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温灏从床上坐起身看着身边早已空了的位置,不禁愣神,随即整个人快速下了床,在房间里四处张望,轻唤,“阿黎?”
然而房中哪里还有晏黎的身影。
他似怕晏黎又一次消失不见,迫切的想要见到她,顾不得将衣服穿戴整齐,套上鞋后便拉开了门。
门外,胡管家正犹豫的候在一旁,见温灏出来后,抬起头,咽下心中的那股疑虑,上前道,“大人这是因何事惊慌?”
晨光将院外每一寸角落照亮,却唯独没有晏黎,她似人间蒸发般,了无踪迹。刹那间,他的耳边又一次响起昨夜她的低语。
“温灏,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原谅你吗?我都死了快整整三年了,你却连我当年如何死的真相都还要再查才知道。”
“如今更是不知从何处学得邪术,连我的鬼魂都不放过,你的话,我是一句也不敢信了。”
旧日誓言,如同翻江倒海,倾泻而出。
——‘阿黎,我温灏此生此世,绝不负你,绝不负晏家。’
晏黎是独生女,自四年前,她爹娘去世后,大伯家便想着吃绝户,先是让自己的女儿想办法接近温灏,后又想将自己儿子的名字写回族谱。
只是都被温灏给挡了回去。
三年前的婚事从一开始晏黎便是不乐意的,而温灏也知道,只以为两人日后能天长地久,他也能等到花开之时。
不料,意外总是先人一步,人算不如天算,金榜题名,洞房花烛,如同幻影,一触即灭。
温灏撑着门框上,摇摇头,又揉了揉眉心,“无事。”
只是他这副失神的模样却不像是无事,胡管家作势搀扶起温灏:
“今日宫中来了消息,说是近日太子的学业太紧了些,让大人在府上自行休息三日,大人要不在回房歇息片刻?”
闻言,温灏蹙眉,没有再执着进宫之事,只是淡淡道,“去书房。”
“晏梦淮那边查得如何?”
胡管家愣了一会儿,见温灏还未缓神的模样,没强求,仔细稍稍思索了一瞬后,
“只查到她数月前同一位常住青楼的画师接触过,也已经派人问过那画师,不过是一些寻常的水墨景画上的交流,并无什么不妥。”
得到这个答案的温灏却不满意,冷笑一声后,推开了胡管家的手,“再去查。”话落,他独自一人往书房而去。
他的阿黎又躲起来了。
温灏步伐不禁快了些许,而胡管家的身后,晏黎的身形也缓缓显现出来。
只是不过一瞬,原本还愣着的胡管家便觉得后颈发凉,随即下意识的转身,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而此时的晏黎已然又坐上了房梁,手指把玩着发尾,缠绕着又松开,眸中含笑,带着些许精光。
是她?
上次见到晏梦淮,似乎与记忆中的模样出了偏差。
难怪都爱说女大十八变。
望着面前空荡的新房,胡管家没有犹豫的生前,缓缓拉拢了房门后,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不知这位大人突然想起他们小姐,到底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
另外一边。
匆匆赶到书房的温灏,直往那块木牌而去,将其拿起后,放在了案桌之上,置于一个刻满梵文的金钵里,又抽出了暗格里的匕首。
没有任何犹豫的掀开小臂上的衣袖。
只见那肌肤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丑陋疤痕,交错分布,竟是没有一块好的地方。
温灏没有任何犹豫的划了上去。
鲜红的血液滴在木牌之上,正暗戳戳想着要如何才能再次出府的晏黎也在这时感觉到体内一股热意翻涌。
脑海之中,似有感应般,锁定了那间书房。
等晏黎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然是近乎瞬间出现在了温灏的书房里。
看着那带血的匕首,晏黎整个鬼都愣住了,眸光也在此时移到他那张苍白的脸上,“温灏,你真是疯了!”
这一刻,晏黎再也没有忍住心底的那股怒意,上前便握住了他的手,强行探出手指,将他紧握着的手撑开。
夺回后迅速的将其丢在一旁。
可看着晏黎再次出现的温灏嘴角反而上扬了些许,那还带着血的指腹直接捏住了她的下颌,吻了下去。
他早就疯了。
若是人间寻不到她,他便是下地狱也要将人寻回。
温灏从不信转世续缘,他爱的是晏黎,独一无二的晏黎,无可替代。
晏黎只觉得唇角被咬得泛疼,想到自己心肠软换来的却是对方恩将仇报,便忍不可忍的咬了回去。
可不过刚张嘴,温灏便似受到了什么鼓舞,大手直接握住晏黎的后颈,吻得更为用力了,让她退不了半分,似要将她给生吞了才好。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吻从晏黎的唇上移开,如同鬼迷心窍般意犹未尽,“阿黎……”
回应他的是晏黎高举着的手。
只是她的巴掌在空中停了好一会儿,终究是没有扇下去,只是微微发颤,“那碗里是什么?”
温灏默了一瞬,望着晏黎:“……命牌。”
晏黎:“你便是用它来禁锢我?”
“了尘大师给我之时,只告诉我是用来养魂的,我并不知它还有此用。”温灏见晏黎的声音透着不悦,解释道。
“养魂?”晏黎原本是想笑的,可想到主角是自己,不禁默了,抬眸看着面前略显紧张不已的温灏,已然猜到了,好一会儿后,还是带着答案,问了出来,
“温灏,你当真不知此法是在…养小鬼?”
温灏只是静静的看着晏黎,“阿黎,你当知道这对我而言,并不重要。”
不重要?
养小鬼会折寿,甚至很有可能还会百病缠身,怎么可能会不重要。
晏黎的心情极为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