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福记起什么,又大声叮嘱道:“对了,明天不用来这么多人了,从东往西,来二十个人就够了,每家每户轮着来。”
男人们点头说知道了,东头的二十个男人面带喜色,为了又能吃上肉开心不已,而后面的人家,明显就落寞了很多。
陈零看着这一幕,心里一阵刺痛酸楚,只可惜他没有太多钱,光是今天一天的伙食,就花了好多钱,如果天天这么多人,房子还没盖起来,钱就得花光了,李大福这也是在为自己着想。
往后的日子里,陈零每天除了修炼大部分时间就是在新家这儿看着,不是不放心大家伙,纯粹是想看着自己的新家一点点儿建成,享受这个过程,当然了,每天的给前来帮忙的人们准备的伙食里头都有肉食。
而在陈零盖房子这段时间,土地庙与童子庙也在同步建设之中,由于大荒王朝的各类庙宇都有着十分严格的规格,除了土地的金身与童子金身,就连砖瓦,梁柱以及庙墙的浮雕彩绘等都有专门的工匠负责,每一个步骤都不能马虎,很多材料都需要在百里外的昌平县县购买调用,工匠也得从县里甚至是郡里请,因此进度就慢了许多。
除此之外,陈零每天都会在固定的时间去一趟阴魂林。
县里在收到朱河的奏报之后,第二天就带人来将墓室里的所有随葬品都搬了个空,清点登记以后再上缴朝廷,归入国库,所以陈零并不是下墓,而是去看四座黑水玄棺,合计着该如何超度里面的四只尸煞。
只要是称呼里带‘煞’的,绝对没一个好惹的,虽然可能不如子母煞或者尸魔那么凶,但也不是能够轻轻松松就超度的,因而陈零必须谨慎行事,做足准备才能破‘棺’起煞。
四座黑水玄棺前方每天都有人来上香烧纸钱,贡品也是一天一换,陈零来以后,不做别的,念九遍《太上洞玄灵宝天尊说救苦拔罪妙经》就走,目的就是为了削弱四只尸煞的煞气与怨念,为以后开‘棺’做准备。
一切进展顺利,半个月后,陈零的新家竣工,当天李大福专门买了好些烟花爆竹燃放了一番,镇子里的人几乎都来表示祝贺,陈零也一直忙活到半夜才有时间休息。
由于那场大雨过后的两个月滴雨未落,因此不需几日房子就能干透,陈零手里的钱也花掉大半,剩下的等买了各种家具以及日用品后估计也就刚刚够。
几天后,一切准备就绪,陈零专门挑选了个适合乔迁的日子,带着陈一住进新家,躺在床上,陈零不由的思绪万千,终于是有自己的家了啊!陈一毕竟也慢慢大了,因此陈零就让她单独住一间屋子,就在陈零隔壁,有个什么响动就能立刻听见。
“师傅师兄师姐,你们放心吧,我在这里挺好的...”陈零低声呢喃,默念了几遍静心咒,压抑住心头的杂乱情绪,闭上眼睛很快睡去。
然而睡着不到一个时辰,陈零家的大门就响起了急促的敲击声,仿佛要将门锤烂一样。
陈零睁开眼睛,盯着房顶看了好一会儿才嘟囔着翻身下床,谁啊这是,大半夜的不睡觉。
边走边穿衣服,打开门后,见到来人是王大牛,斩杀子母煞的时候,这汉子狂饮童子尿那一幕至今还深深记在心里。
“大牛哥,发生啥事儿了?”从王大牛那焦急的表情,陈零就猜到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急事儿,否则王大牛没有理由深夜来敲自家门。
王大牛那本就黝黑的脸此刻因为焦急变得有些黑红,喘着粗气,大手一把抓住陈零的肩膀哀求道:“小神仙,快救救我家秀秀,她...她中邪了啊!”
陈零闻言睡意顿去,立马清醒过来,连忙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中邪了?”
“俺也不知道啊!小神仙你可千万要救救俺们家秀秀啊!”
“放心吧,我现在就跟你去看看!等我带点儿东西!”说完反身跑回房间,抓起桃木剑与三清铃,顺带还塞了一把灵符在怀里,接着就跟王大牛出了门。
王大牛此时也是乱了分寸,大脚迈开,几乎是向家里往回跑着,同时也跟陈零大致讲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王大牛的媳妇秀秀,前段时间回娘家,今天傍晚才回来,王大牛满心欢喜,殷勤的将家里内外都打扫了一遍,还让老娘做了一桌子好菜,准备晚上干点儿那啥,毕竟他这段时间着实是憋坏了。
秀秀爱干净,所以每次那啥之前都要大牛擦洗一下身子,大牛早就准备好水了,当他洗干净回房之后发现秀秀正坐在梳妆台前面描眉。
大牛憨笑着道:“秀秀,这都要睡觉了,还描眉画眼儿作甚啊,待会儿...那啥,不就又白描了吗?”
然而秀秀就像是没听到一样,仔仔细细画好眉眼,又捻起二人结婚时买的唇纸,抿了好几下。
“秀秀?”大牛又唤了几句,可秀秀还是专心致志的在脸上涂抹,并未搭理,大牛有些奇怪,挠着头靠近了几步,眼睛向着铜镜瞅去。
这一看不要紧,差点儿把大牛吓死,橘黄的烛火微微摇晃,一张白到渗人的脸出现在了铜镜中,双颊以及嘴唇涂着猩红刺眼的大红色,尤其是嘴唇,更是仿佛要滴出血一样,一双眼睛更是没有黑眼仁,只留一圈眼白,搭配柳叶眉与细长的眼圈...
完全就是一名戏子,而且还是青衣的装扮啊!
就在这时,幽幽的唱戏声回荡起来,声音很细,婉转妩媚,但是又带着一股浓浓的哀怨凄凉,大牛浑身汗毛顿时就竖了起来,不过他对这个媳妇儿也是极其喜欢疼爱,压下心中恐惧,颤巍巍的伸出手轻轻在秀秀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秀...秀秀,你咋地了啊,俺被你整的有点儿害怕了...”
然而秀秀依旧不闻不问,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大牛的声音一般,此时她已经画好了妆容,手指轻捻耳畔一缕秀发,红唇微启,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
大牛哪里懂戏啊,虽说从小到大看过不少场子,但那都是去凑热闹的,压根一句也听不懂,所以根本不知道秀秀唱的是什么。
大牛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好歹他也是跟着陈零小神仙下过墓,亲眼目睹过小神仙与斩尸司大人与子母煞斗法的过程,而且还‘幸运’的被邪灵迷过魂儿,多多少少对这些鬼祟阴物有点儿了解,眼角余光看向墙壁,上面挂着一个水袋,是上次下墓时没派上用场的雄鸡血,知道这东西能驱邪,王大牛就给装了起来留着,说不定哪天还能派上用场。
看媳妇儿这情形,十有八九是中邪了,于是准备用鸡血淋一下试试看,吞了口唾沫,脚步缓缓后撤,尽量控制自己不发出任何响动,而且眼睛也一动不动的盯着媳妇儿。
可就在他的手即将摸到水袋的时候,秀秀唰的一下将头转了过来,双眼之中迸发出一股令王大牛头皮发麻的怨毒之色。
“你想干嘛?!”秀秀恶狠狠地喊道,但这声音绝对不是自己媳妇儿的!王大牛此时更加笃定,秀秀绝对是中邪了!
于是一把将水袋抓到手里拔掉塞子对准秀秀色厉内荏道:“你...你是谁!我警告你,这...这里面可是公鸡血,你赶紧离开我媳妇儿,我不为难你,赶明儿再给你烧点儿值钱香烛啥的,否则...否则别怪我用公鸡血喷你了!”
秀秀脸上顿时出现一层黑气,温柔的五官也变得狰狞起来,龇着牙道:“你敢!信不信我直接杀了你媳妇!”
王大牛身体猛地一颤,但马上眼神就变得凶狠起来,二话不说直接将公鸡血洒向了秀秀。
本以为这公鸡血能够将秀秀身上的祟物惊走,可事实却是,秀秀被淋了一身血,但却毫无反应,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向大牛扑了过来。
大牛是个庄稼汉,正值壮年,反应倒也不慢,躲开了秀秀的手,但又舍不得伤害媳妇儿,于是准备先将她控制住再说,可他却忘了,秀秀此时根本就不是他熟悉的那个媳妇儿了,只见她袖子一挥,一股阴冷刺骨的黑气吹拂而来,直接将大牛吹飞,连房门都被撞烂,摔在了院子里。
大牛屁股都快被摔烂了,但这会儿哪里顾得上疼,一骨碌就爬了起来,好在秀秀并没有继续攻击他,自顾自的又唱起戏来。
听到动静的大牛爹妈闻声赶来,正准备问怎么了,就被大牛连忙阻止,示意他们别说话,将二老拉到一边儿道:“爹娘,坏事儿了,秀秀中邪!”
二老吓了一跳:“啥?她白天那会儿不是还好好的吗?!”
大牛抹了把汗,看了眼正沉浸在唱戏中的秀秀道:“别管白天不白天了,你们俩先到旁边我二叔家躲躲,我去找小神仙过来看看!记着在俺们回来前,千万不要再回家!”
说完也不多解释,拉着二老出了门,送到二叔家后就马不停蹄的向着陈零家狂奔而去。
大牛说完时,两人刚好来到了大牛家,三清铃果然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陈零用罡炁安抚住,念咒打开法眼,一股淡淡的鬼气果然萦绕在大牛家。
“还真是中邪了!”陈零确定之后,没有犹豫,直接推门进去,大牛紧紧跟在后面。
又是青衣,又是女鬼的,陈零基本上已经能够肯定,上了秀秀身的鬼祟,正是那天夜里被自己重伤逃遁的那一只。
秀秀还在房间里,长袖善舞,陶醉的唱着戏,戏腔凄怨,如泣如诉,在漆黑的夜里显得十分阴森可怖。
“小神仙,需要俺做什么不?”大牛焦急地问道。
陈零摇摇头道:“你先别靠近,需要你的时候我自会叫你。”
说完走到房门口,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站着看了一会儿,秀秀双臂摆动,凄怨的戏腔不断回荡在房间内,配上她那副面孔,不禁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直到一曲唱罢,陈零这才开口道:“戏唱完了,可惜我这个看客没有钱财赏你,那就大发慈悲,将你超度算了!”
‘秀秀’那双泛白的瞳孔猛地看向陈零,充满了怨毒之色,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不由分说,‘秀秀’尖叫一声,两只袖子瞬间变长,像蛇一样缠了过来,袖子上裹挟着阴冷的鬼气。
陈零可不是王大牛,从怀里掏出一道地火符打出,念咒激活,灵符燃烧,将‘秀秀’的袖子烧成灰烬,而后脚踩杀鬼罡,手持桃木剑快速冲了上去,剑尖直指‘秀秀’眉心。
此时操控秀秀行动的是那只青衣女鬼,桃木剑并不会伤到秀秀,女鬼自然不会束手待毙,双袖交叉,缠住桃木剑,用力将陈零甩飞出去,陈零在空中用力拧转腰身,双脚在墙上借力,猛地射向‘秀秀’,空中桃木剑连续砍刺,打向自己的袖子被绞得粉碎,身形瞬间来到了‘秀秀’面前,一道镇魂符稳稳贴在了‘秀秀’额头上。
秀秀的立刻就像被施展了定身术一样无法动弹,陈零大拇指点在秀秀眉心处,口念驱邪咒道:“敕敕洋洋,日出东方,吾赐灵符,普扫不祥,邪祟离身,护佑身形,急急如律令!”
罡炁顺着大拇指化作一股阳刚能量冲入秀秀体内,青衣女鬼发出一声尖叫被强行震出秀秀体内,一道黑气漂浮在房梁上,蠕动之间变成青衣女鬼模样,阴冷的瞪着陈零。
“大牛哥,带你媳妇儿先出去,我今天要跟这只女鬼好好斗上一场!”
王大牛连滚带爬的跑过来,抱起秀秀就跑出了院子,陈零注视着青衣女鬼,一连拍出四道血精符,分东南西北贴在房间墙壁上,以此形成一道结界,女鬼便无处可逃。
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炼,陈零的法力有了明显的增长,正好拿青衣女鬼练练手!
青衣女鬼因为上次被陈零打伤,经过这么久的时间魂体才恢复过来,正巧碰到一个人回家的秀秀,施展鬼蜮伎俩便轻而易举的上了秀秀的身,本想着能够吞噬掉这道魂魄增加修为,却不曾想这么快又碰到了先前的敌人,怨念使得它几乎丧失了理智,一声凄厉尖叫,房间内顿时刮起一阵阴风,温度也快速下降,而后闪电般从房梁上扑了下来,袖子旋转,拧成两股绳当头抽了下来。
陈零踩着罡步躲过一根绳子抽击,罡炁涌入桃木剑,砍开另一根,抓出一道金光符就打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