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翠花只来了一会儿,很快就离开了。
禾稻苗提着一篮子的菜进了屋子,她抓了一根黄瓜拿去洗后,便一边啃着一边又拿出了纸张和笔开始了新的创作。
这一次她打算画有关食物中毒的系列作品。
虽然知青们中毒的真相可能是郑爱华偷摸下毒,但吃了没有煮熟的豆橛子确实也会食物中毒。
这个时代的人文化程度低,接受到的信息少,对很多事情都不清楚,中毒的事件时有发生。
如豆橛子没煮熟吃了后中毒,如将装过农药的瓶子洗一洗后装水喝了中毒,如将发霉的花生洗过后吃了中毒,如捕食蟾蜍中毒,如误食了有毒的野菜、蘑菇中毒,如吃了田螺等导致寄生虫感染,还有食物相克造成的中毒……
食物匮乏,中毒的人也多——没吃的,发霉发臭的花生等食物不舍得扔掉,照旧吃进了肚子里,在田间找到的野菜、蘑菇、蟾蜍、田螺等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就先吃了再说!
禾稻苗以前在网上看到不少有关食物中毒、寄生虫感染等新闻,比这个时代的很多人更加清楚哪些食物不能吃,哪些食物要处理好才能吃。
她既然有更多的认知,就决定把她所知道的有关食物中毒的事画下来。
她打算以一家五口为主角,将他们日常生活中遇到的食物中毒事件画下来,以此给人警醒。
禾稻苗全身心地投入到新的创作之中,不知不觉之中,便又快到下午上工的时间,知青们陆陆续续地爬了起来。
方简柠和卫晓红也在这个时候起来了。
卫晓红猛地喝了一大口水,余光瞥到斜对面的禾稻苗又在写写画画,心里直冒酸气,嫉妒得眼珠子都要红了。
他们还得去地里累死累活地干着农活,禾稻苗却悠闲自在得很,天天搁屋里头,不用风吹,不用日晒,不用雨淋。
卫晓红心里直冒酸泡,整个人都要腌入味了。
这一鲜明的对比,刺激得卫晓红都把禾稻苗喜欢拔菜刀的做派给抛到脑后,忍不住又歪着嘴阴阳怪气道:“有些人啊,下乡了还当自个儿是千金大小姐呢,啥也不用干,就窝在屋里头享福!哼!人家以前地主家的小姐结婚前还会自己袖嫁衣呢!”
禾稻苗忽然听到卫晓红的声音,掀起眼皮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又垂下眼帘继续手中的画作。
卫晓红被禾稻苗这么瞥了一眼,只觉得在她眼中看到了嘲讽,顿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靠男人!
哪像她,才是新时代的女性,凡事靠自己,独立自强!
卫晓红哼了一声,忍不住又大声嘲讽道:“亏得有些人还是军官呢,心瞎眼盲还肤浅,找对象也只知道看脸,都不看内在美的,以后得被拖累死!”
禾稻苗翻了个白眼,停下了绘画,手指握住笔转了两圈,歪着头看向了卫晓红,嘴角一勾:“你这嫉妒的面容可真够丑陋的!”
卫晓红长得不好看,本来就对自己的样貌十分在意,再加上她确实是嫉妒禾稻苗,如今被禾稻苗当面点出她丑陋的面貌,又指出了她嫉妒的心理,她就跟踩了尾巴似的猫,顿时炸了起来。
“你才丑!你才嫉妒!”卫晓红气得直跳脚,面红耳赤地大声嚷嚷着,“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我有哪一点说错的!就你这样的,天天不下地干活挣工分,有什么用!也就是贺春生瞎了眼才会看中你这个一无是处的人!”
方简柠忍不住出声:“禾知青负责的活计前几天就完成了,她这几天休息是应该的。”
“你少在这里替人说话了!”卫晓红瞪着方简柠,没好气道,“她的活计又不是自己完成的,还不是让贺春生帮着干的!靠男人有什么了不起的,有本事靠自己!你搁这儿帮人说话,还不是因为你也靠男人!”
方简柠被卫晓红这么一通怼,气得浑身紧绷,脸色阴沉。
禾稻苗将笔拍在了桌面上,冲着卫晓红没好奇道:“我们都是正常地谈对象,对象也乐意帮我们,这是很寻常的事,你不就是没有对象也没有人乐意帮你干活不舒坦了,就来我们这里找不自在!你要有对象,对象还乐意帮你干活,看你还会不会说什么靠男人!”
她嗤笑了一声:“说到底,你就是嫉妒!”
禾稻苗一顿输出,方简柠也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郑爱华搬离了知青院,按理来说这屋子就咱们三个人住,应该更和谐才对,我们真的不应该见天儿地吵。”
禾稻苗撇了撇嘴:“我也不想吵的,喜欢清净的日子,可有些人就跟疯狗一样,逮着人就乱咬!”
卫晓红听到禾稻苗说她是疯狗,更是怒火中烧:“你说什么!”
方简柠眉头紧蹙:“好了,都别吵了,现在快上工了,咱准备准备就该出门了!”
卫晓红被这么一提醒,也终于想起了快到上工的点了。
她嘴角绷直:“你当我乐意吵啊!还不是有些人啥事也不干,看着就不进步,我督促督促她进步也有错!”
方简柠:“禾稻苗哪有不进步的,我每天都看到她看书、画画呢!”
“都下乡了,又回不到城里,还看什么书,画什么画,假正经!”卫晓红嘴角往下撇,随口一提,“你不会是想要投稿吧?笑死人了!之前有不少人也学着投稿,啥也没登报,白白浪费有票钱!你以为你是谁,比其他人厉害呀!”
禾稻苗轻哼了一声:“我做什么你无需评判!”
卫晓红翻了个白眼:“哼!反正你要是真能投稿成功,我就倒立吃屎!”
她说着这话,就抓起草帽仰着头跟只斗鸡一般气势汹汹地出了屋门。
屋里就只剩下了禾稻苗和方简柠。
方简柠收拾妥当后,也准备出门了。
她在经过禾稻苗的桌前时,忍不住开口鼓励道:“我看过你画的画,画得很生动,很吸引人,真的可以试试往报社投稿。”
她以前也往市里的日报投过诗歌,不过被拒绝了,要是禾稻苗的画作能够被报社录取的话,也能重新给她带来鼓励。
禾稻苗笑着对方简柠笑道:“谢谢,我会去试试的!”
待方简柠离开后屋里只剩下她一人时,她忍不住往后仰,扑在了床上。
其实她已经往报社投过稿了。
距离她第一次投文章已经过去好些天了,没有任何回复,她渐渐地对这一次的投稿不抱希望了。
第二次她是往市里的几家报社投的有关急救措施的画作,也不知道报社有没有收到,收到后有没有看到,看到后是否打算登出来。
她心里是一点儿也没底呀!
禾稻苗忍不住叹气,想靠写作、绘画创收也是不容易呀,可能带头来只是浪费了时间却是没什么收获。
她在床上滚了几圈后,又满血复活,继续爬起来绘画!
无论如何,还是先继续创作,说不定哪一天就有了回报呢!
她还想看卫晓红表演倒立吃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