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妇回了大堂,两位族老正等着回话。
她一路上想:自己还年少时,被族里选重和上一代的司礼学宗族礼法。
那时的自己远不如王瑾仪这般条理分明。
自己是正支嫡女,被族里选中接替教导族里女子礼法,可能是因为自己比旁人胆大些,在生人面前敢表达,才在众多正支女孩子当中被选中。
跟着前任教习学了将近20年,才接了司礼的位置,在族里监管女子礼法。
听了王瑾仪分析人何为好坏,让自己茅塞顿开,即使是现在的自己,都没有这个孩子想的通透。
族老见宗妇进门来,默默的坐在下首沉默着不出声,就追问了一句:
“究竟他们都说了什么?”
“我没见她们母女,只在门外听了浔阳二小姐在说,祸不及妻女的前提是惠不及妻 儿子女,……
哎!别说,我也很受教育……”
就在祖老们感慨一个不足10岁的女孩,能如此清楚了解人性善恶的时候,王瑾仪在西跨院查看新建的学生宿舍,意外的遇见了傅介之。
今天的傅介子穿着便服,带着两个亲卫身后跟了五六个不足十岁的孩子,当然这些孩子全都是男孩,在这个时代,只要是学堂就不收女孩。
王瑾仪本无意打扰傅介之,往建好的住室走,陪同的山长也看到了进门的人,
“这几天来送兵卒子弟的人很多,也有各级守将送人来,抱歉了,我去接待一下。”
边说边笑着迎向傅介之一行人,王瑾仪带人继续在新建的校园里闲逛。
刚完工的宿舍,采用木质上下铺,只是每个床头就是每个人的衣柜,看着很实用。
床铺用了过火的木料,木头都防火处理的很好,看着颜色微深,却非常细致光滑。
窗户是王瑾仪当时特别要求的双扇对开木窗,糊着王家作坊新出的蜡制透光明纸。
王瑾仪认真地从每个房间走走停停,细致检查自己的每个用心设计是不是真的被用上了,用上了又有没有实际用处。
边认真检查边把发现的问题轻声说出来,朱玉快速记录着,没办法,墨玉没有跟来,现在文化水平最好的就属朱玉了。
朱玉成了小姐跟班的小秘书!
当然有好多字一着急写不上来,朱玉就把小姐说的重要的事尽量记下来,不会写的字都画成各种符号,圈圈点点和各种乱七八糟的叉叉。
准备回去以后跟小姐重新誊抄一遍。
傅介之将带来的几个孩子介绍给山长,亲卫带着孩子们去办理入学手续。
他自己则想亲眼看看,父亲特别推荐的学堂。
远远地看到王家在北宁城受伤的那个小女孩。
那个小小干练的身影,带着一行人在每个宿舍转了一圈,又去了联排的教室。
有段时间不见,她的伤好了?
傅介之脑海里又浮现出王瑾仪浑身是血,昏死过去的情景。
那天是傅介之带兵巡城,远远看到有火光,临时改变路线,赶到时院子里打杀声响成一片。
三进的院子,边往里进边帮忙,一路抓了几个蛮人。
身材高大的北蛮人边打边撤,一路追过来就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丫鬟,踉跄着跑出来,断断续续地喊:
“小姐,小姐,救小姐,来人呐,救小姐……”
看到骑在马上的巡城兵前脚绊后脚地跑了过来,歪歪扭扭地挥舞着双手,“在这里,快快……”
傅介子一磕马腹顺着丫鬟指的方向跑进院子,正见一个女孩单手撑着院子里的石桌,无惧地看着一个高大的北蛮人挥刀砍下来。
傅介之搭弓上箭,双箭飞出时,正见女孩在长刀落下的一瞬扑倒在石桌下,长刀从她背后划过,血花飞溅,长刀被石桌挡住,才没造成太重的伤。
北蛮人的长刀重击砍碎了石桌,也卡住了北蛮人的刀……
“傅将军,入学登记好了,分了宿舍……”
亲兵拿着写好的纸条和卡片,向他汇报。
“带人去吧,我随便看看。”
亲兵带着五个孩子去找宿舍。
傅介之也在学堂里各处悠闲地转了转。
新建的学堂,院子平整过了,院子里空空的,划了几条跑道,还有几个圈,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教室每个房子都不大,而且都有条凳和长桌,和他在府学上学不一样。
自己那时都是在坐榻上长坐听夫子讲课,这里好像不同,不过没看懂夫子要怎么上课。
听说师资还可以,都是聘请的秀才以上的来讲课,不过好像是有好些新鲜课程。
傅介之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在各个房间检查的王瑾仪,又想起了那个浑身是血的身影。
傅介之眼前处变不惊的小女孩,闪身躲刀毫不惊慌,心里对这个女孩多了几分赞赏。“
远远地,王瑾仪摆手和身边人讲着什么,傅介之对文人家的孩子改变了看法,起码这个女孩不是个软蛋!
山长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傅介之身边,介绍道:
“这所学堂就是王家小姐投资建的,据说连校区的建设图都是王家小姐亲手画的,每间房子里的陈设也是她提议的……”
傅介之疑惑地回头问:“谁?”
山长看向前面带人巡查的王瑾仪,“就是前面的王家小姐,哦,听说是浔阳城王家的小姐。”
傅介之顺着山长的视线看过去,前面是几个女孩,还在每个房间里出出入入,一边走一边记录着。
山长见傅介之又带着疑问看自己,打破怪异的气氛道:
“傅将军,这所子弟小学是王家投资兴建的,就是前边那个小女孩……”
傅介之面露不可置信,看向越走越远的王瑾仪的背影,心中暗自思忖:这不会是王家人的沽名钓誉吧?
“傅将军,我带你去看看新建的学生宿舍,挺新颖的,值得一看,走吧!”
王瑾仪出了夫子办公室,正看到山长引着傅介之转身离开,少年的背影在阳光下,镶嵌在光圈里。
武妹随小姐的目光看过去,问道:
“小姐,你看到傅将军了吗?那天就是傅将军救了你,也是他把你抱进房间的。”
王瑾仪充满疑惑地问:“什么?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