔斯藏起来,是为了自己吃掉他,但是直到现在,索维亚身上还有索塔斯的气息。
总不能索维亚真的在保护索塔斯?
虽然他们都是虫母的孩子,但是彼此之间是相互排斥的,他们的天性里只会想吞噬同类,强大自己,没有什么兄弟之情。
索维亚充耳不闻,连抬脚的弧度都没有改变。
庞大的阴影逐渐爬向他,迫使他停下。
“索维亚,别急着走,好好聊聊。”弗泽瑞站起身来,缓缓走近索维亚。
索维亚似笑非笑的看向他:“没什么好说的。”
“让他带走索塔斯。”雷纳德张开眼睛,和虫母如出一辙的金色眼眸锋芒毕露。
蒙蒂安不爽的看了一眼雷纳德,他不相信,索维亚会为了索塔斯和他们四个硬刚。
雷纳德已然看出来索维亚的决心,除非他们有把握吃掉索维亚,不然索维亚是不会交出索塔斯的。
不过他们四个可没有那么团结,可以毫无芥蒂的一起对付索维亚。
弗泽瑞温和的笑了笑:“索维亚,我只问你一句,你带走索塔斯,是为了保护他吗?”
还是为了等一个时机吃掉他,等他慢慢长大,变得更加强大,在即将脱离你掌控的时候吞噬他。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索维亚恹恹的扫视了他们一眼,他的耐心已然到达极限,他必须快速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等待索塔斯的到来。
“是的话你就此离开,不是的话何不考虑一下我们的提议?还是说,你想独吞?”
索塔斯身上的气息远比许多卵都强大,虫母一定给他留下了许多珍贵的东西,等他长大,他们未必是他的对手,不如现在扼杀在摇篮里。
虫母从来一视同仁,偏爱每一个孩子,但对索塔斯却太过慷慨,或许这个给她意外的孩子在她眼中更为脆弱一些,需要拥有更多的东西。
“让开。”索维亚眉眼凌厉,略微上挑的眼型弧度让他看上去不太好接近。
弗泽瑞和雷纳德对视一眼,还是退开了。
虽然没有真的打过,但是论单打独斗,他们谁也奈何不了谁。
即使他们弄死了索维亚,自己多半也讨不了好。
蒙蒂安和拜厄斯特都没那么能打,看见弗泽瑞和雷纳德放弃了自然也没办法多说什么。
蒙蒂安在心底可惜了一下,本来就只是打算威胁一番,谁也不敢真动手,索维亚要是没那么坚持,说不定就得手了。
索维亚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看见索维亚远去的背影,弗泽瑞道:“我也走了,你们随意。”
他们都心知肚明,不可能碰到一处,待他们再长大一些,会更加互相排斥。
四个虫选择了不一样的方向,蒙蒂安迎着太阳的方向,用手梳理着自己长长的头发,轻声感叹:“自由的感觉啊。”
雷纳德走了与他相反的方向,逆光下他的表情晦暗不清,缓步走向黑暗。
拜厄斯特摸了摸自己的脸,很快拟态成一个平凡的雌虫,精神力溢散出去,寻找着虫族的气息,他还是喜欢热闹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