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璠带着人径直往外逃去,一路上比他想的要更顺利,因为衙差都在四处追捕宾客,剩下的几个人,哪里是贺家护院的对手?
当冲出庄子门口时,贺璠终于松一口气,总算是有惊无险。接下来他就躲去夏家不出来,他们还能去刑部尚书府中抓人不成?
却在这时,贺璠瞧见又有一队人马往这边而来。
为首的人高头大马,穿着紧身短衣,外面是一身崭新的甲胄,悬挂腰刀,一副威风凛凛的模样。
贺璠瞳孔就是一缩,怎么会招来了武将?
在汴京出现的兵马定然是禁军。
现在庄子上又是衙署,又是禁军……贺璠脸色一时变得难看,这些人就像是早就串通好的,一起来对付他?
那领头的武将显然看到了他们,登时抽出了腰间的长刀。
吓得贺家护院纷纷丢下了手中的棍棒。
反抗这些禁军当场就会丢了性命,尤其是看着一队骑兵奔袭而来时,压迫感十足,寻常人哪里能承受得住?
护院都这般,贺璠也没了逃走的心思。
逃可能会立即死,不逃还有一线生机,他与那些护院一样跪了下来。
徐恩勒住马匹,马蹄扬起带起的尘土落在贺璠脸上,让他根本睁不开眼睛。
“作乱的人就在庄子中?”徐恩问向报信的衙差。
衙差点头:“我等跟着县丞来庄子上查看,正好发现他们聚众博彩,县丞命他们等待盘查,谁知道这些人公然持械反抗,县衙的衙差被打伤了,里面也死了人。”
“县丞见状,让我们回衙署求援,还好我在路上遇到了都知大人。”
一下子将徐恩为何来此地解释的清清楚楚。
徐恩道:“本官在操练阵型,也是巧了,居然遇到这种事。”
“可是……没有官家手谕不得动用兵马,我不能带人帮你们进去捉拿犯人,但我可以让将士在此操练,以防有变,若他们有不轨之举……”
“大梁律法,若是遇到民变,周围的禁军可以先镇压,再上报。”
贺璠听得这话,肚腹里一阵翻腾。
武将不得擅自出兵,所以……他才说是来这里操练。
就算不动用手下兵马,帮衙署抓人,但那气势足以震慑整个庄子。识趣的人都不敢再挣扎,因为再持械与衙差对峙,可能会被当成民变处置。
这下彻底完了。
贺璠如坠冰窟,不可能有人脱逃报信,他们就只能任由旁人宰割。
贺璠正想着,背后传来县丞威严的声音道:“将这些拒捕之人拿下,”
片刻之后,贺璠被捆绑起来,重新带回庄子里。
贺家护卫见自家郎君被抓,纷纷丢掉手中的棍棒。院子里的宾客们也发现了门外有兵马前来,也都不敢再反抗。
一片静谧之后,开始有女眷啼哭声传来。
听着格外的哀婉,还有人不停地喊冤。
如果县丞没有见过她们疯狂喊叫的那一幕,可能还会有一瞬间的心软,现在他只是冷笑一声,吩咐道:“庄子上的人、银钱、纸笺一点不少的都带去衙署。”
说完他看向文吏:“现在就清点银两,撰写成册,整理好了立即送往府衙一份,再给去禀告刑部许怀义大人,就说他要找的冯二娘在这里,至于冯二娘是否被人执持人质,还要问完再说。”
贺璠瞪大眼睛,怎么还有刑部的事?
是谁状告他们执持人质?难不成是郭家兄弟?他心中虽然有所怀疑,却不敢就这么问出来。
他不能让人知晓汴水上发生的事与他有关。
县丞吩咐完了,衙差再度前去捉捕庄子上的人,这次没有再遇到反抗。
徐恩带着的一队近卫,也开始像模像样的操练起来。
远处的许怀义和蔡征相视一眼,许怀义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蔡征知晓内情,却不能说出来,只得装作露出惊喜的神情。
“看来一切比我们想的还要顺利,”蔡征道,“看来很快这案子就要落在你手中。”
许怀义手里有郭家兄弟的诉状,又从郭雄口中得知冯二娘的案子,现在找到了冯二娘,自然而然就能加入到此案之中。
因为也只有他能说清楚前因后果,他自然要跟到底。
更何况,那递了诉状,声称自己被人谋算的郭家兄弟,已经被抓入了大牢,许怀义随意找个借口,就能参与其中。
许怀义看向蔡征:“那我们就回衙署等消息吧!”这注定是个轰动汴京的大案子。
……
开封县衙署。
郭雄、郭川被押入大牢之后,狱吏直接将郭雄带去了刑房。
郭雄先被抽了二十鞭。
狱吏一边挥动手臂,一边道:“事到如今,还不肯招认,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郭雄早就被堵了嘴,就算他想招认,也说不出话。
狱吏自然是故意这般作为,只要将郭家兄弟折腾死了,他的差事就算办好了,至于郭家兄弟是怎么死的不会有人来查。
鞭子抽完,狱吏将郭雄口中的布团掏出来,郭雄早有所准备,立即喊叫起来:“冤枉,冤枉,我们是被冤枉的。”
“我早就写了讼状,告去了衙门。”
“是有人故意让我们上当,就是要给我们冠上私运的名声。”
“冤枉……冤枉……”
郭雄喊过之后,那些被关起来的船工也纷纷应和。
“冤枉啊,我们是被冤枉的。”
这叫声让大牢陷入一片混乱之中,狱吏不得不向更多人挥动鞭子。郭雄自然少不了都是一顿毒打。
郭雄身上被抽得皮开肉绽,他却并不惊慌,反而露出一抹狠厉的笑容,看得狱吏心中一颤,于是手下加重了力道。可无论如何被打,只要得了时机,郭雄依旧高喊“冤枉”。
“大人,会不会真的有什么隐情?”大牢的文吏忍不住上前询问。
“怎么可能有隐情?刑部的大人可是亲眼所见,那些赃物都被抬回来了,正是上好的香料。”
文吏还想要再多问问,却被狱吏阻止道:“快点审,今日就要出结果。”
文吏哪里想到会这么快:“这……恐怕不妥。”
“有何不妥?”狱吏道,“上面给话了,恨不得立即将人处斩才好,总之他们早点认罪,我们就早点领功。”
文吏皱起眉头:“还没有问过口供。”
“口供?”
狱吏向桌案上努了努嘴,文吏走过去一瞧,果然上面有两份口供,就差签字画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