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见过侍中。”她有过猜测,但是见到门下侍中的那一刻,还是有些诧异。
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直安分沉稳的门下侍中其实竟野心勃勃。
不过认真想想也没有那么意外,毕竟自太上皇登基之后,门下省的权力被削弱了许多。
按理说门下侍中也形同宰辅,但因为前朝门下省权力过大,被太上皇削弱了许多,而这位萧侍中又因为多次有机会升任宰相却多次没成功,心里有执念也是正常。
“坐吧。”苏语冰算是皇亲国戚,但并未封王,所以论官职和年龄她也得对这位宰辅恭敬一些,何况对方的门生也众多,她如今的人设还是要讨好对方的。
演戏这种事苏语冰可不陌生,甚至也不是特别排斥,毕竟...
偶尔来一下也算是给无趣的生活增添了一点乐趣了。
苏语冰也不推辞直接就坐下了。
距离师挽月解完毒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一个月的时间看起来很短暂,可是这一个月发生的事可不少。
陆皎月每天来给师挽月施针治疗,这几天师挽月已经隐隐能感觉到一点光亮了。
直到能感受到一点微弱的光芒之时,师挽月才算是松了口气,毕竟之前一直都只能感受到黑暗,无论陆皎月怎么说,她心里都是没底的。
温知渺自然也知道她的想法,只是她从不说,只是默默地陪着师挽月。
那日陆皎月刚刚给师挽月诊治完,她前脚离开苏语冰的消息就送进来了。
“门下侍中啊,真是他。”温知渺对师挽月说道。
师挽月也不太意外,毕竟敢觊觎宰相之位的人不多,其他人有动机但是观行事还是门下侍中的可能性最大。
“看来可以收网了。”温知渺淡淡地说道。
“就是敖敦实在是能躲啊,这么多人找她都没找到她到底在哪。”温知渺摇了摇头,第一次佩服一个人躲藏的能力。
“确实没有任何消息,不知道去哪了,梵王的人似乎也没找到,但我感觉她很有可能已经回北戎了。”师挽月猜测道。
“也不是没有可能,北戎如今的状况她应该也不可能一直待在天启。”
“梵王还很淡定,有极大的可能不是没找到,而是已经送她回去了,但是一直隐瞒着。”
“北戎如今的情况就像天启,不把水彻底搅浑,就抓不到把柄,尤其是对方还挟持着北戎王的情况下。”温知渺说完笑了声:“这位王女殿下,比我想象的聪明一点。”
“渺渺这样说,她可不会觉得这是夸赞。”师挽月笑道。
“那当然不是。”温知渺可不会夸她,小屁孩一个,以前还天天惦记师挽月。
背后之人已经抽丝剥茧地被找出来了,温知渺也没耐心陪他们继续玩了。
苏语冰那边已经有了一部分的人员名单,再加上这些日子这部分人觉得师观潮被限制,越发大胆了,虽说算不上肆无忌惮,但也没有以前那么小心翼翼了,留下的把柄自然就多了。
温知渺的第一刀是砍向户部,户部侍郎这些年借着户部的职权,庇护一些人囤积了不少私盐物资,而后在每次灾情之时加价卖出,价格控制得很好不会过分高,但也能牟利不少。
是个聪明人,否则不至于这么多年了都藏着。
除了私盐之事还有许多其他的事。
随后便是兵部,兵部之人为民间商人提供保护,贩卖了不少的军械给了北戎,虽说并没有送火药,但这罪责也不小了。
而那商人说自己贩卖给北戎的都是劣质军械,真正的军械都被他私藏起来了。
他以为自己这么说能减轻罪行,却不想更是罪加一等。
当然劣质军械一事没几日也得到了证实,北戎军在胡延战场上多次因为武器问题落败。
还真是狗咬狗一嘴毛。
另一边监察院拿出证据证明了祁谷玉的清白,勾结北戎之人的确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
军饷失踪一事户部本是说已经找回来了,可监察院却给出了证据说明户部找回的军饷根本不是真正丢失的军饷,而是被替换过的质量很差的粮食和衣物。
户部尚书、鸿胪寺等一干人等,包括此次战败的几位将领都被抓了。
温知渺没有直接给门下侍中定罪,而是在一切结束之后单独召见了他。
这位老臣此次之举的确过了,但过往也的确为天启做了不少事。
故而温知渺没有直接给他定罪,保留他最后的体面。
年轻的帝王坐在章台殿的龙椅之上,身着黑色龙袍面色沉静,看到那颤颤巍巍的老者进来,恭敬地在她面前跪下。
“萧卿请起。”温知渺说完令宫女给他搬了张椅子过去:“坐。”
帝王平静的样子没有缓解对方的紧张,甚至更加惶恐了。
“萧卿的病如何了?”温知渺温和地询问他的病情。
“太医说臣这病治不好了,大概也只有几年好活了。”
“本该颐养天年的。”温知渺轻声道。
含德殿内一时寂静无声,随后门下侍中再次跪下:“臣知罪。”
“起来吧。”温知渺淡淡地说道。
“偷梁换柱军饷,贩卖军械这些事萧卿可都知道?”温知渺轻声问道。
“臣不知。”
“萧卿可知你与祁相与师相的区别在哪?”温知渺把玩着手中的玉石随口问道。
“请陛下指点。”
“在于他们能掌控自己的手下人,而你手下这些人心思各异欺上瞒下,说是听从你的指示,但背地里自己的小心思可不要太多了。”
“审人用人,萧卿可都不如师相,否则也不至于一个苏语冰便让你如此惜才。”
“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了,该退休就得退休,闹到如今何必呢?”
本来温知渺还在想他怎么这么着急,得知他的病之后倒是明白了。
临死前的放手一搏罢了,而正好北戎给了他一个机会。
那日没有人知道帝王与他聊了什么,只是次日下人在府中发现了他的尸体。
温知渺给他留了几分体面,但不等于就放过他了。
朝堂之上这次的动荡的确是大,祁谷玉以及一部分禁军城防军都有过失,但之后也算是将功补过,故而这部分人只是罚了一年的俸禄,其他责罚便免了。
与此同时师挽月醒了过来,毒也已经解了。
圣上与宰相这对师生,关系也再次恢复了。
聪明的人逐渐回过味来,哪有什么怀疑,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