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的目光与北羽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的那一刻，她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眼中快速闪过一丝诧异。
显然，在她的意料之中，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怎么也不该出现北羽的身影。
不过，池小鱼并没有在原地停留太久，也没有丝毫的犹豫，像是被一种本能驱使着，抱着书本径直朝着北羽的方向走去。
看着池小鱼一步步走近，北羽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高中时候，那时候的他，也总是喜欢在楼梯转角处这样隐蔽又安静的地方等待着她，仿佛时光在这里悄然重叠，一切都还是熟悉的模样。
北羽的目光越过池小鱼，看向她的身后，眉头微微一挑，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嘴巴也跟着动了起来，轻声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啊？”
池小鱼像是被这句话触动了什么，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书本，双臂不自觉地用力，像是要用这个动作来掩盖内心的不安。
听到北羽的问题，她的头更低了，眼睛死死地盯着脚下的地面，一句话也不说，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为她的沉默而变得有些压抑。
北羽站在一旁，看着池小鱼的反应，心中隐隐猜到了几分。上次见面时，池小鱼说的那些话，恐怕有不少只是出于礼貌的客套吧。
想到这里，北羽的心里不禁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有一丝淡淡的失落，也有一些对池小鱼的心疼。
为了打破这尴尬得有些凝固的气氛，北羽眼珠子快速转动了一下，迅速在脑海中搜索着新的话题，没等多久，他便再次开口问道：“你这是给老师当助理吗？怎么拿这么多书啊？”
池小鱼听到这句话，微微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她轻声回答道：“没有，这些只是上课时要用的课本而已。”
北羽轻轻点了点头，那动作带着几分刻意的镇定，随即抬眼看向池小鱼，眼神中透着一丝期待，开口问道：“你这会儿有空吗？”
池小鱼明显愣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些许诧异之色，眼中满是疑惑地回望着北羽，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解：“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其实，她心里又怎会猜不到呢？北羽这般特意寻来，还能是因为什么事？无非就是那份合同罢了。
只是池小鱼在心底深处，拼命地抗拒着这个念头，不愿让自己往那方面去想，仿佛只要不去触碰，就可以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
北羽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个似有若无的笑容，那笑容里交织着诧异与不解，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说道：“你不会是真把那件事给忘了吧？”
说着，他还耸了耸肩，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像是想要缓解这有些微妙的气氛，然后顿了顿，补充提醒道：“就是那份合同的事…… 你不会真不记得了吧？”
池小鱼的心猛地一沉，她知道自己猜中了。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收紧，再次不自然地抱紧了怀中的书，像是要从这一动作中汲取些许安全感。
她微微低下头，避开北羽的目光，轻声回答道：“喔，记起来了。”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和苦涩。
北羽听到回答后，沉默了几秒钟，这短暂的沉默里仿佛藏着他内心的挣扎与犹豫。
他的眼神有些闪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又开口问道：“你现在方便吗？我现在就能把合同拿出来给你看。”
池小鱼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像是急于结束这场对话似的，迅速回答：“方便！” 这异常干脆利落的回答，反倒让北羽觉得有些奇怪。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池小鱼，似乎想要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
片刻后，他再次试探性地问道：“要不我们找个合适的地方，坐下来好好聊聊这事？毕竟这也不是一件小事。”
其实这会的北羽自己也站在了犹豫的悬崖边缘，他说出这番话，更像是在给自己争取一些喘息和思考的时间，这与他平时那雷厉风行、做事果断决绝、几乎从不拖泥带水的性格简直判若两人。
池小鱼并没有察觉到北羽内心的这些波澜，她只是抬起头，眼神平静地看着北羽，语气淡淡地问道：“你都已经决定好了，还有必要聊吗？”
在她看来，北羽说这些话，说不定就是在故意羞辱她，觉得她可能会是那种死缠烂打、纠缠不休的人。
但池小鱼心里清楚，自己是个有骨气、有自尊的人，绝对做不出那种犯贱的事来。
北羽心里别提多不舒服了，就像有一团乱麻堵在那儿，可脸上还得强装镇定，硬是扯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赶忙辩解着：“不是，我是想说啊，这儿人来人往的，学生那么多，万一被人瞧见了，多不好呀！”那语调里，透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池小鱼缓缓抬起眼眸，目光直直地看向北羽，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被他那故作满不在乎的态度给刺痛了，仿佛有根针狠狠地扎进了心里，她赶忙移开视线，看向一旁空荡荡的走廊，眼神里满是落寞。
过了一会儿，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轻声说道：“刚下课不久，这会儿不会有人来这里的，放心吧，没人会看到我们的。”
顿了顿，像是怕北羽还不放心，她又补充道：“要是你实在觉得不踏实，那我带你去学校里面比较偏僻的角落，找个绝对没人的地方，总可以了吧？”
北羽听了这话，知道自己没了借口，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他极不情愿地把手伸进包里，摸索了一阵，掏出那份合同来，放在池小鱼的面前。
还故意耸了耸肩，做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嘴里嘟囔着：“那算了，就几分钟的事，就算被人看见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无所谓了呗。”
池小鱼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那份合同，嘴唇微微抿着，没有说一句话，整个脸上没有任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