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胡瞎子的跳动,院子里忽然刮起一阵风,那阵风很是诡异,居然直奔火盆而来,瞬间卷起火盆中正在燃烧的冥钱,卷起数米高,如同旋风一样打圈旋转,纸灰跟随旋风漫天飞舞。
与此同时,尸体前方供桌上的白食以及六畜祭品,眨眼之间居然像是放了很长时间,变得腐烂,三盏烛火也瞬间变得幽绿,几根引魂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燃烧殆尽,四缕烟并没有散,反而是像四条灰蛇一样,从栾丰尸体的口鼻之中钻了进去...
杨白事儿脸上浮现出又紧张又惊喜的表情,大声道:“吃香拿钱...来了,来了!”
周算盘眼神猛然变得锐利,握紧了手里的刀柄,而院子里的打手,手也放在了武器上面。
随着一声摄人心魄的嘶吼传来,栾丰那黑紫色的面容瞬间变得狰狞起来,一层血色浮现,同时那双死鱼眼里,也滑落出两行黑血。
“贪食的蠢货,这都敢来,真是不想活了!那老瞎子今天就送你一程!”
胡瞎子立刻停下跳动,将黑鼓摁在栾丰尸体的脑袋,重重敲了下去,连着敲了四下,一边敲一边厉声喝道:“一鼓断命,二鼓惊魂,三鼓乱魄,四鼓灭神!”
“四鼓同鸣,阴鬼自溃!”
每敲一下,栾丰的尸体就剧烈抽搐一下,四鼓过后,尸体已经七窍流出黑血,一声声愤怒且痛苦的嘶吼声回荡在院子里。
而早就准备多时的杨白事儿,立刻取出怀里的一串精铜钱,有些心疼的对周管家道:“二爷,这是我自制的法器,总共用了三十七枚精铜钱,可以锁住鬼祟魂身...”
周管家明白他的意思,淡淡地道:“只要能灭了栾丰这鬼物,我三倍赔偿与你!”
杨白事儿脸上露出一抹惊喜,嘴上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二爷误会了,只要能帮到周府,是我的荣幸...”
说着,杨白事儿便将那串精铜钱套在了栾丰的脖子上,精铜钱顿时泛出一层淡淡金光,并且自动锁紧,勒的栾丰脖颈处黑烟滚滚,嗤嗤作响,但那些精铜钱,也开始染上一层铜锈...
“虎牙何在?!”胡瞎子大吼一声,一名仆人立马将一包虎牙递给胡瞎子。
胡瞎子打开包,抓起一根虎牙,狠狠拍入栾丰尸体的胸口,一连十八颗尖锐的虎牙,以某种特殊的位置,全部插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胡瞎子又从怀里取出一根黑漆漆的棍子,狠狠抽在栾丰尸体脑袋上,杨白事儿也举起哭丧棒,与胡瞎子一起抽。
表面上看两人打的是尸体,但实则他们抽的是栾丰的魂魄!
陈零双眼明亮,一转不转的盯着院子里的两人,这还是他首次见到这个世界诛邪灭鬼的过程,着实有些好奇。
随着两人的抽打,栾丰的尸体扭动的更加剧烈,一声声宛如野兽一样的咆哮声响起,吓得四周的打手个个面色惊恐,脚步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
李大福啧啧称奇道:“陈兄弟,周算盘请来的这俩人有点儿能耐啊,看样子怕是轮不到咱们出手了?”
陈零眼底悄然掠过一抹金光,沉声道:“现在说这话还为时尚早,煞鬼可不是一般的鬼,两人的确挺厉害的,但要说能直接将栾丰灭了,恐怕还差得远...”
就在陈零话音落下不久,尸体表面忽然升腾起一层令人心悸的黑雾,压在栾丰脸上的黑鼓随即快速震颤起来,而缠在他脖子上的那串精铜钱,也瞬间被腐蚀,直接变成了铜屑散落,身上缠着的红线开始崩断,就连钉在他尸体上的桑木钉以及虎牙,都仿佛被一股力量从内往外推。
见此情景,胡瞎子大惊失色,杨白事儿也面色惨白,瞳孔骤缩,下一瞬,桑木钉与虎牙直接从尸体上射了出来,一股惊人的煞气瞬间弥漫而开。
“制不住了,退!”
胡瞎子爆喝一声,瞬间跳出圈外,杨白事儿也手忙脚乱的跑了出去。
煞气越来越浓郁,最终化作一个人形,漂浮在尸体上空,阴狠的声音随即传了出来:“嘿嘿...胡瞎子,杨白事儿,这些东西,都是你们款待老子的吗?作为感谢,老子会一口一口将你们的魂魄吞掉的...”
胡瞎子没有说话,直接将一袋子粉末撒向煞气,这粉末似乎是某种法药,居然当场让栾丰显形,不过栾丰并不在乎,一双阴毒的鬼眼,死死盯着众人,阴森的鬼笑同时传入所有人耳中。
“周爷...我可是你们万宝赌坊的常客啊,老婆孩子都输到你们这儿了,家破人亡啊...可是为什么,输了钱就是我点儿背,赢了钱你们就说我出老千,不过打死我正好,现在我就回来找你们索命了!准备好了吗?哈哈哈!”
栾丰五官狰狞,周身煞气与鬼气宛如黑烟一样萦绕,让人心悸的黑色之下,还有这一抹淡淡的猩红,阴风呼啸,在场所有人都觉得如坠冰窟,魂魄刺痛,意识都跟着变得模糊起来。
陈零见此情景也是凛然一惊道:“好家伙,这才多久时间,居然都快变成厉鬼了!”
锵!
周算盘倒也是条汉子,抽出刀,指着栾丰恶狠狠道:“能弄死你一回,老子也能宰了你第二回,这一次,就让你彻底魂飞魄散!”
“都他娘的不要怕,谁宰了这东西,老子赏他二十枚秘银钱!”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此话一出,周家所有打手都疯了,恐惧感顿去,直接拿起武器,将栾丰围了起来,这群打手或多或少手上都沾染过人命,身上带着煞气,加上都是些年轻汉子,阳气重,手里的刀剑还都在黑狗血里面浸泡过,寻常恶鬼在他们手里可还真逃不得便宜!
然而栾丰不是寻常恶鬼,而是煞鬼!见鬼吃鬼,见人杀人的凶厉存在。
栾丰咆哮一声,径直冲向周算盘,然而围在他周围的那一圈坟头土与黑狗血却形成一道无形的结界,将其拦住。
“这种东西,也想挡住老子?!”栾丰低头一看,喷出一口煞气旋风,将坟头土吹的四散。
不过就在这时,几名打手忽然从四周的房顶上跳了下来,一张渔网也瞬间将栾丰罩了进去,这张渔网可不是普通渔网,而是官府曾经用来凌迟之物,蕴含着极重的煞气与怨气,鬼物被罩在其中,魂体便如千刀万剐一般剧痛难忍,周算盘也是花了大价钱,才从官府手里买来的。
栾丰被渔网罩住,几名打手立刻交叉奔跑起来,将栾丰捆的宛如一个粽子,渔网更是勒入栾丰的魂体,将他勒的发出痛苦的嚎叫,而后周算盘一挥手,所有打手一拥而上。
栾丰的魂体被渔网勒的从网眼之中凸出来,又被打手削砍,宛如对鬼凌迟一样,鬼血汩汩往外,栾丰更是痛的发出骇人的惨叫声。
周算盘盯着栾丰那双漆黑的鬼瞳狞笑道:“狂啊!就是变成恶鬼,老子也照样能宰了你!在这昌平县,你也配杀我?!”
此时胡瞎子大声道:“周爷,此鬼凶厉,为防有变故,不要拖延,直接刺他眉心,眉心是所有鬼的命门!”
周算盘也不啰嗦,听人话,吃饱饭,抬起刀对着栾丰的眉心就刺了过去!
就在周算盘以为能让栾丰彻底魂飞魄散之际,渔网居然传出了破裂的声音!
刺啦!
渔网被砍出一个大洞,而砍断渔网的,是一把煞气四溢的杀猪刀!
栾丰的五官因为愤怒与痛苦已经彻底变得扭曲,一刀由下向上斜劈而来,好在周算盘立刻举刀格挡,金铁交鸣声响起,周算盘顿时感觉一股阴冷的气息顺着长刀传递到手臂上,冻的他感觉双臂都麻木了,随后整个人被崩飞出去数米远,重重摔倒在地。
“冥器!他居然炼化出了冥器,所有人小心,千万不能被他的刀砍到!”胡瞎子厉声喝道,说罢提着黑色的棍子,健步冲到尚未完全撕开渔网的栾丰面前,当头一棍砸了下去。
棍子带着破风声,正中栾丰头顶,栾丰被这一棍子打的脑袋都凹陷下去,发出一声惨叫,似乎这黑棍子带着某种可以打魂的特殊的力量!
杨白事儿见状一咬牙也提着哭丧棒冲了上来,他的这根哭丧棒非同寻常,是用百年柳木所制,并且在黑狗血里面泡了整整四十九天,打鬼抽魂威力颇大,这些年杨白事儿几乎很少有无法下葬的死人,凭的就是这根哭丧棒,敢有不想上路的亡魂,一棍子下去,包管它服服帖帖!
两人同时动手,打的栾丰也是遭不住,嘶吼连连,几下将渔网砍的粉碎,这下彻底没了束缚,栾丰猛地一刀斩向杨白事儿,杨白事儿惊叫一声,根本躲不开,幸亏胡瞎子眼下但手脚却很麻利,一脚踹在杨白事儿胸口,将他踢飞出去,堪堪躲过了这一刀。
栾丰的身体瞬间像麻花一样拧转过来,当头一刀又砍向胡瞎子,胡瞎子被这一刀骇的头皮都炸了,腾的一声向后栽倒,避开了攻击。
“都愣着做什么,给老子上啊!宰了这东西,找老子拿钱!”
周算盘没想到栾丰居然这么凶,只是一招他请来的胡瞎子跟杨白事儿就被干翻,于是大吼一声,所有打手一拥而上,沾着黑狗血的刀剑好似泛着一层红光,齐刷刷的砍向栾丰。
然而栾丰却是发出狰狞的大笑,一口鬼气吹出,面前冲来的这些打手当场鬼气入体,面色乌黑,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反手一刀劈在一个打手身上,打手吓得魂儿都飞了,但是下一秒却没感觉到痛,低头看了眼胸口,杀猪刀的确没入了自己体内,但为什么不痛?
忽然想到,这栾丰现在是他娘的鬼啊,鬼没有实体,怎么能拿刀砍自己呢!
面对近在咫尺的栾丰,打手心情激动不已,心想着那二十枚秘银钱可就是自己的了,荣华富贵就在眼前,于是打手铆足劲抬起刀劈向栾丰的脑门。
栾丰朝着打手阴森一笑,紧接着杀猪刀抽出,打手瞬间感觉一股难以名状的剧痛传来,这种痛苦已经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当场疼的昏死过去,随即栾丰将手插入打手的身体,再一扯,打手的魂魄便已经被拘了出来。
魂魄胸口处,有一道狰狞的口子。
打手被疼晕,正是魂魄遭受重创导致的,而且他不是昏迷,而是魂魇!
栾丰的嘴巴撕裂到耳畔,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名打手的魂魄塞了进去,咀嚼着吞掉。
没了魂魄的打手算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周算盘与周管家两兄弟被吓蒙了,打手也连连后退,二十枚秘银钱的确诱人,但哪有自己的命贵!
铛铛铛!
刀剑落地的声音此起彼伏,打手们直接被吓破了胆,丢下武器,四散而逃。
栾丰并没有去追那些逃走的打手,一双宛如黑洞的鬼瞳看向了周算盘,当打手的魂魄完全被他吃掉之后,栾丰立刻化作一道黑烟冲向了周算盘。
周算盘当即感觉头皮都炸了,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这家伙...完全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啊!
怎么办,难道今天我周松盘,居然要死在这东西手里了?!
周算盘眼睛瞪的老大,栾丰转瞬就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带着阴森的笑容,杀猪刀朝着周算盘脑袋上劈了下去。
“周爷快躲开!”
这时胡瞎子爆喝一声,一根系满了精铜钱的红绳直射而来,将栾丰的身体捆住,周算盘随之惊醒,立刻逃开一段距离。
栾丰的魂体被红绳烫的嗤嗤冒烟,他的双手也被捆住,所以没办法用杀猪刀砍断绳子,只能催动煞气与鬼气拼命挣扎,胡瞎子当即将红绳绕了好几圈,死死缠在自己胳膊上,用力勒紧。
“杨申,赶紧灭了他啊!”
杨白事儿从惊惧中回过神,飞奔过去,紧握哭丧棒对准栾丰的鬼门就砸了下去。
但是一层鬼气却从栾丰体内喷出,挡在了头顶,杨白事儿的哭丧棒就像是抽在了厚厚的皮革上一样,根本打不下去。
“胡叔,不行啊!破不了他的鬼气,怎么办啊!”杨白事儿焦急地喊道。
红绳已经勒破了胡瞎子的棉衣,深深勒进了他的血肉之中,右臂鲜血淋漓,陷入血肉的红绳因为栾丰的挣扎,还在不断摩擦,疼的胡瞎子额头青筋冒起老高,脸色涨红。
“草了...用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