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二宝一听,扯着嗓子就骂:“你妈的谁呀?从哪蹦出来的?”
说是东大桥的叫大国子的。
二宝一听,迅速站起身来。
为啥呢?要是普通的小混混或者一般的团伙,二宝压根儿不用理会。
他心里明镜似的,小贤、三成、老海儿这几个家伙,动起手来那股子狠劲可不比那些老油条差,而且他们心狠手辣,寻常流氓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可一听说是大国子,宝哥立马急了眼。
为啥呢?因为这伙人在长春混出名都好些年了,自家兄弟虽说勇猛,可毕竟年纪尚小,人家都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再者说人家那边人多势众,他怕小贤会吃亏。
二宝站起身,领着福生,老棒子,风风火火就朝着五马路奔去。
且说贤哥这边,跑得气喘吁吁,老远就瞧见一帮人把二林子围在正中间,正围着圈儿猛踢呢,那脚丫子一个劲儿地往脸上踹,嘴里还骂骂咧咧:“小逼崽子,认不认识爷爷?”二林子在地上疼得直打滚。
贤哥别看岁数小,打架那可是相当勇猛,三成、老海儿也个个都是出了名的凶狠角色,打起架来全然不顾性命。
这三人往前一冲,二话不说,从腰间抽出弹簧刀,“叭”地一拔,“叭”地一按,弹簧刀瞬间弹出刀刃,照着正踢人的大裤衩子就刺了过去,噗噗两下扎在肚子上,紧接着又朝着大腿刺去,卡卡又是两刀。
三成,老海儿也把刀掰开,朝着马晓峰、李广利就冲了过去,也不管是肩膀还是肚子,举着刀就一通猛刺,操操操!。
二十来岁的他们面对三十来岁的职业流氓,丝毫没有畏惧之色,直接就冲上去开干。
可毕竟年龄摆在那,打架的经验与对方相比,确实差了一大截。
这伙大国子,那可是职业流氓,家伙事儿相当齐全。
枪刺、弹簧刀、大菜刀(大片柳子)从书兜里一把拽出来,嘴里叫嚷着:“小逼崽子,操!”
那菜刀一抡起来,贤哥他们手里的家伙就显得短了许多。
常言道:一寸短一寸险,可人家一寸长那便是一寸强。对方的枪刺一下子刺过来,不是扎,而是剁,“哐”地一下剁在老海儿脑瓜子上。
老海儿还没等反应过来呢,一菜刀又剁在他后背上,“啪”地一声,老海儿直接被砍倒在地。
三成一看,骂骂咧咧地一刀朝着李大龙的胳膊扎了过去。
这李大龙胳膊被扎了,这小子倒也有几分刚猛和血性。
那一刀扎在胳膊上,他居然没倒下,还回手反击。
只听他怒吼一声:“哎呦,我操你妈!”猛地一挥菜刀,竟把三成给撂倒了。
咋回事呢?原来那菜刀正好剁在三成脑门子上。
其实倒不是这一刀能有多疼,关键是这一下直接把三成给砍懵了,脑瓜子里直冒金星,只听咕咚一声,三成一屁股坐到地上。
再说贤哥这边,有三四个人围着他打。
贤哥的后背都已经被人砍了两下子,可他根本就不在乎。
贤哥本就是混社会的料,那股子狠劲十足。他手里的刀都被人给打飞了,只见他瞧见旁边有租小人书的,那儿有个长条的大木头凳子。
贤哥一个箭步冲过去,抄起凳子,嘴里大骂:“你妈我操!”
抡起凳子就在人群里一顿猛砸,一边砸还一边往后撤。
贤哥撤得也快,等撤到五马路口的时候,那帮人不追了,转身又去打三成和老海他们去了。
贤哥一瞅,自己手里没了趁手的家伙,而兄弟们还躺在地上。
他看到地上有块大方砖,便弯腰捡起,绕了个圈,又杀了回去。
那石建国自始至终都没动手,毕竟他是大哥,只在旁边搂着个马子,还在那指挥着:“来来来,干他们!砍这小逼崽子,砍他!”
这边小贤悄悄绕到他背后,猛地往上一蹿,把砖头紧紧掐在手里,抡圆了胳膊,大喝一声:“我去你妈的!”
啪嚓一下,那红砖砸得稀碎。
石建国赶忙捂住脑袋,惨叫一声:“哎哟,我操!”
他回头想看看是谁打的自己。紧接着贤哥左手又捡起一块砖,右手那块刚拍碎,趁着石建国回头的当口,左手这块抡圆了,照着他脸的位置狠狠砸去,“我去!”啪的一声,这一板砖直接把石建国砸了个跟头,他扑通一声倒地,一口鲜血喷出,后脑勺子那儿也像西瓜破了瓤一样,鲜血汩汩往下淌。
石建国拿手捂着脑袋,稍微缓了缓神,便怒吼道:“给我扎死他,扎死他!”
这一指,他手下那帮人就围了过来,手里的枪刺往上一举,朝着贤哥就捅了过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大手如闪电般伸过来,啪的一下把贤哥拽进怀里。
是谁呢?原来是宝哥到了。
宝哥这一拽,那枪刺已经递到跟前了。
他虽然把小贤给拽开了,可自己却躲不了了。
那枪刺实实称称地扎在宝哥后腰的位置,噗噗两下,直接给扎了个对穿。
贤哥一看,怒从心头起,沈强和福生加上老棒子也都把腰里的枪刺拽了出来。
这一头,那李吉庆可是大国子手底下最猛的兄弟,刚才就是他一枪刺扎倒二宝的。
紧接着他还没完事,又连捅两下,一刀捅在宝哥肩膀子上,一刀捅在宝哥大腿上,那枪刺都是对穿而过,大腿都被扎穿了,可见这李吉庆是何等凶狠。
倘若二宝当日未如此拼命相护,贤哥恐怕早已命丧黄泉,在那场混战中被人用枪刺活活扎死。
眼见二宝为自己遭受重创,那可是实打实的枪刺,连捅三下皆贯穿身躯,这般凶狠攻击,又有几人能承受得住?
贤哥此刻满心焦急,只在口中呼喊:“宝哥,宝哥!”
二宝强忍着剧痛,从腰间猛地抽出枪刺,就在李吉庆欲上前补刀之时,宝哥爆发出一股狠劲,仰头怒喝:“我去你妈!”枪刺顺势而出,噗呲一声,直直地将李吉庆扎了个对穿。
李吉庆双手紧捂肚子,痛苦哀嚎:“哎呀,我操,哎呀我操!”
恰在此时,五马路上又有二十来号人飞奔而来。
原来是孙华山领着一帮兄弟赶到,随后裴长战、水耗子等人也纷纷前来。
孙华山于远处便高声怒骂:“你妈的,跑这儿来装逼,给我上!”瞬间令场上局势风云突变。
孙华山一众人那股凶狠劲儿,好像不将石建国一伙置于死地绝不罢休。
要知道,八十年代的流氓斗殴极为惨烈,不像现在,起初拿枪刺剁向脑袋或许只是威慑,可一旦真急了眼,哪还管是脑袋还是屁股,或是上半身下半身,只管噗噗地猛刺,胳膊被砍得都无力垂下。
石建国见势不妙,转身便逃。
在当时的长春,不论南关的流氓还是其他地方的,只要听孙华山的大名,谁人不惧?
贤哥此刻只顾着宝哥,口中念叨:“宝哥,宝哥你挺着点啊!”
说罢,一把夺过宝哥手中的枪刺,转身向石建国追去。
石建国跑得飞快,贤哥在其后紧追不舍,口中怒喝:“你妈的,站住!”
石建国仓皇回头之际,贤哥已然追上,照着其后腰肚子的位置,奋力一枪刺去,噗呲一声,枪刺深深刺入。
此时,三成与老海儿因无人攻击得以脱身,二人虽浑身是血,脑袋也都是血。
这俩人根本就不在乎,抄起菜刀便朝着众人一通猛剁,那石建国更是成为他们的主要目标。
此刻被鲜血染得通身血红,地上是一大片血泊。
孙华山见状,赶忙上前阻拦,将三成、小贤、老海儿等人用力扒拉开。
若不如此,石建国估计能被乱刀砍死,即便不死,手脚筋肯定是保不住了,肩膀的筋骨怕也得被砍折。
正因这场生死之战,贤哥对宝哥的感激与情谊才无比深厚。
若无宝哥当日舍命相护,长春日后便不会有贤哥这般人物。
这便是为何小贤始终对宝哥情深义重的缘由所在。
宝哥瞧了一眼小贤,缓缓开口道:“我听华山大哥讲,你如今混得相当不错。咱们新民胡同出来的这帮小孩里,你和三成,那可都是出类拔萃的。唉,想当年我听到三成和老海的死,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贤哥在旁微微点头,说道:“这都是命数啊。”
接着又道:“宝哥,不高兴的事儿就不提了,走吧。正好华山大哥在,咱们出去吃点饭,喝点酒,边吃边喝边唠。”
说完,众人便从办公室出来,都上了车。
民康路那头是人民广场,再往下便是人民大街,以前叫斯大林大街。
众人来到一家长春烤鸭店,纷纷入座。
酒过三巡,聊到情深之处,回忆往昔,大家都不禁有些眼眶泛红。
孙华山在那抹了一把脸,叹道:“我现在真不愿参加这种局子,一唠起过去的事儿,也不知道是岁数大了还是咋的,心里就不得劲儿。”
说着,便看向众人,“兄弟,咱唠点别的高兴事儿。宝子,你儿子现在可出息了吧?”
贤哥接话问道:“宝哥,咱家孩子考上哪儿了?”
宝哥笑了笑,说道:“考上大学了。
咱说90 年代能考上大学可不像现在,现在大学生满大街都是,那时能考上的,那都是品学兼优的孩子。
贤哥一听,忙道:“宝哥,咱得好好张罗一下啊。”
刘宝点了点头:“兄弟,我也正寻思着呢,打算给孩子办个喜庆事儿。贤呐,要是办的话,到时候你可得来啊。”
贤哥立刻说道:“宝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天大的事儿我都得推了。这事儿我肯定到。酒宴的事儿,你定好日子跟我说就行,其他啥都不用管,我都给你安排妥当。”
宝哥连忙摆手,说道:“那可不行,哪能让你破费,这不是扯淡嘛。
贤哥说,你要是跟我客气,咱哥俩从现在起就算不认识了,行不?我小贤走在马路上,以后见着你宝哥,我连招呼都不打。”
话一说完,宝哥无奈地笑骂道:“你这脾气,小贤呐,一辈子都改不了。”
后来,贤哥在香格里拉找梁旭东,为刘宝的儿子刘鹏办庆祝酒宴。
这刘鹏确实厉害,考上了四川美术学院。
川美当时和现在一样,不在成都,而是在重庆,那可是艺术类的高等学府。
再说二宝哥的媳妇刘梅,今年已然 40 岁了,与二宝哥青梅竹马,感情非常的好。
二宝哥在狱中度过了整整 11 年,这漫长的岁月里,刘梅独自带着孩子在外生活。
她既未与二宝哥离婚,也未改嫁,更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二宝哥的事。
刘梅下岗后,贤哥还帮着找了个档口,在黑水路做服装批发。
她能吃苦耐劳,硬是靠着自己的努力撑起了这个家,在艰难的日子里等待着二宝哥归来,这份坚守与深情,在这黑道江湖的恩恩怨怨、打打杀杀之外,宛如一股清流,彰显着平凡而伟大的人性光辉与真挚情感。
再说说刘梅,她好像天生就是块做生意的料,特会经营。
这几年可没少挣钱,在黑水路还有远东那一片,有好几个档口,雇了差不多十来个服务员呢。家里的钱那是攒了不少,底子挺厚。
这不是儿子刘鹏要去重庆上学嘛,两口子就商量起来了。
刘梅跟宝哥讲:“老公啊,大鹏打小就没出过远门,这一下子要去好几千公里外的地儿,我心里不踏实,要不我跟着他去。家里的买卖你可得上点心,别啥都不管。咱家现在钱也够,我寻思着在重庆买套房,我在那边陪着他读书,暑假再回来。你也知道重庆夏天热得很,等冬天这边没啥事了,你就过去,省得在东北挨冻。”这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挺好。
宝哥也说过,他俩感情好着呢,从年轻时候就在一起,今年都 40 岁了。
刘梅保养得挺好,身材模样都不错,皮肤白白的,挺有韵味。
有人就说,小姑娘是有小姑娘的好,可小媳妇也有小媳妇的迷人之处,刘梅就是这样。宝哥送孩子来重庆上学,肯定得来。
在江北区看上一套房子,叫天通苑的,是顶楼大平层,有 140 来平米,顶楼还送个大花园。
九几年的时候,重庆房价便宜,才 1000 来块钱一平米,买房子加装修一共花了不到 60 万。就是孩子上学的地儿在沙坪坝,离江北远点。宝哥就又给刘梅买了辆宝马车,这样一来,啥都安排妥当了。
走的前一晚,宝哥和刘梅在新房里腻歪了好一阵。
完了之后,刘梅看着老公说:“我跟你说,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出去吃吃喝喝,跟朋友聚会啥的,我不管。但是你可别在男女关系上瞎搞,你知道我啥脾气,要是让我发现你在家里胡来,孩子都这么大了,我可不会客气。你以前在牢里的时候,我要是跟你离婚,别人肯定会说我闲话。现在你出来了,你要敢乱搞,我肯定跟你离婚,别跟我扯没用的,我可不是好糊弄。”
就这样,宝哥回到长春后,每天就找小贤喝喝酒,跟以前的老哥们儿凑一块儿打打牌,会会朋友,没事就唠唠以前在道上的那些事,吹吹当年的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