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认识?你口中的小豆子哪里人士?”白面青年微微蹙眉之际,谢小哥儿连忙道:“小沈姑娘,他,他是……”
“我没见过他,只是乍见他长的像一位熟人。
他孩子名叫曹长寿,乳名小豆子,直隶保州府金台大滶村人士。
去年六月被同村小狗子掳走卖予人贩手中,后辗转进京。
据被抓的人贩子交代,他们将小豆子送入……”沈灵竹手指皇宫方向,她听对方的声音,还有白面无须偶翘兰花指的样子,大约知道对方也是个内官。
太监与常人想法有异,既然已经引起他注意,自己趁机说个明白,省得误会。
唉,她又冒傻气,一个丢了一年多的五六岁孩子,指望他记得什么,太天真。
而且眼前的小孩儿,也不一定真的是曹二哥的侄子。
谢小哥儿怔住,小沈姑娘居然知道净身入宫的事吗?
边上青年拉拉小孩儿的手:“你姓曹吗?”
小孩儿茫然的摇摇头:“我姓汪。”
青年满意的点头:“小姑娘,他不姓曹。表公子,你看?”
“啊,哦,”谢小哥儿走近她,背对青年对她使个眼色,并道:“小沈姑娘大约认错了人。”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世间相像之人太多。”沈池这边也迅速按住闺女,暗示她认错了。
沈灵竹拱手:“对不住,他长得太像一个朋友。
谢小哥儿,我们先行告辞,有什么事你可以到麻线胡同来找。”
“好。”谢小哥儿目送他们父女离开。
进门后,白面青年道:“表公子,他们是?”
谢家小哥儿早从舅爷爷信中得知他收了个干儿子,大约就是眼前之人,“帮我进京的好心人。
还不知您贵姓?”自己要喊表叔很别扭的。
白面青年笑道:“我同干爹一样改姓汪,表公子叫我汪远即可。”
他牵着的小孩也道:“我也和老祖宗,干爹一个姓儿。”
“嗯嗯。”谢家小哥儿不知道他口中的干爹是舅爷爷,还是眼前的汪远。
白面青年汪远笑意更浓,干爹的亲戚挺老实,不错,他抚着小孩儿道:“乖小子。”
只希望刚才的小姑娘不要给小豆子找什么爹娘,这孩子是自己挑出为将来养老的。
……
离开汪宅两条街,沈池才道:“闺女,方才你不该叫破那小孩儿的名姓。
那青年分明是位公公,万一记恨就糟了。
何况,你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
“爹,我错了。也不会和曹家说。”她记得陈道长转告曹家实情后,他们曾进京找过。
但是没有门路白花钱,而孩子找回也是一生的痛,可听说曹二哥的父亲坚持在京城做工,寻宫里的门路打听着。
“当初回乡……”沈灵竹给池二爷讲着大滶村抓拍花子的事。
沈池听完一叹:“曹家人还在找?”
沈灵竹颔首:“嗯,挺可怜的。”
“世间可怜人多的是。不过你后面补救的不错,坦坦荡荡告知我们住哪儿,随他探查。”沈池不认为自己护不住闺女。
沈灵竹却耷拉下脑袋:“头一天进京,我就出现失误。”
“傻闺女,你这叫赤子之心。
要是你丢了,爹非得心疼死。”沈池靠边停车揉揉她脑袋安抚。
并道:“走,咱们买些米面回去,自个儿做饭省银子。”
两父女这一趟出门,再回到麻线胡同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黄宗齐意外:“这么快回来?你们没有去程宅或韩宅转转?”
沈灵竹和沈池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两父女动作一致低头道歉的样子,让人想骂又骂不出来。
“行了行了,把买的东西放回去,车不用动,赶在天黑前我和小竹子再去看看。”黄宗齐心累。
沈池马上又堆起笑:“怎么能劳动大哥,我带小竹子去。”
黄宗齐冷哼一声:“得了吧,你是大不靠谱带着小不靠谱,我信不过。
呆在家里给几匹马刷刷身,好让两位镖师明日离开时用。”
“可没有见到卖水的。”沈池刚找出一个理由,黄宗齐就上火:“胡同东口,有口附近胡同共用的水井,挑担水桶缸厨房有现成的。
嫌人多时,你可以向东一直走去火神庙借他们的水井。”
沈灵竹适时问道:“舅舅,两位镖师呢?”
黄宗齐斜她一眼,可真是你爹的小棉袄:“逛街,东西放下给你爹收拾,我们还要买些草料。”
“噢好。”沈灵竹将手里的东放在池二爷身边,眼里写着爱莫能助四个大字。
紧接着听话的跟着舅舅赶车离开,独留池二爷看着一门口的东西叹气。
这边厢,黄宗齐问明程、韩两家地址,绕出胡同后沿着大街一直向北走着。
沈灵竹打开车帘,坐在车厢门口讨好的笑:“舅舅,你对京城很熟悉。”
城内不会特别冷,黄宗齐这次没有伸手推回她:“去年与河七弟在京里卖风箱和图纸,算是走遍京城各大街道。
你说的胡同名我不知道,但有坊名却是不会走错。
那谢小哥去的靖恭坊,和南居贤坊并不多远。
说起来能住皇城边上的靖恭坊,他这亲戚也不简单。”
“嗯,特别不简单,等回家后我再给舅舅细说。”沈灵竹自然不会在京城的大街上,提什么太监和皇宫。
但不到她提别人时,傍晚有人先提起她家。
谢家小哥儿坐立不安的等到舅爷爷回来,老太监一见他那是嘘寒问暖,没多大会儿就将他家里一切问清。
更是知道他与谁同入京城,待安抚好并让他去洗手准备晚饭时,汪老太监招干儿子近前。
“有让人查过那行人吗?是知道些什么主动贴上的吗?”
汪远奉上茶道:“儿子也派人查过,目前知道沈家是和怀来候府的人一起进京,并且住在侯府本家侄子陈儒的私宅。”
老太监:“沈姓,去年落难的保州府顺县人,听着耳熟。”
“是原工部主事沈淮,因得罪石家被人诬陷,今年年初被近来升任内阁首辅的李尚书举荐,现任乌蒙同知。
听说一上任就打击一批盗贼,并将这些人和被流放者组织起来疏通河道。”汪远早早做过功课。
老太监沉吟片刻:“备上一份礼,谢他们送哥儿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