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曦冷冷看向陈姑姑：“你仅凭一个墓碑上的名字加一具女尸，就能证明她是贤妃？”
陈姑姑转过身子看向慕景宸，脸上的表情除了惊愕，还有掩藏不住的愤怒和伤心。
“奴婢本来是死也不肯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开棺验尸，可是皇后娘娘说不验尸无法查清真凶，奴婢为了自己女儿能瞑目才答应，如今棺也开了，尸也验完了，皇后娘娘又换了一套说辞。”
慕景宸看着陈姑姑哭的伤心欲绝，又见许言曦一副坚持己见的模样。
说起来，曦儿的话听上去是有些强词夺理。
可是当着外人的面也不能说她什么，想来她也不认为苏楠杀了贤妃，不然也不会主动要去开棺验尸，结果不尽她的意，以她的脾气也不会看着她自己的人有事。
许言曦低斥一句：“你少在这里惺惺作态。”
陈姑姑一脸的崩溃，在慕景宸面前尽力保持着冷静，声音却是抖的厉害：“奴婢知道身份低微，奴婢和贤妃母女都是低贱之人，就不配说伤心。”
慕景宸忍不住低声说道：“曦儿，你忘了是昨日说好了的。”
许言曦也知道和陈姑姑比起来更是无凭无据，至少贤妃的贴身宫女雨儿将说的都对皇上说了，找不到贤妃，和她们也是白掰扯。
“臣妾昨日之所以答应，也是相信苏楠没有害贤妃，如今这个结果，臣妾无话可说，只是有一点臣妾想求皇上，苏楠眼下怀着身孕，就算将她叫过来审问也要等她生完孩子。”
陈姑姑知道皇后的手段，等苏楠生完孩子，皇后不知道又想出什么招来呢。
“一个母亲不仅无法无天，还那么恶毒，生下的孩子还能好到哪去。再说苏楠害死的是贤妃，就该灭了苏楠的九族。”
陷害苏楠不算，还想牵连她的家人，这般狠毒还说别人毒。
许言曦冷眉一扬：“哪里的贤妃，贤妃联合萧毓华算计皇上，早就成为弃妃了，就算被人杀死，也是偿命，到不了灭九族那一步。”
“皇后娘娘言重了，贤妃只是做了一些酒菜给皇上，怎就算的上算计皇上了？”
许言曦眼底射出一道精光，定定的看着她：“你不是没见到贤妃吗，怎知贤妃让皇上饮酒的事？”
陈姑姑方觉失言，心里一慌，瞬间恢复如常：“自然是雨儿告诉奴婢的。”
这个时候，慕景宸说道：“苏楠马上就要到产期了，就算要查问苏楠，也要等她生下孩子，稚子无辜，那个孩子是张钊的，张钊跟随朕多年，朕一定要等他的妻子生下孩子，才能查问苏楠。”
金口玉言，皇上都已经这么说了，陈姑姑也知道无论说什么也无法改变。
一脸愤恨的说道：“苏楠生下孩子那日，就是她为我女儿偿命的那一天，奴婢会亲手杀了她为自己的女儿报仇。”
许言曦怒斥道：“放肆！还没有查明真相，你就迫不及待的下结论是本宫的人害了贤妃，你到底存的什么祸心？”
陈姑姑悲戚道：“皇后娘娘菩萨心肠，您体恤怀着身孕的母亲，可是您有没有想过，奴婢和贤妃也是母女相隔，奴婢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许言曦脑子里立即冒出来一百句骂她的话，可是慕景宸不认为从小将他看到大的陈姑姑会这样骗他，当着他的面挖苦一个“痛失女儿”的母亲，显得自己不厚道。
慕景宸看在眼里，陈姑姑伤心到了深处，在皇后面前说话收敛不住，皇后想斥责她，还怕自己为难。
他深邃的目光看向陈姑姑：“朕知道你难过，可是你白发人送黑发人也不是皇后造成的，朕相信皇后若是知道有人要害贤妃一定会阻止，她刚生下两位皇子，听到刚生下孩子就骨肉分离，心里不忍也是人之常情，所以你失去贤妃再难受，对着皇后说话也要注意分寸。”
陈姑姑立即对着许言曦叩了一首，“都是奴婢太难过，所以说话就有些口不择言了，请娘娘恕罪。”
你演我看就行了，还得陪着你一起演。
许言曦曼声说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伤心了，本宫不会和你计较，可是宫里那么多太妃，你若是见到她们整日一副哭丧着脸，一想起伤心事就说话口无遮拦，就不好了。”
陈姑姑讷讷道：“娘娘说的是，奴婢记下了。”
慕景宸说：“三日，朕允许苏楠和孩子相聚三日，然后将她带回宫审问。”
许言曦心里默念，希望苏楠晚些天生下孩子，好给自己足够的时间找出贤妃。
陈姑姑走后，慕景宸对许言曦说：“曦儿，朕知道你对苏楠感情不一般，可是贤妃被人害死了，也开棺验尸了，朕总要将和这件事有些关联的人问个清楚，朕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件事怪朕。”
如果只是查问，还说什么怪不怪的，他心里应该认定是苏楠杀了贤妃，不会轻易放过苏楠。
“臣妾不会怪皇上，臣妾只会怪自己，是臣妾大意了，轻易答应和陈姑姑的约定。”
“哪怕开棺验尸已经证明贤妃是被人杀死，你还是不相信是苏楠所为，可见你多么信任苏楠。其实朕也希望这件事和苏楠无关，这样朕就不用杀她，你也不会自责。”
“其实这件事的真相，臣妾和皇上都没有亲眼所见，我们对事情的判断都源于我们对身边人的信任，臣妾相信阿唯和苏楠，皇上相信陈姑姑。我们信任她们，因为她们在我们最需要的时候真心真意的对我们付出过，她们不仅是对我们尽忠，而是曾经肯为我们付出性命，我们回报她们信任和了解，我们没有错，将心比心，皇上为贤妃查问臣妾身边的人，也是理所应当。”
主要是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没到撒泼的那一步，自然也表现出皇后应该有的贤良大度。
许言曦此番话说完，慕景宸倒是不知说什么好了。
就因为她体谅自己，明白自己，才会让他觉得有些愧对于她，毕竟她在意苏楠，如果处置了苏楠，她一定会难过。
沉默片刻他说道：“苏楠对你确实忠心，可是她像一匹难驯的野马，对谁都不畏惧，常常擅作主张，朕怕饶了她这次，以后她指不定给你惹出什么事来。”
说到底，还是苏楠骗慕景宸皇后怀孕的事，为她自己种下了祸根。
慕景宸认为苏楠杀了贤妃，惹的皇后也被人质疑，所以更容不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