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京师,东厂官署。
只见那一身官袍的万青骑着高头大马,全然没了前些日在牢里的邋遢面貌。
此时竟变得容光焕发,只是他面净无须,举手投足间便是一股太监的模样。
其身后跟着冷天存与李国栋二人。
二人其中一个得意洋洋,一个面无表情淡漠不已。
最后则是一群大刀长矛的侍卫紧随其后。
而周围的行人自然是唯恐避之不及,都自觉让出一条路来。
不过三两盏茶的功夫,一行人已然浩浩荡荡的到了东厂。
万青翻身下马,让手下人各自安好原地等候,他去面见李公公,速速就来。
“卑职参见李公公!卑职昨日便出了那诏狱却未及时来拜见,还望公公恕罪。”
“无妨。可将那经过将于咱家听听?”
万青当即把昨日与那杀手的大战一五一十的讲给了李公公。
李公公本来不知他万青昨日遭了埋伏,只是大为夸赞他的武功,平淡地说:
“平身,坐吧。日后还需提防着些。”
“是。”
李公公看着那刚落座的万青,叹了口气,关心道:
“咱家看你又消瘦了几分,最近可在那牢里受苦啦...”
那万青受宠若惊,拱手道:
“卑职承蒙公公关心,不过也多亏了公公您,卑职才在那牢里少受了皮肉之苦,于卑职而言,不过是换了一地方睡觉罢了。”
李汝玺笑道:
“呵呵,咱家位卑言轻,在朝中哪里说得上话,你要感谢也得感谢殿下与督公啊。”
“二来你是东厂的人,我等看你入狱又岂能坐视,国之忠臣怎能入狱蒙冤呢?”
万青诚惶诚恐地说:
“公公言重了!”
“公公您,还有殿下与督公的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这一辈子也偿还不清啊!”
李汝玺摆了摆手,不想再多说废话与这万青虚与委蛇,只是随手端起手边的茶盏,道:
“圣上那边儿,本来是想将你处斩以慰民心的,若不是那锦衣卫证据不足,且殿下在圣上面前力保你,你早就身首异处了。”
眼看那万青又要说些客套话,李汝玺皱了皱眉打断道:
“如今实乃多事之秋,然还有些人便在咱家眼皮子底下妄图浑水摸鱼呢。”
只听万青惊诧道:
“啊?是何人如此嚣张?竟敢在公公您面前干些坏事?还请公公将此事交予卑职处置,卑职定让您欢心。”
李汝玺眼神怪异的盯着万青,道:
“前几日那从山东逃难过来的李善元一家子,好端端怎的就通匪了?”
“还有不止这李家一家,另有十来户富贵人家都被冠上了通匪的罪名,倒是闹得京师人心惶惶的。”
“这些人究竟是真心向匪还是有人蓄意谋害呢?”
万青听罢,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李公公嘴中“浑水摸鱼”之人竟是他自己,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答,半天才道:
“卑职听人说,那几户贼人通匪的人证物证确凿,必然是山东的匪教派过来的奸细。”
见这万青半天才说话,李公公心里便也有了答案。
当即缓缓站起身,走到门口,看着天边的风云变幻说道:
“这些人究竟是贼还是民,咱家以往是不关心的,只是近日那锦衣卫与御马监对我等盯得紧,圣上刚发完火气,给他人少落点把柄终究是好的。”
“不过再怎样说,咱们东厂只听圣上的话,先斩后奏,皇权特许!这点小小的贼民咱家还是能查得出来的。”
说罢便转身,盯着那万青道:
“前几日做的有些过火,日后还需谨慎行之啊,切勿惹火烧身,不日后那几户贼人便要伏法了。”
万青心中骇然,若是李公公真要细究,他本来想把那黑锅单单扣在李国栋头上的。
听罢,顿时如释重负,万青呼出口浊气,道:
“卑职明白,谢公公大恩!”
这李公公的意思便是,前几日拷问富户闹出的动静有些大了。
只是让他下不为例,别再因这一些小事让人抓住把柄。
至于那李善元一家,在李公公的运作下,自然是结结实实的成了通了贼匪的奸细了,不日后便要拉去凌迟处死的。
至于通贼者的女眷则是杖五十,流三千里。
全部贬为贱籍充军慰劳兵士,俗话说就是成了军妓...
万青便暗暗的想,之前送与李公公的银两怕是嫌少了。
待会儿便派人再多送些过去,讨个欢喜。
他正这么想着时,李公公忽然说道:
“近几个月山东都不大太平,你可知道?”
“卑职有所耳闻,那山东今年来颗粒无收,以至乱民四起,盗贼蜂拥,且不顾皇恩圣天,实在是罪该万死。”
“嗯,那山东最近闹白莲逆匪闹得厉害,圣上早就下旨平叛,可如今依旧乱民遍地,不见成效啊,实在令人担忧。”
“前几日圣上特地召见了督公,让咱们东厂派出些个能人去那山东协力剿贼。”
说到这,李公公终于图穷匕见了,便将此次的打算讲了出来。
万青怎不会意?当即铿锵有力地表示道:
“国家有难,卑职怎能袖手旁观?还请公公派卑职前去山东,剿除逆民贼匪,以报皇恩!”
好巧不巧,说不准他此次被赦免便跟剿贼一事有关,兴许是当即陛下想人尽其用才饶了他一命,万青暗暗的想。
李汝玺笑着说:
“你不要急,有此报国良机,咱家必然是会派你去的。”
“山东那边民变已久,百姓水深火热,这匪乱虽未触及我大眀根基,可实在是有损朝廷之威信。那山东之驻军剿贼不力,因而圣上才说了,要派出一名提刑千户来做监军。”
“督公深思熟虑后便打算让你的上官,王千户来担任监军一职,以此督办剿贼一事。”
“你呢,便保护王千户的周全,万不能有什么闪失,另外协助王千户全力剿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