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瞬而过,转眼立了冬,天微微凉起来,状元坊顾妍初落脚的院子里,树叶开始默默落了,似乎就在一夜之间,满院飘飘洒洒铺了一层,吴妈拿着长扫帚,每天“刷刷刷”扫落叶,落叶一天天积起来,堆成一座小山。
一个母鸡出来觅食,两个爪子对着落叶一顿狂抓,小山立马散了半边,吴妈飞了一个笤帚过去,母鸡“咯咯咕咯咯咕”惊飞起来落下后扭着肥臀逃走,吴妈用粤语骂道:“劏佐你”。
岁月静好,顾妍初的心却一直提着。
顾慎言独自外出半个月,中途只是打了个电话回来说事情办得很顺利,之后一直处于失联状态,顾妍初心底担忧,但在家里的另外几个人面前却表现得毫无异样,实在难熬。
顾妍初决定休息一段时间,孩子还没有放假,自己是不可能单独出去旅游的,无所事事的后果就是迷上了各种狗血偶像剧,每天除了送顾安安和顾瑶瑶上下学,剩下的就是看到她每天黏在那张红色沙发上,不是抱着薯片就是抱着纸巾盒,夜夜熬夜,吴妈天天数落天天煲凉茶,顾妍初天天喝癍痧,每天嘴里都是苦味。
她抱着瑶瑶诉苦,瑶瑶说:“可怜的妈咪,苦苦的妈咪,乖乖的妈咪。”
她回头再抱顾安安诉苦,顾安安不吃这套,一本正经对她说教“让舅舅这个编剧写个正常的剧本,不要老骗妈妈的少女心,妈咪也要学着长大,电视里都是假的,况且零食吃多了对肠胃不好。”
说完还随手拎起顾妍初吃剩一半的薯片,一脸嫌弃。
果然,她生了一个不懂风情的儿子。
“everybody,我回来啦,宝贝们,有没有太想我!”门外站着出了半个月门的顾慎言,他大大咧咧戴了一顶大草帽,脸被晒得黝黑,笑起来牙齿煞白。
顾妍初看到顾慎言熟悉的招牌笑容,心里的大石终于落地。
顾瑶瑶眼角弯弯,一下扑了出去,顾慎言一把抱住顾瑶瑶,两人腻歪在一起。
“呀,舅舅,你怎么黑得像杰克”杰克是顾安安的黑人同学。
“小没良心,这么久不见舅舅,一见面就说我像杰克,哪里像拉,杰克有舅舅帅吗”顾慎言过来抓顾安安,用手禁锢住顾安安,轻轻咯吱他,顾安安痒得笑个不停。
这导致晚饭时顾安安都还在生闷气(他觉得他笑得太夸张一点都不酷),顾慎言不停道歉。
对待孩子得懂得尊重和进退有度,这是顾慎言的名言,但每一次也只有他可以气地顾安安跳脚,没办法,顾安安说女士是有作的权力的,而男人之间必须平等就没这么讲究了。
闹了一天,顾安安和顾瑶瑶很快睡着,顾妍初和顾慎言静静看着,两人都没有说话,任何人也不能伤害孩子。
,顾妍初不舍地亲了一下他们,带上门一起和顾慎言来到了她的画室。
“阿初,事情也许比我们想的复杂很多。”顾慎言坐在藤椅上,拿起一块口香糖放嘴里嚼起来,顾安安顾瑶瑶出生后顾妈妈严令顾家父子戒烟,顾慎言一想抽烟就嚼口香糖。
“所以最近一直跟踪安安和瑶瑶的是谁?”顾妍初敛起笑容,认真问。
“甄怀仁,我们从他嘴里得到了一个名字,田丰!”顾慎言沉声说道。
“田叔!”心里骇然,顾妍初惊恐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是他。”
“我也没想到是他!”顾慎言显然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但拳头紧握,依然透出他的愤怒。
“我在他老家找到了他,他女儿说他两年前肝癌死了。”顾慎言很遗憾。
“这么说,国外的不是他?”顾妍初在维也纳的朋友告诉她,国外跟踪她的人有人目击是个中国人。
“那甄怀仁是谁?他和田丰什么关系。”
“没看好,跑了”顾慎言气恼,“所以,阿初,你恐怕要和孩子一起离开一段时间。”
“哥,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顾妍初轻轻叹了口气。
顾慎言怜惜地摸摸她的头,表示安抚。
7年开始笼罩顾家的雾似乎依然没有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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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羊城有件大喜事,昌隆集团太子爷和谈氏实业大小姐终于释放订婚的消息:十月初八宋谈两家缔结连理。
消息直接从隆昌集团的公号公布,消息一出,全城沸然,大街小巷街坊四邻茶余饭后议论纷纷,各大媒体争相报道,都称这次为世纪婚礼,两大家族强强联合,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顾妍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磕台剧《下一站幸福》,善良的女主慕橙狠心离开男主光曦,在马路上男主光曦疯狂追逐挽留,被慕橙的后爹捅了一刀……,地上的纸巾铺了一地,顾妍初哭得呼天抢地,不知道的还以为后爹那把刀捅的是她。
余美丽一开始担心地给顾妍初递纸巾,递着递着也一起哭了起来,慕橙太苦了,好不容易等到的幸福就怎么没了。
顾慎言和两个孩子望着两个大女人,目瞪口呆。
女人是可以感知女人的悲伤的,瑶瑶眼眶也开始红了。
顾安安和顾慎言呆若木鸡:果然男人和女人的悲喜总不相通。
顾安安踢了下满地的纸巾,嫌弃道:“你知道没爹的孩子可怜吧。”
顾妍初从纸巾里抬起头,抽搐着,哇的一下大哭,伸手抱住顾安安,顾瑶瑶哭着扑过来,几人抱成一团,顾安安年纪小,看到妈咪、小姨和妹妹哭得天昏地暗,忍不住红了眼眶,他的小短手随意地拍着安慰几个女人。
顾慎言一个人在风中零乱。
等哭累了,顾妍初顶着肿成桃子的两个眼睛放空,顾瑶瑶哭累睡着了,顾安安头歪在顾妍初的颈弯,两眼呆滞不知在想着什么,余美丽到处找冰敷。
“好饿啊”顾妍初拍了拍顾安安的屁股感叹。
“宝贝们,起来吃好吃的”才一会她已经满血复活。
顾慎言耸耸肩,一副早知道的表情。
”大小姐,来来来,累了喝点糖水润润“吴妈端了一锅番薯糖水,热情招呼着。
”还是吴妈疼我。“顾妍初扑了过去,端起一碗大喝了一口,甜滋滋,小嘴抹油亲昵地和吴妈说。
余美丽拿着冻着冰凉的铁匙羹,两个人一边手一个盖在眼睛上消肿,远远一看像两个咸蛋超人。
顾妍初决定,十月初八前带孩子离开羊城,她想回澳洲看在农庄种地的顾爸和顾妈。
顾氏破产清算后,两夫妻艰难处理好国内事宜,飞过去和顾妍初集合,一路照顾顾妍初和双胞胎,顾妍初回国遭到顾父的严厉反对,顾妍初态度坚决,两人大吵一架,顾父到现在还没有原谅她。
吵架了总是需要一方先服软的。
为了宋淮璟的婚事,宋宅从年前已经开始陆续重新粉饰,年事已高的宋老太太凡事都想亲力亲为,对宋家唯一传承人的婚礼异常重视,她是老羊城人,格外注重礼节,三书六礼样样不差,亲朋好友过来祝贺,宋老太太乐得假牙都不用戴了。(怕笑掉大牙)
宋家三代单传,宋老太对孙媳妇要求很高,但好生养确是她最看中的一条,毕竟家中产业庞大,老一辈不想后继无人,谈敏身体前凸后翘,非常符合宋老太的期许,半年前她就带了谈敏去她相熟的中医院,医生说调理得很好,还开玩笑说一定可以一索得男,谈敏一脸娇羞,宋老太太喜笑颜开。
订婚前,按羊城的传统风俗男方需要先请自己亲戚先来家中“暖喜”。
今天的宋家老宅热闹非凡,一大早大门各路豪车呼啸而至,庭院挂满红灯笼,喜气洋洋。
宋家三代单传,旁支兄弟却很多,宋老太太娘家姓陈和宋太太的娘家姓庄都人丁兴旺大家族。
宋老太和宋老爷穿着传统唐装,一直淡妆的宋老太今天特意画了一个稍浓的妆,看起来不仅喜气还年轻了不少,特别是移居外国多年的大哥一家不远万里回来祝贺,更让她眉开眼笑。
大哥的孙女叫VIVI,在国外是个很有名的摄影师,她热情开放,惹来众多男宾的青睐。
VIVI大名叫陈晨安,宋老太太介绍她认识宋淮璟。
“表哥,你真是我见过最美丽的东方男子”vivi大声惊叹,身旁的宾客被逗得哈哈大笑。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给我有点熟悉的感觉,你确定我们没有见过面吗。”
宋淮璟对西方幽默不是很感冒。
他认真回答“亲爱的表妹,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但那时你还在舅妈的肚子里,你确定你看得见我。”
惹得大家又是一阵捧腹,vivi耸耸肩,挑眉也跟着笑了起来。
南方的初冬还是和秋天一样,秋高气爽,很适宜在户外活动。
工人把桌子椅子搬到户外,在桌子上摆上新鲜蔬果和贵族点心,宋家和众亲戚在花园里四处闲逛,各个扎堆聊天,轻松自在。
宋老太太和自家嫂子已经抹了好几次眼泪,陈家代代都是人丁兴旺,VIVI上面居然有6个哥哥,现在都结了婚,曾孙都已经抱了好几个,vivi下个月也要订婚,陈老太有多欣慰宋老太就有多惆怅,老一辈在一起比的只能是儿孙,幸亏宋淮璟现在也订婚了,过个一两年肯定自己也能抱上孙子,宋老太这么一想才没这么悲观起来。
陈老太非常宠爱自己的小孙女,vivi拍摄的每一个作品她都让孙子保存在平板上,不止自己闲来无事拿来欣赏,还特别喜欢在人多的时候拿出来炫耀。
这不,现在正拿着平板熟练翻动着和宋老太分享。
vivi最擅长拍人物像,为此还得过外国一个大奖。
“你看这人物,拍得多好,这里还有分类,休闲的,跳舞的,运动的,艺术的,你看,这这,还有新娘专辑”陈老太唯恐宋老太看得不认真。
宋淮璟在屋里远远看着奶奶眉头紧皱,就知道老太太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他失笑,摇摇头走了过去,想把奶奶救出虎口。
这时vivid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表哥,我真的觉得不止在我妈肚子里见过你,但就是记不得在哪里了”她说完又皱起眉头,一副深思的样子。
宋淮璟觉得这个表妹有一股韧劲,就像此时拼命让宋老太看她作品的陈老太一样。
“那你再慢慢想”
“当然,我正在想着呢”
宋淮璟转身错过VIVI,阔步走到奶奶身边。
“你看,这婚礼照不错吧,小璟结婚那天,我让vivi也拍些,他长得那样好看,拍起来肯定漂亮”陈奶奶手扶了下老花镜,骄傲地说。
“确实,小vi这孩子拍得真的挺不错的”宋老太应和。
“奶奶,舅奶奶,厨房做了你们都爱吃的水晶煎饺,要不要先尝一下”
宋老太看着宋淮璟狡黠的眼睛,马上收到提示。
“嫂子,先尝尝你最爱的水晶煎饺,我特意吩咐我们家大厨为你做的。”
“真的,那太好啦”陈老太来了兴致,非常兴奋。
陈家移居国外几十年,但在美国的家里一直是吃中餐说中文,但异国他乡对于家乡的美食总是异常怀念它独特的味道。对于水晶煎饺意义非凡,出国前夕她吃的最后一顿就有煎饺,这个水晶煎饺占据的是她对家乡的思念。
“我知道了,我知道在哪里见过表哥啦,奶奶,姑奶奶”vivi突然大声喊道。
吓了两个老太太一跳。
vivi拿过平板,快速翻动了一会,找出一张婚礼 合影,放大。
“好像啊,简直一模一样”
照片中,新婚夫妇的中间站着一个十分美丽的女人,左右两边各牵着一个年画似的孩子,女孩活泼灵动,男孩端正绅士。
只一眼,宋老太太惊地平板差点跌落,手抖着扶紧老花眼想看得更清楚些。
“这是小璟小时候的模样”陈老太惊呼。
“小璟,你,你和小初有”宋老太慌得不成样子“孩子?”。
孩子两个字还没落地,宋淮璟一个箭步从奶奶手里拿过平板,只一眼,呼吸一窒。
他看到了笑靥如花的女人,是夏日游泳后扑向自己的顾妍初,女儿像她,而儿子——和他一模一样。
宋淮璟浑身僵硬,目不转睛盯着照片中的孩子,耳边响起顾妍初的声音:“孩子他爹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