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斌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说起来这件事过了能有两年了,那年秋天……
南郡府的王家农庄上的大管事,他姓贾,贾亮年轻时于主家老辈有救命之恩,一直管理着三个农庄有二十多年,王家也一直对此人很放心。
前年南郡嫁女,要带两个庄子作嫁妆,小姐想自己挑个好些的农庄,也顺路出门看看,就带人路过家里的庄子都看了看。
午后到了贾亮管的庄子,一行人下车休息,想进庄子找个人家打探一下,亲眼目睹村口发生打斗。
“陈管事,好多人看到我妹妹被你儿子绑走了,我一直给王家认认真真种地,按时交租子,我们没做错事,你不能随便绑人呐!”
说话的青年穿着短打,裤腿一边高一边低,小腿上满是泥水,脸红脖子粗地质问贾亮。
还没等王家小姐弄清事情原委,就见管事身边一群人扑过去,把拦路的青年按倒一顿暴打。
吃的肚子肥大的贾亮还高喊:
“胡说八道,污蔑王家人就是与王家作对,我看你是不想活了,给我往死里打,看看谁敢以下犯上不守王家规矩!”
被打的青年抱头躲着,还反口道:“都说王家人心善,我不信是王家人把我妹子绑走了。我要到府城找主家……”
贾管事一听,跳着高地叫着:“反了,打,打死不论!”
青年豁出命地喊,“除非你今天把我打死,要不我就爬也爬到王家去,让他们知道他家的看门狗是怎么对待佃户的。”
贾亮气得脸红脖子粗地怒吼:“你敢蔑视王家人,打,打死他算我的,打死他!”
“你要打死谁?”王家小姐实在看不下去了,拨开人群质问道。
“算你的?你的命都系在我王家身上,你还能担下别人的命?”
贾亮见眼前站着通身气派的小姐,身边跟着家丁和仆从。
小眼睛一转迟疑地问:“您是?!”
他的态度影响到了家丁,手上都停下来。被打的青年一见是位外乡小姐,急忙撞开围住他的人,扑倒在小姐腿边求助:
“求小姐救救我家小妹!”
“你妹妹真被他儿子绑走了?”
“是!小姐,我妹妹打猪草时和村里姐妹在一起的,有人看见我妹妹被贾管事的大公子绑走的!”
王家小姐带着家丁仆妇直奔贾管事院子,到了门前心里感叹,好个富足的奴才。
大门前台阶就分了两层,每层五级台阶,门面宽大超越了规制,院子里极尽繁华,雕梁画栋,进了正堂更是令人吃惊,房间里摆设非金即银,满满的土豪感。
小姐派人和青年到院子里去搜查,在一处偏院子里正好逮住脱得就剩亵裤,圆滚滚白花花的三十左右的男子,正强暴一个少女。
女子拼命挣扎,被压在身下也用力扭打着,头发散乱披散着看不出面容,衣服也被扯坏了,……
王家小姐把人解救回来,带回府去,南郡家主一时没处理贾管事,结果他担心自己被处罚,勾结土匪夜里洗劫了王家大宅,还把那个青年害了命……
“堂兄,后来呢?!”王文杰问王文斌。
“后来,南郡的王家人向族里求助,族长亲自去把事情调查清楚了!
就是堂妹说的,从账上和每年上交的年节孝敬上完全吻合,可实际上是管事与账房勾结。
私吞钱财,阳奉阴违,打着王家的旗号抢男霸女无恶不作,还勾结土匪和衙门,……”
“当时一定很棘手吧!”王瑾仪很同情地问道。
“嗯!”王文斌深深地点头不再细说了。
王瑾仪本想打破沉寂,结果哥哥王文栋道:
“看起来外务管理还真的要学呀!否则恶奴欺主也败坏了王家名声!”
王文斌接话说:
“堂妹说的对,首先确定报上来的东西是否真实,这是第一重要的,然后呢?”
“然后就简单了,走群众路线呀!就是深入到下面住下来生活,考察,觉得下面的势力形成网络就要提防……”
呀!又说多了,不是讲同比吗?怎么跟着南郡的事跑了?
想想时间差不多了,王瑾仪起身,“今天我们到这里,明天我们继续讲别的。”
今天堂兄们没有急着离开,可能是刚刚被南郡王家被土匪洗劫的故事,给震惊到了。
王文杰,王文书和王文涛都围着堂妹,今天好像有话要问的样子,王瑾仪却坦然的道:
“外部管理关乎一个家族的荣辱安康,你们都是北宁王家将来掌家的男儿,
你们越认真仔细地学习管理外务,将来一旦遇到事情,才能有更多的手段,不让外人利用,不让下人欺瞒。
也才能避免南郡王家的事再发生!”
几个少年这次把话听进去了,纷纷点着头望着堂妹和正支嫡出的王文斌,好像有万语千言的样子。
接下来的每日学习管理,堂兄们都认真起来了,连哥哥王文栋都跟着认真地学了三天,终于还是到了兄妹分别的日子。
王瑾仪心情有些抑郁,母亲原本不让女儿出门送王文栋,直到王瑾仪看着哥哥孤独地登上马车,王瑾仪鼻涕眼泪流了一脸,几乎放声大哭,母亲投降了。
赶紧把带来的马车调出来,和女儿临时上车送儿子出城。
这可把下人们忙坏了,原本只是送行的北宁王家人又增加了一堆,前呼后拥地一直送出了宅门。
送出城门,母女俩看着王文栋站在车辕上挥舞着双手,人越走越远,都红了眼眶。
母女俩默默回城,北宁府的城门今天在王瑾仪眼里显得那么没精打采……
在村里摆了宴席回县城的陈三郎则是看啥都觉得喜气洋洋。
连浔南县破破烂烂的城门都看着精神了不少。
村里的族人研究决定:把陈三郎考中秀才得到的名下二十亩免税田,刨去陈三郎自家仅有的一亩上等田和三亩山地,其余十六亩都记在族里。
八亩族田的税也从这二十亩免税田里出,剩下的八亩由族里做主,每年陈一亩家得官府税收的一半粮食,算是族里人之间的互助。
陈三郎家也因此,终于能吃上饱饭了!
今天陈三郎和村长起早去县衙,就是落实免税田,再让村长帮忙给家里带些粮食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