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偏堂。
狡鹿躬着身子,恭敬道:“拜见城主。”
氐乘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旋即,狡鹿又朝五短身材的汉子,微微弯腰,“见过沙蝗老祖。”
沙蝗眯起眼睛,目光始终落在站在狡鹿身后的那名黑衣男子。
男子身材修长头戴斗笠,微微低着头让人无法看清他的容貌。
狡鹿连忙介绍道:“沙蝗老祖,就是这位想要买大量季朝人。”
“哦?阁下能否抬起头来?”
沙蝗声音极具穿透力。
黑衣男子缓缓抬头,露出那张历经风霜的坚毅面庞。
沙蝗看清对方的容貌后,失声道:“是你!”
此人赫然就是当初杀掉它予以厚望的后辈那名九境武夫。
当时逼得它亲自出手,却还是让对方从手下溜走。
沙蝗狞笑道:“当初侥幸让你逃脱,没想到今日却自投罗网。”
虞山平静道:“我是来买人的,莫非你们妖族就是这样做生意的?”
沙蝗一怔。
它没想到对方竟如此有恃无恐。
一旁的氐乘似乎觉得有趣,便问道:“贤弟,你和此人认识?”
沙蝗盯着虞山,笑容愈发冷冽,“认识,如何不认识,此人杀了我沙蝗一族最天才的几名后辈,我如何认不得!”
氐乘恍然,若有所思。
“买人?本座把你卖给别人还差不多。”
沙蝗浑身气息骤然暴涨,右臂猛地向前扇动。
偌大的偏堂内,一道狂沙龙卷无风而起,袭向虞山。
狂暴的暴风,卷得屋内猎猎作响。
虞山全然不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他双手拳头紧握,陡然间,罡气护体,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其中。
任由狂风沙石在外边肆虐,他亦稳如磐石。
距离他最近的狡鹿可就惨了。
狡鹿不过八境实力,面对如此强大的神通,瞬间被吹得真身显现。
“沙蝗老祖……”
化身一头体长一丈头生大角的狡鹿艰难开口。
作为牵线的中间人,它只想赚个跑腿钱,没想到却莫名卷入纷争。
对它的话,沙蝗置若罔闻,反而再次加强了狂风飞沙的力量。
虞山微微扭动身子,护体罡气同样增强了几分。
双方就这样一直僵持。
沙蝗则是心惊不已, 它发现那季朝人的实力比之前强了不少!
这才过去没多久,变化竟如此之大。
当然,最吃惊的莫过于氐乘。
它观那黑衣男子竟能和沙蝗分庭对抗,丝毫不落下风。
沙蝗的实力它再清楚不过,乃是实打实的十境。
这么多年未见,再怎么说也到十境巅峰了。
突然。
虞山冷喝一声,“莫非你们妖族就是这样待客的?”
他说这句话,故意对着氐乘。
后者面无表情并未作答。
虞山见其不为所动,猛地一跺脚,陡然整座城主府都为之一晃。
护体罡气消散,化作一面白色光幕向前盖去。
狂风飞沙瞬间被瓦解。
沙蝗向后一撤,睁大眼,眼前这个季朝人破境了?!
当日在妖原前线与之交手,对方只是九境实力。
方才一交手。
破去它本命神通那杀招,分明是十境武夫才拥有的威势。
陡然。
虞山伸手朝虚空一抓,一杆黑色大枪从虚空中飞出,被他抓在手中。
他手握长枪,负在身侧,平静道:“我再说一遍,我是来买人的,不是来挑衅的。”
这句话,同样是说给氐乘听的。
若是过去。
有人当着它的面和沙蝗出手,而且对方还是个季朝人,它会毫不犹疑的出手将其镇压。
不过今日与沙蝗久别重逢后,发现沙蝗已经变了许多,再不是曾经那个它信任无比的义弟了。
所以。
氐乘并未着急出手,而是心中犹豫。
“大哥!此人杀我族后辈无数,请大哥速速出手镇压此人!”
沙蝗急切道。
听见此话,氐乘眉头微微一皱。
它转头看向沙蝗,轻松问道:“贤弟这是在命令我?”
沙蝗神色一怔,一时语塞,“大哥?!”
旋即, 氐乘眉眼含笑,蔼声道:“贤弟,对方都说了是来做买卖的,如果镇压他,这要是传出去其余大府该如何看我?”
说着氐乘瞥了眼真身显现的狡鹿。
后者看着氐乘凌冽的眼神,顿时被吓得低下头颅。
沙蝗压着心中怒火, 它沉声道:“听大哥的。”
氐乘满意的点点头。
这才是那个对自己言听计从的贤弟嘛。
旋即。
占据场面主导的氐乘幽幽开口,“说吧,你想买多少人走?”
虞山平静道:“所有人。”
所有人?!
“哈哈哈——”
突然,氐乘放声大笑,它笑容玩味的盯着虞山,“你知道一个季朝人在妖原值多少云雨钱吗?”
“一万。”
虞山胸有成竹道。
氐乘笑容戛然而止,说道:“哦……原来你知道啊。”
“那……你能拿得出那么多钱?”
虞山微微昂首,孤傲道:“我敢开这个口,当然拿得出。”
“好。”氐乘转身看向沙蝗,“贤弟,你抓了多少季朝人来着?”
沙蝗沉声道:“六百二十五个。”
“六百二十五个……就是六百二十五万云雨钱。”氐乘点点头,又看向虞山,“拿钱吧。”
它倒要看,对方到底拿不拿得出这么多云雨钱。
虞山神色如常道:“总得让我先验验货吧。”
氐乘先是一愣,旋即笑着点头,“验货是吧?”
“当然可以。”
陡然,氐乘大手一挥。
偏堂内瞬间被无尽黑雾笼罩,下一秒。
虞山再次睁眼,发现屋内多了一群被绳索捆绑的季朝男子。
看清这些人的容貌后。
一眼便认出这些就是跟着自己进入妖原的先遣营将士。
“虞将军!”
一道喊声响起,声音激动无比。
虞山循声看去,喊他的赫然是先遣营副将祖遥。
突然,他目光一闪,发现了离祖遥不远处的那名满头鲜血的男子。
他的另一名副将。
于庆之。
看到没了头骨的于庆之,虞山眸子微红,沉声道:“怎么回事!”
“哦,这人就不卖了,本座打算留着自己享用。”
氐乘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虞山缓缓回头,沉声道:“那怎么能行,我说了全都要。”
场面陷入安静。
良久。
氐乘松口道:“那行,人你都看了,如果没问题,拿钱吧。”
谁知那个手持长枪的黑衣男子冷不伶仃道:
“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