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一般，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怨气，冷冷地对池小鱼说：“好啊，那我也满足你的要求。从现在这一刻起，我们之间的合约，正式作废。”
池小鱼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揪住，然后猛地一扯，一阵剧痛瞬间传遍了全身。她的双腿一软，差点站立不稳。
其实，她早就无数次预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在那些漫长而孤独的夜晚，她曾在黑暗中默默地流泪，想象着合约结束时的场景。
但当这一天真的来临，而且是如此突然地降临在她面前时，她还是感觉像是从幸福的云端瞬间坠入了冰冷刺骨的地狱深渊，那种巨大的落差让她感到无比的绝望与无助。
尽管心里清楚可能会碰一鼻子灰，但她依旧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带着那仅存的一丝侥幸心理，硬着头皮问道：“你……这次回国难道仅仅只是为了这件事情吗？”
正在气头上的北羽，想都没想便果断地回怼道：“不然呢？难不成还有别的什么事情值得我大老远跑这一趟？”
池小鱼听到这样的回答，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的惊讶之色，只是嘴角微微向下撇了撇，露出一抹苦涩而又无奈的苦笑。
她暗自苦笑，心想：“果然啊，就算过去了整整六年的时光，也依然无法改变不了。我们本来就是两条不应该交汇在一起的平行线这个事实。”
就在这时，北羽像是突然想起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脸上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神情，随口说道：“哦，对了，差点忘了，我回来也是为了看看小意，怎么说他也算是我半个干儿子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随意地摆弄着自己的头发，眼睛看向一旁，好像这个补充的理由只是临时冒出来的念头，根本不值得一提。
池小鱼听到这话，心里猛地一揪，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了心脏，疼得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她忍不住在心中喃喃自语起来：“南嘉和东宁的孩子，东小意，说到底，他还是为了南嘉。”
“呵呵，我可真是太傻了，一直在这里自作多情，这一切是多么可笑啊，我竟然还心存幻想，觉得他回来可能还有别的原因，哪怕是一点点关于我的原因。”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自嘲和深深的失落，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在黑暗中独自表演的小丑，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只是自己的独角戏，而这场感情的闹剧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滑稽而又可悲的错误。
六年前，北羽一声不吭地就跟着出国了，到底是为了南嘉，还是另有隐情，池小鱼一直被蒙在鼓里，毫无头绪。
而北羽呢，就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冰山，始终紧闭着心扉，对她的疑惑和探寻置若罔闻，一个字都不肯透露，仿佛那些秘密比他的命还重要。
如今这次回国，情况简直和六年前一模一样，悄无声息地出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没有任何预兆和声响。
回来的目的简单得让人觉得荒唐，就只是为了解除那份合约。这理由在池小鱼听来，就像一个刺耳的笑话，可细细想来，这背后的根源，恐怕还是因为南嘉吧。
池小鱼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层厚厚的冰层包裹起来，渐渐地变得麻木不仁。
她再次在暗地里自嘲着：“不论是过去的六年，还是再往后的十年，甚至更久，北羽的心恐怕从来都没有改变过吧。”
“而我和他，也许只是命运的一个玩笑，歪打正着，才有了这一段不该有的孽缘。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这是一场没有结局的悲剧，而我却还傻傻地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北羽见气氛尴尬得像冰窖一样，心里有些发慌，于是绞尽脑汁地想找个话题来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眼珠子转了转，清了清嗓子，特意提高了音量问她：“你应该见过了吧？他们的孩子，是个特别可爱的小男孩。”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着池小鱼的表情，眼神里透着一丝复杂的东西，像是期待，又像是在试探。
池小鱼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见过。”
这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轻得像一片羽毛，说完之后，她便紧紧地闭上了嘴巴，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仿佛多说一句都是多余的。
北羽心思细腻得很，一下子就敏锐地察觉到池小鱼的情绪明显有了变化。
于是，他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看似随口说道：“哦，对了，再过几天呢，我打算去探望一下小意，你要不要一起呀？”
说完，他便抬起头，投射出询问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池小鱼，那目光里似乎还带着一丝期待，期待她能答应。
池小鱼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丝毫的犹豫，果断地回着：“不用了，你去就行了。”
说完，她还特意补充了一句：“学校有很多事要忙，我走不开。你去看望小意，玩得开心点吧。”她的眼神看向别处，似乎在刻意避开北羽的目光。
北羽却像是没看到她的回避一样，依旧直直地望着她，心里还是有些不死心，带着一丝试探的意味问道：“你……真的就不去吗？”
池小鱼转过头，直直地看着北羽的眼睛，反问了一句：“我需要去吗？”
北羽被她这么一怼，心里顿时像被一块大石头狠狠地堵住了，堵得他难受极了。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下来，咬了咬牙，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和恼怒交织的神情，特意加重了语气强调着：“确实……不需要！”
那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满和赌气的成分，说完便把头扭向一边，不再看池小鱼。
池小鱼紧紧地咬着嘴唇，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甚至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她实在无法再忍受这样压抑的气氛和对方冷漠无情的话语，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揉捏着，痛得几乎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