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实验室里。
戴着口罩与手套的科研者,看着血液逐渐装满试管,正准备拔出针头,手猛然被大力抓住。
科研者被吓得浑身一颤,害怕又紧张得看抓住他的人。
这间实验室就他和患者,而患者已经昏迷三天,现突然来这么下子,他刚一瞬间还以为撞鬼了。
莫晚扫了眼他手上抽满血的试管,再抬帘看战战兢兢,脸色煞白的人。
她见过他。
上次她跟战承锋来这实验层,碰到的厚眼镜框不停撞墙的男生。
男生反应过来,连忙拔掉她静脉上的针头,又用消毒的棉花按住针口,才哆嗦的问:“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醒的。
但少爷懒得回答他这种无聊的问题。
莫晚看他满眼的慌张,慢慢松开了抓住他的手。“今天是几号?”
男生如实的讲:“你来三天了。”
三天。
她读的军校,一周联系不上都正常。
不知道学校会不会发现异常。
莫晚打量并不熟悉的实验室,问他:“你们要我的血做什么?”
男生看了眼她白皙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孔,心虚小声讲:“做、做透析检查……”
这话他自己都不信,又怎么可能骗过莫晚?
莫晚知道它的用途,现跟他说这些,主要是拖延时间,好让自己彻底清醒。
这三天里,她中途有醒来过,却都是一点点意识,身体动弹不了。
不知道是麻药,还是他们后期给自己重新注射了什么药物。
莫晚等身体机能恢复的差不多,视线落在他实验服胸前的铭牌上。
海曼。
在这个绣花名字的口袋里,是张他的身份卡。
海曼被她看得有点害怕,收起东西,边一点点后退边讲:“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想走?
莫晚强撑着双腿的虚弱,给了他后颈一手刀,直接把人敲晕了。
莫晚为了不引起人注意。
一手抓住倒下的海曼,再伸手接住他手里的托盘。
这本来是很简单的事。
但她高估了躺了三天的身体。
脚下一软的莫晚,连同海曼一并坐地上,手上的托盘也打翻,装着她血的试管滚了出去。
大意了。
对这个失误,莫晚没时间后悔。
她推开海曼,拿走他口袋的身份卡,刚准备跑,就看到门口进来的人。
是马为君,以及同他一起的院长。
丁清看到房间的一幕,有些诧异的讲:“不愧是注射L-1还幸存的人,刚醒来就这么生龙活虎。”
丁清说着,上前一步,弯腰捡起掉落地上的试管,给身边的人。“别误了时间,给林教授送去。”
他身边的人接过试管就迅速走了。
莫晚看跑掉的人,再看门外的几个保镖,想自己有几分胜算。
马为君看着她手里的身份卡讲:“少爷,这是上次没看够,准备再去逛一逛吗?”
少爷。
上次。
他知道她来过这里。
等等——
他刚说,林教授?
莫晚想到什么,冷冷瞧着马为君。“你是怎么找到林教授的?”
那晚之后,她就给了林纾新的身份,并连夜安排她去F国,好让她去学习她最感兴趣的课题研究。
对她的错愕。
马为君哼了声。“找?我根本没有找,是她自己要回来的。”
不可能!
丁清见她不信,跟她解释。“再生基因,一直是林教授想要攻克的。而且,她听到你也在这里,就回来继续工作了。”
莫晚皱眉。
这个林纾在搞什么!
马为君讲:“少爷,你也别把事情想的太坏。只要你老实跟我合作,我保证林教授不会有事,更不会有其他的牺牲。”
不会有牺牲?
怎么可能?
莫晚无所谓的讲:“你觉得我会在意她的生死?”
红门的少爷,可不是个善良的人。
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她都不会救个无关紧要的人,更何况是现在。
马为君对冷漠无情的女孩讲:“你或许可以不在意林教授的生死,但你母亲呢?”
莫晚闻言,瞳孔微缩。
母亲还——活着吗?
马为君笑了下。“林教授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她在意你的生死,也在意你母亲的生死。对这种心地善良的人,她愿意回来,我们当然是欢迎的。”
马为君说着,收敛起笑。“少爷,你呢?你愿意为了她们,付出一点点身外之物吗?”
不愧是做企业的,话说得真漂亮。
莫晚看离自己最近的马为君,以及门外持枪的保镖,一个计划迅速形成。
她要想顺利离开这里,抓院长都没用,一定要挟持马为君才有一线可能。
莫晚想到这,佯装和谈的讲:“马先生,你说的身外之物,是什么?”
马为君也没跟她绕弯子。“传言,你爸爸给你留了笔钱。”
莫晚点头。“是很大一笔钱。”
马为君追问:“在哪里?”
莫晚抬帘,瞧了眼他身边的丁清和门口的人。“现在说吗?”
马为君明白她什么意思,但也知道她是朵可怕的食人花,为自己安全着想,他直接讲:“就现在。你说吧。”
对他的戒备。
莫晚没有在意,反问他:“马先生,你还记得父亲来扶南时,第一次安置的地方吗?”
莫淮来扶南,最开始是居住在南边的。
莫晚往前走了两步,对思索的马为君讲:“我父亲恋旧,每年的春天都会回那个破旧宅子看看。”
那个破旧宅子有什么好看的呢?
是啊。
有什么好看的?
除非是他把钱都藏在那里!
他们找了这么多地方,唯独遗漏了那里!
马为君听到这,立即要走。
但——晚了。
莫晚在他转身的那刻冲向他。
莫晚在丁清的惊慌与保镖的举枪中,反手掐住马为君的脖子,对要进来的保镖讲:“再敢动一步,我杀了他!”
她声间低冷,目光寒沉,似随时会收紧手上的力道,拧断马为君的脖子。
众人被她气势震得,一时不敢上前。
莫晚一手掐着马为君脖子,一手推着他往前走。“都让开!让开!”
马为君感受到她的杀气,同时脖子上的力道大得让他呼吸困难。
在这种濒临死亡的情境中,马为君尽管知道她此时不会杀自己,还是怕得直挥手,让保镖都让开。
莫晚看后退的保镖,转头看蠢蠢欲动的丁清。
丁清被她这森冷的眼神看得,浑身一冷,停止趁她不备上前救人的想法。
莫晚挟持着马为君走出实验室,看到前面重重阻碍的验证门,对丁清讲:“丁院长,麻烦你帮我开下门。”
丁清闻言,看难受的马为君,犹豫了下,还是去前边开门。
当第一道验证门,“嘀”的声,往两边打开的时候。
看到点希望的莫晚,正想推着马为君过去,就看到站在门后的柯明礁。
莫晚看到柯明礁,以及他身边的李忱等保镖,瞳孔微震。
柯明礁!
他可不会在意马为君的生死!
柯明礁对视着女孩半会,扬起唇角。“就知道你不会太安份。”
说着,拔出腰间的枪。
莫晚看到他手上的枪,迅速把手上的马为君推出去,却还是晚了步。
这柯明礁,真是一点也不顾马为君的死活啊!
“呯”声枪响。
子弹贴着马为君的脑袋,打中莫晚的肩膀。
因为近距离的缘故。
莫晚差点被这一枪的力道掀翻。
她连退几步,还没稳住身形,就被一枪托重重砸中脑袋。
莫晚被砸得摔地上,就感到后方的劲风,来不及多想的拼尽全力往旁边一滚。
她刚滚开,一个碗大的拳头便砸在她刚躺的位置上。
马为君大吼:“给我狠狠的揍她!”
莫晚听到马为君发疯的狠话,躲过一个保镖的袭击,奋力跃起。
站起来的她,一拳揍离自己最近的保镖脸上,就抓住他衣服一个高跳高踢,把另一个冲过来的保镖踹开。
走廊位置很有限。
莫晚不好施展手脚。
也好在位置有限,莫晚根本没给这些保镖拔枪的时间。
即使有,这么混乱的场面,也怕打中自己人。
可——
那该死的柯明礁在这里!
他连马为君的生死都不在乎,又怎么可能在乎几个保镖的性命?
柯明礁看似占点上风的女孩,直接开了两枪。
“呯呯”两枪。
一枪打空,一枪打中女孩的腿。
莫晚腿上中枪,一下半跪地上。
她一停下。
刚才那些被她打的保镖可没停手。
他们全都围上去,对她一阵拳打脚踢。
对保镖的做法。
柯明礁没制止。
刚差点没命的马为君,更是咬着牙让保镖狠狠打。
只要不打死,就往死里打。
马为君此时要不是还有一点理智在,真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她。
柯明礁看了会,见她完全无法反抗,对马为君讲:“行了,再打就死了。”
马为君还没消气,同时他也很不满柯明礁刚才不顾他安危的开枪。
但这少爷确实还不能死。
马为君对保镖们讲:“停手吧。”
保镖听到老板的话,纷纷收手退开。
地上的女孩已经被打晕,而身中两枪的伤口,正源源不断的淌着血。
她这几天本身就在被持续的抽血,又没有好好进食,现都不知是被打晕的,还是失血过多晕过去的。
马为君看到女孩的惨样,皱着眉跟丁清挥了挥手,示意他叫人来处理。
在丁清叫人把女孩抬回刚才的房间时。
马为君转身,对峙柯明礁。“柯管家,刚才那枪,你是想救我多一点,还是想杀我多一点?”
柯明礁从女孩身上收回视线,看着面前愠怒的马为君,平和的讲:“马先生这是什么话?我当然是想救你的。”
柯明礁说完,反问他:“还是马先生,你不相信我的枪法?”
礼貌从容的话,一下把问题反了过来。
柯明礁是诺罗敦家族的人,许多事情都是他一手操办的,谁敢质疑他的能力?
马为君望着不卑不亢的柯明礁,无法,只能暗里咬牙。
-
另一边。
萧兰成连续几天联系不上莫晚。
虽说她是军校生,不能随时随地带着手机,却还是让他感到很不安。
尤其是,高山跟马家二少爷的人动手,差点被他们抓住后,萧兰成觉得事情正在慢慢脱离他们的掌控。
萧兰成又给为民公司制造一波热度后,在莫晚还是不接电话后,就给李陈九打电话,问他能不能去学校看看。
他们去军校找人?
李陈九迟疑的讲:“萧兰成,我们这里,最适合的人是你吧?”
他们是一个团队。
都不是什么好人。
但萧兰成他至少还有个好人身份。
萧兰成听到李陈九的话,觉得有道理,便马不停蹄的收拾东西,打车去学校。
萧兰成之前去学校找过莫晚,说是她远房表哥,还在保安室登记过。
保安没为难他,但这次却不给他进去,说是快期末考了,外人不准入内。
萧兰成顶着他大学生般的帅脸,焦着担心的讲:“哥,我打电话她也不接,已经好几天没她的消息了,您能不能帮我叫下人?”
保安被他这声哥喊的很高兴,助人为乐的翻看大一的课程表。“几天没联系了?不应该啊,他们最近没有校外训练活动。”
刚才萧兰成还是演的。
现在听到他这话,是真急了。“哥,这种情况我从来没碰到过。麻烦你帮我叫下人好不好?求求你了。”
保安瞧他着急上火的,挥手讲:“别急别急,我给她班主任打电话,看看是什么情况。”
萧兰成感激的讲:“好,谢谢哥!”
保安大哥翻出通讯录,按着号码打过去。
他先是热络了下,接着说明情况,问能不能让莫晚同学来下南门口。
“这样啊!”
“知道是哪家医院吗?”
“是,她家人找来了。”
“好,好好。”
“我知道了,谢谢斐洛教授。”
保安大哥挂断电话,看一脸忐忑急切的青年,皱着眉有些棘手的讲:“莫晚同学不在学校。说是前几天在校门口晕倒,被人送去医院了。”
保安大哥关心的问:“她一直没联系你吗?医院也没给你打电话?”
萧兰成的不安得到验证,凝重的摇了摇头问:“她在学校晕倒的,有同学或老师陪同的吗?”
现在只期望,她是真的身体不适。
保安大哥讲:“有。斐洛教授说是她舍友跟她一起去的。”
萧兰成立即追问:“你有她舍友的联系方式吗?”
保安大哥摇头。“学生的联系方式,得去问她的老师。”他说着,热心的讲:“你要不要?要的话,我再给她们主任打个电话。”
萧兰成讲:“那不用了,谢谢。我再想想办法。”
问老师,老师也不可能记得那么多同学的联系方式,他也还得翻资料。
等这一通转下来,他都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