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骆九天大展神威,眼看便将取胜之时,李行空哈哈一笑,打出一记大手印,直奔骆九天而去。骆九天大吃一惊,忙即一飞冲天,险之又险避过。李行空将身一摇,闪至骆九天身前,抬掌按去,正中骆九天右肩。
李行空笑道:“骆老英雄,承让了。”
骆九天按着肩头往后退了几步,冷冷一哼,他又何尝不知李行空是有意相让?
“小娃儿,该轮到你了吧?”
骆九天退下,李行空站在圈内,提着蒲扇指向石头。
“便来会你。”满山之人十之七八俱已败在李行空手下,石头长身而起,朝李行空走去。众人目光随其而动,李行空独自一人鏖战群雄,群雄面上自然无光,均想,李行空已战得许久,若是这一场石头大法师能胜便好了。
“师兄,当心啊。”
不归跳到一块石头上,为师兄助威,哪知群豪却听得心头一凛,暗道,这算得甚么助威,这是灭自己志气,涨他人威风。不过,众人转念又一想,李行空享誉天下已有数十年,石头大法师虽是少年英雄,但莫论如何也不及他修为深厚。稍后,若是石头大法师败了,我等该当如何?唉,正邪不两立,我等自然以死明志,可惜正一盟成立当日便已灭亡。
“请!”
石头来到李行空面前,抱剑一礼,神情气度顿即不同。李行空定眼看去,只见石头人虽年少,但举手投足间已颇具风范,心头不禁一肃,说道:“世人俱知,紫阁山有符剑二绝,你若有得本领,尽管施来。”
“那好,你且当心了。”
石头摸着脑袋一笑,突然一扬手,便是一道清明定神咒直奔大和尚面门而去。李行空正待他说上两句场面话,哪里料得他竟说动手便动手,一时不慎,竟让清明定神咒贴上了额头,被定得一瞬。石头也是一惊,他原以为李行空早有所备,定会躲过。
“好!”见李行空被定住,群豪轰然叫好。
石头脸上一红,手下可不停,又是一道元阳乾罡雷符打去。李行空一把抓下额头上的符纸,扬掌一拍,大手印奔腾而起,将元阳乾罡雷符拍作粉碎。石头并不心惊,拔剑在手,蓦地一个挑头,来到李行空背后,一剑刺去。正是乾坤无极剑杀招,南庭贯日。
李行空被石头咒定了一瞬,饶是他久历江湖,心性沉稳,也不禁恼羞成怒。见石头一剑刺来,他丝毫不惧,反手便是一记大手印,硬生生将石头剑气冲散,猛地两个起突,窜至石头面前,提起蒲扇当头拍下。
“呀!”
“大法师当心!”
胡不归与群豪大吃一惊,叫起来。程玉珑也即看向沉央,目露担忧。沉央却摇了摇头,紫阁山中人修习的是红尘道,素来不惧与人恶斗,何况石头修习的又是一元归始大法。若论正宗,石头才是老道士的关门弟子,便连沉央也算不得。
一元归始大法刚猛无双,再配合上乾坤无极剑,玄气不尽,斗战不歇,若是修为与石头在伯仲之间,胜者必然是石头。若是石头迅得一筹半筹,久战之下,胜算也有七八成。
因此,沉央早已料定,石头即便远逊李行空,也不会败得如此仓促。果不其然,众人惊呼声未落,便见石头不退不避,猛然一声大吼,急斩几剑,竟将李行空蒲扇阻得一阻。“咦!”李行空咦得一声,衣袖竟被削落一片。
“一元归始大法果然名不虚传,一阳道兄后继有人。”
李行空往左一闪,提起蒲扇拍去。石头抬剑一顶,转到他背后,又是一剑刺去。李行空哈哈一笑,左手反掌打出大手印。石头腾身而起,人随剑手,一剑刺向李行空左肩。大和尚挥扇一挡,剑尖刺中扇,“嗡”地一声响。李行空猛一贯气,石头噌噌噌倒退数步。
大和尚一掠而起,大手一挥,朝石头拿去。便在这时,黄芒一闪,一道清明定神咒急窜而起。
二人又斗得十几回,李行空笑道:“小娃儿,一元归始大法你倒是练得不错,可惜尚欠火侯。”说着,猛一抖腕,拍出道道扇影,将石头周遭三丈方圆笼得结结实实。
众人惊眼看去,只见扇影落处,飞沙走石,竟是再也看不见二人身影。过得一会,只听李行空笑道:“你能撑如今,极是不易。若要再战,便是不智。”
石头叫道:“不智便不智,我还没输!”
“真是愚不可及,沉央便是这般教你们的么?”
飞沙漫天,掌风声与剑气交缠在一起,众人只听得心惊肉跳,忽然,金光一闪,一道大手印腾腾砸去,石头倒飞十丈,啪嗒一声掉出地上大圈,喷出一口血箭。
沙落尘尽,大和尚提扇而立,身高体壮,威不可言。
众人心头均是一叹,大和尚把蒲扇往脑后一插,冷眼看向四面八方:“若有人自忖可胜得佛爷,便请上来。”
众人面面相窥,作不得声。李行空又问了一遍,见无人应战,便道:“既如此,那你们……”
“且慢!”
沉央起身,朝李行空走去。大和尚眯起眼睛看他,冷笑道:“你是何人,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沉央笑道:“方才你说,若有人能胜得了你,你当如何?”
李行空皱眉道:“似你这等藏头缩尾的鼠辈,不配与佛爷一战。”
阎青冥大声道:“李行空,你若是不战,莫不是要认输?”
李行空摇头道:“李行空绝不会输于你等,但李行空也绝不与鼠辈交手。”
群雄见石头已然落败,本以为今夜定是难以幸免,此时见沉央出来,虽不知他底是谁,又有几许本领,然却盼他能扭转乾坤,当即便有人叫道:“李行空,若要战,那便战,你若不战,便当认输。”
“是啊,是啊,要战得是你,不战也是你,天下哪有这等道理?”
“李行空,你若惧了这位少侠,认输便是,也不失为堂堂七尺男儿。”
众人轰叫如蚁,李行空皱眉想了一下,冷冷道:“罢了,今日佛爷是为报恩而来,权当破上一回例。小子,你有何本领,尽管施展出来。”把手一摆。
“李行空,你我早该有这一战。紫阁山沉央,向你讨教。”
沉央微微一笑,以手抚面,露出真容。乍见沉央,李行空吃得一惊,竟往后退得一步。
“师尊!”
“大师兄!”
“沉央大法师!”众人惊呼出声,呼得各有不同,但均是大喜过望。
“福生无量天尊,不可思议功德。李道友,请!”
等李行空稍事调息,沉央提剑在手,朝着李行空打了个道辑。
李行空也还了一礼,眼睛越眯越细。二人已非首次交手,在雁门关外便曾大战终日,彼此根脚知晓得清清楚楚。但今日沉央的气度与往日相较大有不同,大和尚自然不敢大意。
夜风徐吹,掀起二人袍角。
众人一瞬不瞬看去,心头怦怦直跳。
少倾,大和尚突地一声大喝,一记大手印朝沉央打去。沉央严阵以待,当即打出一道七星镇煞符,七道朱红神篆离符而出,环环一荡,与大手印齐齐湮尽。
气浪迸射,震得众人胸膛内气息乱滚。
再看之时,便见一道青影与一道灰白影子卷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竟是难分彼此。
这一番恶斗,在众人看来,远不如石头与李行空方才那一战来得惊险精彩,甚至比之骆九天与李行空那一战也有不如。然而众人俱知,怒涛藏海,表面上虽是波澜不惊,实汹涌无比。
倏而,突见青影冲天而起,凌空虚步,脚走天罡,步定八方,唰唰唰打下三道符纸,口中吟哦有声:“天雷昏昏,地雷殷殷,杳杳冥冥,如是我名。去。”
“轰,轰轰。”旱雷惊天,接连三爆。气浪震得人眉发俱扬,众人均是惊骇不已,放眼看去,场中唯见沙尘滚荡,哪里得见李行空身影?
莫不是被雷符炸死了?
众人心头一凛,转而又是大喜。“哈哈,元阳乾罡雷符,稍慢些许。”笑声来自头顶,众人抬眼惊看,月圆如盘,大和尚便似从盘中来,灰白袈裟一闪,腾至沉央背后,一掌打出。
“来得好!”沉央正待他来,反身便是一剑斩去,剑气霍霍,沉愈万斤,犹如泰山压顶。
斩出一剑,沉央哈哈一笑,浑身玄气滚荡如海,一剑接着一剑,洋洋洒洒,绵绵无尽。大有去即无回,不取敌首誓不罢休之势。
李行空大吃一惊,抬掌急打大手印,眨眼之间,便与沉央对了三记,同时把蒲扇往天上一抛,叫道:“大日童子,速来助我!”
众人看见,一名道僮无端幻化而出,抓住蒲扇,绕着沉央打出扇影如潮。
沉央浑然忘我,人便是剑,剑便是人,剑随意走,意因剑生。越战,沉央心头越是豁朗,直若圆月映心,月我两知。李行空则是越战越惊,只觉沉央每一击俱是石破天惊,并无招数,却处处见招,横斩竖劈,忽刺忽挑,无不浑然天成,令人心生不敌。
又战片刻,沉央蓦然一声轻啸,重重一剑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