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医院这层的VIP室里灯光通明、整夜未熄。
包括司徒小小跟沈静怡在内的人，全都守在老太太的病床前没有离开。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好像整个空间都静止了似的，老太太没有醒过来，心跳仪上的曲线也没有归零，就连呼吸似乎都放慢了。
司徒小小很讨厌这种无力的感觉，所有人都只能静静的等待死亡，哪怕你再有权有势，也根本没有办法，能看到的只有一片灰暗。
“小小，天快亮了，你也去休息下吧！”唐昱琛看到指针指向四点，忍不住劝。
“我是有些累了。”司徒小小眼窝凹陷、双眼无神，连笑容都虚无缥缈。
唐昱琛拍拍自己的肩，示意她靠过来：“靠在我这里睡一下，一直这么守着也不是办法，我们就在病房，有什么情况可以随时察觉。”
司徒小小点了点头，乖巧如小白兔，缓缓地靠近了唐昱琛的怀里，脑袋靠在他的肩头。
他身上好闻熟悉的气息，给了自己满满的安全感。
司徒小小闭上眼，很快就睡了过去。
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除了唐昱琛、司徒小小，还有吴婶、律师，其他人都先去睡了。
吴婶躺在沙发上，睡得安稳。
律师也摘下了自己的眼镜，趴在窗前的桌子上休息。
咔哒——
安静中，病房门突然被轻声打开。
唐昱琛正抱着司徒小小享受着这份静谧，听到开门声，瞬间就没了刚刚的慵懒和随意，眼睛一眯，眸中闪现锐利的光芒，“谁？”
“你还是这么警惕。”沈静怡推门而进，轻声道：“这么晚了，你一夜未睡，还是精神抖擞的模样。”
“哼。”唐昱琛冷哼了一声，并不回答沈静怡的话。沈静怡的目光在室内流连一圈，最终还是定格在唐昱琛跟司徒小小的身上，道：“我记得原来有一次，我们在国外上学时勤工俭学，在餐厅里端盘子一晚上，我累的不行，
也是这样靠在你身边睡的。”
唐昱琛咬了咬牙，冷冷的看了沈静怡一眼，低声呵斥：“闭嘴。”
“为什么让我闭嘴？”沈静怡单纯的笑了笑，像以前似的，做不谙世事的样子眨眨眼：“漫漫长夜，我们不聊点什么会困的，回忆回忆过去多好。”
话音刚落，司徒小小似乎听到了声音似的，不安的往唐昱琛怀里拱了拱。
唐昱琛下意识的拍了拍脑袋安慰。
沈静怡眯了眯眼。“你若想聊，去找别人，你口中的那些回忆对我来说，根本没有什么价值。”唐昱琛浅浅的开口，手掌下意识的挡住司徒小小的耳朵，“而且，如果我没记错，那时候是你非
要靠在我身边的，我拦了几次也就作罢，当时你是我名义上的女朋友，我不好做的太过分。”一句话，激起了沈静怡积压了十几年的郁气，她脸色变了好几变，冷笑：“是啊！这么多年，我好像从没有认识过你一样！我还以为你是个毫无感情的木头，无论我怎么哄
你讨好你，你都无动于衷，说什么跟我在一起只是因为习惯……呵，唐昱琛，我只问你一句，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别再问这样的话，我没决定跟你做敌人，你就应该感谢小小了。”唐昱琛看了看那边的吴婶和律师，见他们小小都没有被吵醒，安了心。
“你喜欢过我对不对？我只想要一个答案。”谁知，沈静怡并不想结束这个话题，“告诉我，唐昱琛，我跟你在一起了15年，我不想我们之间连个定论都没有！”
唐昱琛拧眉：“在你奶奶的床前说这个，合适吗？”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不说，我就一直追问！我就不信你还会憋着不说。”“聒噪。”唐昱琛气极，看着沈静怡这副死皮赖脸的模样，又想起她之前都是这样的牛皮糖类型，完全跟在小小面前表现的大姐姐形象截然不同，更觉得她虚伪，道：“那你
呢？你从一开始接近我，不就是怀有目的的吗？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却都不了解彼此，我们之间不适合谈感情，更没有感情。”
没有感情？
十几年的相处，落得他一句没有感情！哈！
沈静怡恍然的倒退了一步。
唐昱琛看着她像是黯然神伤，嗤笑道：“难道你喜欢我？从一开始的接近我，到后来在渐渐相处中发现了我的好，结果爱上我了？”
“我……”沈静怡张了张嘴，就差一点颔首称是了，可是看到唐昱琛眼中的嘲讽，她又犹豫了。
就是在她这犹豫的片刻，床上的老太太忽然醒了过来。
不同于前几天的迷迷糊糊，老太太是真的清醒了，睁开眼睛，目光都清亮了很多，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又看了看房间里的几个人。
她看到唐昱琛抱着司徒小小，却在跟沈静怡对视，仿佛在说什么。
心头顿时一紧，老太太着急的竟然要坐起来，可是她身体太虚弱，一有动作却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咳……”
“奶奶！”沈静怡一喜，立刻跑到床边，“奶奶您醒了？！”
“静怡啊。”老太太的声音也清晰了很多，冲沈静怡笑了笑。
唐昱琛一看，也推了推司徒小小，道：“小小，奶奶醒了。”
司徒小小一个激灵，蹭的睁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你说什么？奶奶醒了？”
“是。”唐昱琛点点头。
“奶奶！”司徒小小立刻跳离开唐昱琛身边，跑到床侧，赫然对上奶奶的眼睛，哽咽道：“奶奶！”
老太太清醒的笑了笑：“小小啊，你来看我了。别哭别哭，奶奶没事。”
越说，司徒小小越忍不住的哭了起来，她擦不迭脸上的泪，哭道：“我，我去喊医生！”
“别去了。”老太太拉住司徒小小，摇摇头：“别浪费时间了，奶奶还有些话跟你说。”
“奶奶，您说。我们听着呢！”司徒小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唐昱琛远远的站着，也诧异于老太太此时良好的精神状态，转念一想，便得出结论：回光返照。不过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想要嘱托些什么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