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定是在等沉央大法师了。”
“想不到沉央大法师竟也是天地盟的妖人。”
“事到如今,你还叫他大法师?”
“你这个恩将仇报的恶毒女子,我杀了你!”
众人正在惊议纷纷时,突见紫虹一闪而过,快极迅极,直刺杜蕊微心口,众人大惊失色,来不及阻止,眼见杜蕊微便要丧身在这一剑之下。
白影一闪,萧清纶欺到杜蕊微身前,抬剑疾剑,只听“叮叮叮”脆响声不绝于耳,霎那间,二人便斗了十来剑,紫虹奈何萧清纶不得,猛然一挑,翻落在十丈外,定住身形,正是盈儿。
“让她把话说完!”
两个声音齐声道,一个自然是萧清纶,另一个却是李持盈。盈儿惊道:“持盈姐姐。”李持盈摇了摇头,看向薛暮容,淡淡道:“想不到西华山不止三分剑法,另有杀人绝技。”食指一挑,一点寒星从杜蕊微身旁窜回,没入她指中。另有一物坠在地上,断作两截,却是一枚发簪。
杜蕊微看了看那发簪,目露悲色,继续道:“天地盟圣女等在灯下,等来的人却不是沉央大法师,而是师尊。”
众人大吃一惊,纷纷看向薛暮容,只见薛暮容面无人色,厉声喝道:“蕊微,你胡说甚么,你定是看错了!”
杜蕊微浑身一震,神色极悲,摇头道:“蕊微没有看错,沉央大法师与蕊微一样,也躲在暗处,来的人,来的人的确便是师尊。”说到这里,泪水涔涔而下,显然十分悲痛。
盈儿欣喜若狂,欢声道:“原来你是个好人,大大的好人,蕊微姐姐,盈儿错怪你啦。稍后,盈儿让你打,让你杀。”
“蕊微不是甚么好人。”杜蕊微神情悲楚,浑身直抖,便如风中残烛,她说道:“我躲在暗处,师尊与那圣女说得话,蕊微听得清清楚楚,天地盟圣女唤师尊为朱雀护法,师尊说净海大法师是她,她与那圣女所杀。”
“嫉恶如仇的薛大法师怎会是天地盟的朱雀护法?”
“这有甚么好奇怪的,天地盟无孔不入,便连白袍真人也是他们的人,她如何便是不得了?”
“唉,亲眼得见此景,亲耳得闻此事,师尊变妖人,杜蕊微定是痛也痛死。”
群豪乱议轰轰,澄悟和尚道:“阿弥陀佛,那我澄悔师弟又是何人所杀?”
杜蕊微晃了几晃,险些摔倒在台上,盈儿吃得一惊,赶紧扶住她,笑道:“姐姐慢慢说,不着急。别怕,谁也伤不了你。”
杜蕊微面白如雪,轻轻挣脱盈儿的手,站定身形,说道:“待那天地盟圣女与师尊离去后,蕊微正要起身,突见师尊去而复返,蕊微大吃一惊,还以为是师尊发现了我。蕊微心想,师尊若要杀我,那我便让她杀了吧。谁知,澄悔大法师却站了出来,原来澄悔大法师与我和沉央大法师一样,也在偷听。”
“那定是薛家姑母杀了澄悔大法师咯?”盈儿笑颜如花。
杜蕊微浑身又是一颤,点了点头。
“蕊微,你疯了么?是了,你疯了,你定是疯了!你分明看见那妖邪想要杀我,为何不说与天下人听!”薛暮容高喝。
杜蕊微转过身来,扑嗵一声跪在地上,悲声道:“师尊,弟子若真是疯了,瞎了,聋了,那倒也好了。可是,可是弟子没疯没瞎没聋啊。沉央大法师是想杀你,但却没有杀你。弟子知道,师尊定不会善罢甘休,便悄悄退了出去,再慢慢回去,告诉师尊,弟子刚来。果然,果然师尊便说,说沉央大法师杀了心兰师姐与澄悔大法师……”
“好,好好!”薛暮容猛一踉跄,厉声道:“你自幼便入西华山,莫不是我亏待了你,竟要欺师灭祖?”
听得这话,杜蕊微再也禁不住了,噗地一口鲜血喷在地上,骇目惊心,她哭道:“师恩深似海,杜蕊微百死也难报。”
薛暮容道:“那你何不去死?”
“死?自然要死。”杜蕊微惨然道:“弟子做出了欺师灭祖之事,自是不容于天下,百死也难辞其咎。但,但师尊时常教导弟子,女儿家生来不易,行走江湖更应该知恩图报,是非分明。分明了是非,却又害了师尊,弟子,弟子好痛苦啊。师尊,师尊,你一剑杀了蕊微吧。”
“那好,我一剑杀了你这逆徒!”
薛暮容大怒,一剑刺去。杜蕊微惨然一笑,竟不知躲避。沉央忙即探剑,一剑挑在薛暮容长剑上,薛暮容虎口一麻,长剑脱手而飞,高高跃起,急急落下,‘锵’地一声插在杜蕊微面前,直没入柄。
“又是你?”薛暮容大怒欲狂,看着沉央,突然哈哈大笑:“薛暮容纵然是十恶不赦,但是你,还有你的紫阁山正义道也只是个笑话,大天的笑话。哈哈,你那师傅一阳道人……”
“哈哈哈……”
便在此时,一阵大笑声响起,几条人影从台下掠起,卷向高台。一人奔向李持盈,一人卷向萧清纶,一人冲向澄观,一人打向上官正亭,另有两条人影则向薛暮容与那萨米尔冲去。
冲向薛暮容那人叫道:“朱雀护法,快走!”
薛暮容神色一变,那人已不由分说,拉着她便即掠起。与此同时,冲向萨米尔那人一掌拍在萨米尔身上,解了萨米尔禁穴,回身一掌打向青阳真人。青阳真人与他对了一掌,正待再打一掌,那人却借他之力,腾身而起,朝院外掠去。
“碰!”一声闷响,气浪滚荡如海,上官正亭昂然独立,偷袭那人远远退走。上官正亭正待追去,那人扬手一抛,无数落叶从天而降。
“阿弥陀佛,大日真君。”尘龙汹涌,卷向来人,来人身形高大,匆匆与澄观对了一掌,返身便走。
“哪里走?”
“古兰经,别逃,还我古兰经!”
“姑爷,穷寇那个追不得呀。”
说时迟,那时快,当真是电光火石一瞬间,六几条人影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台上众人猝不及防,台下众人目瞪口呆,不仅让他们救走了薛暮容,便连那萨米尔也一并裹走。
沉央岂容薛暮容逃走,当即挺剑便追,刚刚追出圆型建筑外,一道血影从天而降,一掌朝他打来,血火蒸腾,嘶嘶有声。沉央不敢大意,忙即闪身避开,轰地一声巨响,地上骇然一个大洞。
打了一记,血影翻身便走,快得匪夷所思。
“我帮你追。”
沉央正待追去,一条人影窜将出来。回头一看,却是李华阳,他不由得一呆。李华阳笑道:“你要追谁,追薛暮容还是那个和尚不是和尚的怪物?”
“怪物?”沉央一时没回过神。李华阳眸光一亮,笼起双手,朝着远方喊道:“黑金刚,快去追那个怪物,白金刚,你也去,务必将他擒下。”
沉央一怔,也不知她在喊甚么白金刚黑金刚。
这时,众人已然回过神来,纷纷冲将出来,上官正亭等人从沉央头顶掠过。
“山不转路转,洛阳剑仙华阳子去也。”李华阳嘻嘻一笑,唰地一下拔出剑,朝着鸿胪寺外冲去。
人潮如水,尽皆扑向鸿胪寺外。沉央回过神来,正待飞身而起,突听一声冷笑,就见一道剑光浩浩荡荡,奔腾如海。剑光的另一头有一人,手里提着萨米尔,长发及腰,十分俊美,竟是那金刚三藏。
剑光向金刚三藏斩去,金刚三藏凌空跃起,反手一记大手印打向剑光。两厢一触及溃,金刚三藏长发飞扬,定步虚空:“罗公远,你是罗公远。”说着,把萨米尔一扔,朝剑光来处追去。
“喂,白金刚,你怎么把他给扔了呀?黑金刚,黑金刚,快抓住他!”
李华阳的声音远远传来,很是急切。
“罗公远也来了?”
沉央心头一凛。“古兰经,古兰经。”这时,阿里娅的声音又在远方响起。“陆知鹤,哪里走?”上官正亭的声音也即响起。“姑爷,姑爷。”另一个方向又传来盈儿声音。
当是时,群豪追向四面八方,四面八方俱传来声音,沉央看看东,又看看西,实在不知该当追向何方。猛然看见血影在西北方向一闪而逝,他心头一动,当即飞身而起,朝西北方向追去。
出得鸿胪寺便是繁华长安,条条人影纵横在空,东西南北俱有,他也顾不得许多,往西北方向猛追一阵,已然来到城墙处,突见血影冲向城墙,急急一旋,城墙上的士兵纷落如雨。
跟着血影便能寻得天地盟圣女,沉央冲出长安城,紧追不舍。奈何那血影身法实在太快,竟是越追越远。又追一阵,沉央站在树梢上,运目四看,但却一无所获,只得落下地来,返回长安。
他方一走,远处一株大树下转出一人,外罩淡绿单纱斗蓬,内着鹅黄箭裙,另有一人坐在溪边,腿上放着一把琴,身旁站着血影人。
这二人正是程玉珑与那紫衣女。
“你为何要救走薛暮容?”程玉珑道。
紫衣女道:“我若不救她,她便要害他。”
程玉珑道:“我若是你,必不留她。”
紫衣女道:“仙子自是百无禁忌。然而,我却不同。”
程玉珑道:“若不是她那徒弟,他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