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鬼在水里可谓是占尽了地利,只要将陈零拉入水中,那么就算他再怎么厉害都得死。
眼看头发缠绕过来,陈零立刻掐诀念咒道:“三界猛吏,火德之精,地起玄火,焚鬼灭妖,急急如律令!”
轰的一声,所有地火符同时燃烧,还点燃了飘在水面上的油,刹那间整个黑水潭变成了一片火海,火光冲天,将四周照的一片透亮,女鬼也被火焰瞬间吞噬。
女鬼立刻抱头惨叫起来,浑身鬼气被熊熊大火焚烧的不断减弱,它的鬼头发也跟着被点燃,陈零手掐法决,不断输出着罡炁,随着火焰不断焚烧,女鬼的头发开始扭曲,宛如蚯蚓一样扭动起来,火红的长裙也被点燃,它的面颊随即溃烂,痛苦的嘶吼穿透黑夜。
女鬼吃痛之下,疯狂释放出阴寒鬼气,调动潭水意图扑灭火焰,然而却是越仆火焰燃烧的越旺。
“该死,为什么这火扑不灭!”女鬼的脸已经被烧的不忍直视,两颗眼珠子几乎要掉出来,嘶声力竭地喝问道。
陈零冷笑一声:“沙比,这特么叫科学!”
女鬼自然听不懂‘科学’是什么法术,见无法扑灭大火,便转身就想钻入黑水潭,但陈零岂会让它逃掉,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一根鞭子样的法器,用力一甩便缠在了女鬼的脖子上,然后使劲往岸上拉,女鬼抬起手准备扯断鞭子,可刚刚碰到,就有一声微弱的龙吟响起,双手发出刺啦的响声,仿佛是血肉碰到烙铁一般,黑烟直冒,痛的它不得不松手,以鬼力死死稳住身体,不让陈零将它扯上岸。
陈零使出了全力还是拉不动,转头看向正在与那群怨灵斗法的李大福与黄白二人。
那群怨灵不是两人的对手,已经被制服大半,于是冲他们二人喊道:“黄白,过来帮忙!”
黄白一棍子抽飞一只怨灵,打的它脑袋上出现一道焦痕,捂着头惨叫不已,听到陈零的呼唤立刻跑了过来。
“小神仙需要我干啥?”
陈零将鞭子把手交给黄白道:“使劲抓住,无论如何也不能松手!”
黄白接过鞭子,差点儿被扯到水里,幸亏现在女鬼还要分出大部分鬼力对抗火焰,黄白才得以稳住,身体向后倒,看上去像是半蹲着,双腿岔开,脚跟将地面蹬出两个坑,龇牙咧嘴,使出了吃奶的劲拽着鞭子。
女鬼浑身被火焰焚烧,又有一根鞭子锁住脖子,勒的舌头都吐了出来,陈零马上跑到潭边,从怀里掏出一道灵符。
这道符不是地火符,而是敕水符!本来是法师在画符之前用来敕水的,但其实也能用来杀鬼灭妖。
只见陈零双指夹着敕水符,念咒道:“此水非凡水,一点在砚中,云雨须臾至,病者吞之,百病消除,邪鬼逢之,魂飞魄散,急急如律令!”
手腕一抖,灵符自燃,紧接着便丢入潭中,女鬼顿时感觉自己竟然无法继续吸收潭水中的阴气,反倒是这潭水居然也变的异常滚烫,令其魂魄如同被沸水烹煮一般痛苦不堪。
陈零这时又快速跑到黄白身边,与他一起抓住鞭把,用力一扯,女鬼终于支撑不住,被两人拉上了岸。
由于惯性,两人重重向后摔倒,好巧不巧,刚才黄白为了拉鞭子,就将九钱花棍插在地上,他这么一倒,又一次精准的捅到了那里...
“嗷!!!”
黄白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叫,声音甚至盖过了女鬼的叫声,陈零那里有心思管他莫名其妙又叫唤啥,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将鞭子拴在一颗凸起的石头上,抓起地上的桃木剑便冲了上去。
女鬼一离开潭水范围,魂体立刻像是被一股无形重力击中,惨叫一声落到地上,陈零举剑刺去,女鬼只得将杜梅的尸体甩了过来,陈零自然不能用桃木剑去刺杜梅的尸体,于是赶紧将剑横移,伸手准备抱住杜梅的尸体,却没想到尸体直接撞进了怀里,将他撞的滚了好几圈才停下,嘴里还吃了一大口杜梅身上的淤泥。
“呸呸呸!呕...”陈零吐掉带着尸液的淤泥,一阵干呕,挣的眼泪都出来了,吐干净以后又马不停蹄的冲向女鬼。
受到天地压胜,女鬼此时鬼力已经大打折扣,本来就被陈零烧的魂魄受创,鬼力大损,此时又怎么能是陈零的对手。
然而就在陈零准备一剑刺死女鬼的时候,却见女鬼又从嘴里吐出一道虚弱的阴魂,头发凝聚成锥子,抵在阴魂眉心处厉声喝道:“住手!否则我让这个女子魂飞魄散!”
那只阴魂面色悲戚,哀求的看向陈零,是杜梅的魂魄。
陈零是法师,肯定不能只索尸不要魂,于是只能停下,手持桃木剑沉声道:“放了杜梅的魂魄,否则道爷发誓,哪怕抽干这黑水潭的水,也定要斩了你三魂七魄!”
女鬼死死掐着杜梅魂魄的脖子道:“行,我答应你,但是我怎么才能相信,我放了这道魂,你就再不来找我的麻烦?”
陈零道:“你我近日无仇往日无怨,我没必要对你赶尽杀绝,我来的目的本就是为了索要杜梅的尸身以及魂魄,你放了她,我就没理由为难你,但是你若敢继续害人,那就别怪我食言了。”
女鬼的手稍微松了松,低声道:“我从来就没有主动害过任何一个人,不信你可以问问这个镇子里的人,死在黑水潭的,不是自杀的就是被人丢入潭中溺死的,我是水鬼,见到有人落水,勾魂摄魄是我的本能,总不能让我反过来救人吧!就算是王朝正神河伯、河婆也经常要求水边百姓献祭活人为食,将他们的魂魄拘在洞府当神奴差遣,我比那些河伯水神强多了!”
鬼祟阴险狡诈,陈零肯定不会相信这女鬼的片面之言,但为了保住杜梅的魂魄便说道:“你先放了她的魂魄,不然她灰飞烟灭,你也活不成!”
女鬼盯着陈零看了半响,最终妥协,退到黑水潭边上后道:“我放了这道魂魄,你松开鞭子!”
陈零走到石头边,抓起鞭把道:“我数一二三,同时放!”
“一...二...三!”
陈零念咒松开鞭子的同时,女鬼也将杜梅的魂魄放掉,然后头也不回的钻入黑水潭中,虽说潭水之中现在还有生石灰黑狗血等法药,进去魂体宛如热油烹炸,也不好受,但总比在岸上舒服的多,倘若方才再多呆一会儿,不用陈零动手,它就得被天地之力生生震杀在岸上。
陈零取出一道符纸,让杜梅先钻进去,鬼力越弱,怨气越轻受到的天地压胜相对而言就没那么强,但她毕竟也是水鬼,没法在岸上待太久。
随后又将李大福制服的那群怨灵也收入符中,装在怀里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这场斗法着实让他有些疲惫。
调息了一会儿,虚弱感稍褪,李大福这才开口问道:“陈兄弟,你这根鞭子是啥宝贝啊,怎么这么厉害,那女鬼被你套住,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了。”
陈零将鞭子卷好,重新挂在腰上道:“这东西叫法绳,也叫法索,柄部为龙首,专门用来锁鬼三魂七魄,随着我的法力提升威力也会逐渐变强。”
李大福哦了一声,听不懂,不过很厉害就是了...
此时黄白还以一个奇特的姿势趴在一旁惨叫连连,陈零走过去准备将他拉起来:“你这也太虚了,摔了两跤就成这样了?”
黄白连忙摆手让陈零别动,脸色惨白,豆大的汗水不断从额头滚落,嘴唇颤抖着道:“我...我肛裂了...”
陈零这才发现,黄白屁股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而始作俑者好像就是他那根九钱花棍...
李大福看了看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大声嘲笑道:“日,你这家伙玩儿的花啊!爽冒血了都。”
陈零听闻此言差点儿没绷住,强忍笑意道:“人都这样了你就别调侃了,快过来搭把手,给背回去。”
李大福极不情愿的将黄白胳膊拉起来搭在肩膀上,黄白唉吆一声,带着哭腔道:“大福兄弟慢点儿,慢点儿,裂开了...”
“靠,能不能行,不能行自己走回去!”
黄白只能闭上嘴,结果李大福将他往背上拉的那一瞬间,黄白又嗷的一声叫了起来。
“李大哥你去送黄白,我把杜梅尸体给运回杜家去。”
李大福扭头看了眼黑水潭道:“那你也小心那女鬼缓过劲来又搞事情!”
陈零笑了笑道:“放心吧,它不敢出来,起码今晚上绝对没问题。”
“嗯!那我就走了,操,你他娘咋这么沉,跟个死猪似的,抓好我肩膀,别又掉下去。”
李大福骂骂咧咧背着黄白走了,陈零则将杜梅的尸体搬上板车,拉着往杜家而去。
黑水潭周边没有路,陈零废了老大劲才把板车拉到大路上,早就累得气喘如牛,汗流浃背,于是停在路边休息,然后将杜梅魂魄唤出来。
杜梅魂魄刚出现就跪在地上,感激陈零将她从女鬼手里救出来,陈零叹了口气道:“不用谢,以我的本事也只能救出你的魂魄跟尸身了,对了你到底是怎么死的?”
杜梅闻言顿时掩面痛哭起来,幽幽地跟陈零叙说着死因。
原来,杜梅当天离开家,不凑巧碰到三个镇子里的浪荡子,他们喝了点儿酒,看杜梅长得俊俏,便言语调戏,时不时还动手动脚,杜梅家境殷实,平日里脾气也不小,于是便抽了一个浪荡子一耳光,言语也一点儿都不客气。
酒壮怂人胆,被打的那个浪荡子顿时怒上心来,直接将杜梅扑倒,其余两人见四下无人,也加入进来,杜梅毕竟是个女孩子,哪里是三个成年男子的对手,于是他们便将杜梅给糟蹋了。
完了三人酒劲也退去大半,害怕杜梅报官,三人便将其打晕,丢到了黑水潭里,准备营造出杜梅被水鬼勾魂而死的假象。
淹死之后,杜梅的魂魄便被黑水潭女鬼拘了,好在趁女鬼不注意,她分出一缕魂魄逃了出来,先是找了她父亲,后来又担心父亲不但救不了自己,反而会被女鬼害死,这才去老柳镇找陈零。
陈零好奇地道:“你是怎么找到我家的?”
杜梅幽幽道:“老柳镇每家每户门上都贴着门神,我不敢靠近,唯有一家大门上没有,我猜测可能是您本事大,不害怕邪祟上门,所以才敲门试试,没想到还真是您。”
陈零眨了眨眼睛,心道哪里是我本事大啊,分明是忘了买...
杜梅又拜了拜道:“仙长,小鬼求您替我报仇,一定要让那三个畜生付出应有的代价!不然我死不瞑目。”
说话间杜梅的怨气忽然变重,双眼也流出血来,在月光的照应下,多少有些恐怖。
陈零点头道:“放心,我肯定会让官府将那三人绳之以法,但是你要控制自己的怨气,否则就算到了土地庙也无法去冥府。”
杜梅的怨气稍微消减,感激道:“多谢仙长大恩大德,小鬼没齿难忘!”
“先进符里面去吧,你是水鬼,长时间留在岸上会伤到原魂,很麻烦。”
杜梅赶紧变成一缕青烟钻入符中,陈零回头望了眼黑水潭,这个女鬼居然没有说假话,那她说的王朝河伯、河婆要求百姓献祭活人,难道也是真的?
摇了摇脑袋,陈零没有继续往下想,还是先把杜梅的尸体送回杜家吧。
杜家现在仍旧是灯火通明,杜云焦急地在门口来回走,忽然听见板车吱吱呀呀的声响,连忙跑出来,看见陈零拉着板车,而板车上,不正是妹妹的尸体嘛!
“小妹!!!”杜云虎目一红,大声喊了出来,随即杜梅父母听到之后也磕磕绊绊的跑出家门,扑到杜梅尸体上放声大哭。
陈零低声叹息,后退几步静静等着,杜梅的声音从灵符中传入陈零耳内:“仙长,能不能让我跟父母哥嫂见一面...”
陈零斩钉截铁道:“万万不可,你既然开了天知就应该明白人鬼殊途,阴阳两隔,此事我不能答应你!”
杜梅幽幽的哭了起来,但陈零却是丝毫没有心软,这是阴阳法度,无论如何也不能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