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祭祀,从古到今有一套非常完善但繁琐的体系,随着时代的进步已经简化了很多,但一套下来还是非常累人的。
顾妍初和两个孩子从车上下来以后,就像提线木偶一样,就像现在,她候在内祠外准备入场,四周全是不认识的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女人,年轻的,年老的,因为在祠堂她们的嘴巴有所收敛,但目光无一不在看着顾妍初,如果不是身旁站着庄蓝,估计她们还会更放肆了。
上次家宴,不是所有人都见过顾妍初,所以这次无一人缺席的祭祀盛典,大部分人对她好奇极了,虽然冬至祭祀每年都有,但今年非常不同,今年异常隆重,原因就是身边这个保持标准微笑目不斜视的女人和她的一对龙凤胎。
坊间顾妍初的风评非常糟糕,所以这些女人第一次见到顾妍初的时候都大吃一惊,她和当年庄蓝的气质太像了,端庄大气,明艳大方,比照片中还要美丽,怪不得宋淮璟被迷住。
不要看庄蓝在宋南乔和庄严的事情上拎不清,宗祠里和各房的族人相处地非常好,很多人都很买她的面子。
祭祀从来都是分男部分和女部的,宋淮璟带着两个孩子去集合的时候,顾妍初失落极了,她还笑话自己,现在是一刻也离不开宋淮璟了。
但庄蓝来了,她这个婆婆现在对她好得不能再好,虽然她搬回了娘家,庄蓝居然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还隔三岔五安排人送自己炖好的汤和各式时令菜,现在顾安安和顾瑶瑶天天把奶奶挂在嘴边,连顾慎言都对她有了改观。
“别担心,我会一直跟在你身边。”庄蓝笑着,伸手尝试去拉顾妍初。
顾妍初没有抗拒,任由庄蓝拉着她的手,身旁虽还是传来嘀嘀咕咕的声音,但目光的注视明显少了。
外人看来,她和庄蓝关系意外地好呢。
等了一小会,里面开始有个年老的声音传出,唱着顾妍初听不懂的羊城老语,这种话已经没有多少人会讲了,年轻人不用说讲,听都听不懂,但庙里唱祝的庙祝一般都会。
“这位老先生已经几十年没有出来主持过这么大的祭祀活动了,这次能来,听说是你公公亲自去请的,是吗?”
顾妍初转头一看,是个高个的太太,长得很美,就是嘴角的那颗黑痣打破了她的整体美感。
“是啊,老爷亲自去请的,妍初和孩子对我们家可是大事,我们全家都非常重视。”
老羊城都称呼自己的公公为老爷,庄蓝在宗祠祭祀的时候都这样叫宋知济。
庄蓝表情温和,口气中显得很骄傲,语气中还有对顾妍初的维护。
“对啊,妍初一看就是个乖巧的儿媳妇。”高个太太笑着说。
“这个是二房的婶娘,是淮璟二叔公的老婆。”庄蓝笑着给顾妍初介绍。
“婶娘好。”
“这是四婶。”
“四婶好。”
“这是五嫂。”
“五嫂好。”
……
“这是淮璟第十八堂弟的老婆。”
“大嫂好。”一个看起来才刚满十八的女孩子和顾妍初问好。
“你好。”顾妍初脸都快笑僵了。
介绍了大几分钟,外面需要介绍的余下的人太多,里面的唱祝声越来越大,一个中年男人过来请她们进去。
顾妍初习惯性地看向庄蓝,庄蓝对着她笑了笑,拉着她就往台阶上走进,祠堂的大门顾妍初目测应该有十几米高,门框和大门是木制的,被油得乌黑发亮。
门一共有四扇,平常的时候都只开左右两扇,中间的那扇只在每年春节的时候开,现在,中间的这扇也被敞开,顾安安和顾瑶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等庄蓝拉着顾妍初从中间的门进去的时候,母子三人被 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家一手拿着一个金钵,另一只手执着一个柳枝,,只见他拿起柳枝在金钵里蘸了水,口中念念有词,分别在顾妍初和两个孩子的头上颠了三下,再蘸了水,一路向前撒,顾瑶瑶被水撒到眼睛里,用手揉。
庄蓝在后面向前一步,微微扶了一下顾瑶瑶,然后小声对顾妍初说:“沿着那条路上去。”
顾妍初闻言点了点头,左右拉着顾安安和顾瑶瑶,沿着那鹤发老人刚刚撒过水的路一路走了过去。
沿着水路,她们一共走过了三个门,远远的,她看到祠堂内供奉的祖宗牌位,颇为震撼。
她从小在羊城长大,顾家只有一个小祠堂,像这么恢宏像殿堂一样的祠堂她还从未见过。
祠堂内宋家的祖宗牌位像阶梯一样被一层一层排满了,看到这样的架势,顾妍初心生胆怯,这里的每一个牌位都曾是一个流着血泪活生生的人,有男有女,他们就是这么一代又一代,千百年延续着宋氏的血脉。
顾妍初一行三人来到殿的中间,9个金黄色的蒲团工整地摆在离供桌不远的地方,供桌上满满摆了一大桌各式各样的贡品,香烟蜡烛也无一不全。
一时大殿挤满了人,全部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顾妍初母子三人的身上,她感到左侧的那束目光尤为特殊,她侧目一看,发现是宋淮璟目不转睛正微笑着看她,宋淮璟随着鹤发老人口中念念有词也走了出来。
一走到顾妍初的身边,他一手就需扶着她的腰,一时大殿内抽声一片,但看那站在最前面的宋老爷子和宋老太太,满脸笑容,抽气声就渐渐熄了。
“拜”随着鹤发老人犹如洪钟般的声音响起。
宋老爷子和宋老太太分别被宋长卿和庄蓝扶着,跪在了最前面的蒲团殿上,随后宋长卿和庄蓝两人跪在了两位老人的后面。
宋淮璟护着顾妍初和两个孩子,跪在了宋长卿夫妻身后的蒲团上。
顾妍初和两个孩子跟着宋淮璟和几个长辈附身下拜。
“再拜”鹤发老人再响起。
几人再拜。
“再拜。”这次顾妍初、顾安安和顾瑶瑶已经很熟练了。
“起!”
宋知济的爷爷只生了他老爸,而他老爸只生了他,他和老伴陈薇也只生了宋长卿,所以很多人都说宋家长房只长了财运,人丁不显,也算老天公平,宋老太太一直对这句话耿耿于怀,现在宋淮璟不仅成了家,一下子就有了两个这么可爱的孩子,俨然是直接打破了这个谣言,毫无疑问,认祖归宗,她有多大就搞多大,一雪前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