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夏玲要了一碗面和一壶酒。
她是一个人来的,却点了两碗面。
她面无表情,语气冷淡,让人不敢靠近。就连给她点餐的小二,和坐在她对面的徐大龙,也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但她有一种特殊的能力,能一眼就看出,谁不怕她。
我们的目光相遇了,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很少有人,能如此平静地直视她的眼睛。
但她很快,就移开了目光。
徐大龙,用传音入密的方式,对我说:
“她好漂亮啊,正道女子,真是太漂亮了!”
他的语气,充满了兴奋。
我感觉到,徐大龙,一直在偷偷地看她,但她却毫不在意,仿佛已经习以为常。
很快,酒菜上齐了。
秦夏玲,正要给自己倒酒,徐大龙,突然鼓起勇气,说道:
“我来帮你倒酒吧。”
秦夏玲,直视着徐大龙的眼睛。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既然有缘同桌,就应该互相敬酒。”
但秦夏玲,并没有理会他,只是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徐大龙,沮丧地传音给我:
“我说错话了吗?‘有缘同桌’,这也太老套了吧!我爷爷都不会说这种话!”
秦夏玲,放下酒杯,看着我,问道:
“你参加‘小龙战’吗?”
我看了她一眼,然后指着徐大龙,说道:
“我的少爷,要参加比赛。”
“少爷?”
“是的,我是少爷的仆人。”
秦夏玲,惊讶地看着我和徐大龙,仿佛在说:你才是少爷吧?徐大龙,不满地对我说:
“都怪你这小子,留着一脸大胡子,把人家姑娘都搞糊涂了!你这胡子,也太脏了吧?”
“对不起,少爷。”
秦夏玲,对我们的对话,充耳不闻,开始专心吃面。
徐大龙,传音给我:
“她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我看着徐大龙,心中暗笑。
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走进了客栈。从他的气势和步伐来看,他应该是个高手,应该是秦夏玲的护卫。
“我找了你好久。”
“坐吧。”
“我们该走了。”
“先坐下,这里又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
那个男子,快速地扫了我们一眼,然后坐到了秦夏玲的身边。
秦夏玲,把自己的面,推到他面前,说道:
“吃吧,这家的面很好吃。”
原来,她早就知道,他会来找她,所以才点了两碗面。
“不用了。”
“我让你吃,你就吃!”
“是。”
那个男子,开始吃面。他狼吞虎咽,很快就吃完了。
如果李安心脏在这里,他一定会理解那个男子。护卫,总是习惯了快速吃饭。
秦夏玲,对那个男子说道:
“你吃那么快,小心还没被人杀死,就先被撑死了。”
“我没事。”
“你当然没事,是我不放心。”
那个男子,站起身来,催促道:
“我们该走了,盟主应该在找你了。”
“好吧,走吧。”
秦夏玲,喝完最后一口酒,站起身来,跟着那个男子,离开了客栈。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徐大龙,感慨道:
“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吃了一碗面。”
“你不是说,她没什么特别的?”
“我那是心胸狭隘,她其实挺好的,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孩。”
“她不行。”
“为什么?你是觉得,我这个仆人,配不上她吗?”
“就算你留着胡子,也掩盖不了你的贵族气质,你也不行。”
“那你为什么不行?”
“天魔君的儿子,和邪魔道盟盟主的孙女,这也太狗血了吧?”
徐大龙,这才知道,秦夏玲,竟然是邪魔道盟盟主的孙女,他惊讶地问道:
“她是邪魔道盟盟主的孙女?”
“没错。”
“邪魔道盟盟主的孙女,怎么会来这种小客栈吃面?而且,还跟我们拼桌?”
“我怎么知道?或许是她吃腻了山珍海味,想换换口味吧,或许,她就是喜欢吃这家的面。”
“真是世事难料啊,我竟然会在邪魔道盟总部前的客栈里,与邪魔道盟盟主的孙女,拼桌吃饭!”
“这算什么?你还会跟她比武呢。”
徐大龙,更加惊讶了。
“你说什么?”
“她也会参加‘小龙战’。”
徐大龙,瞪大了眼睛。
我之所以记得这次“小龙战”,就是因为她。她,就是这次比赛的冠军。
当时,我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邪魔道盟盟主的孙女,在年轻高手的比武大会上夺冠,这很正常。
但现在,我知道,这次比赛的背后,有天命会在操控。
秦夏玲,也因为这次比赛,而改变了命运。
“徐调查官,加油,争取夺冠!”
徐大龙,知道我是认真的,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你让我怎么回答你?我需要冷静一下。”
第二天,徐大龙的第一场比赛,开始了。
邪魔道盟总部外,搭建了数十个比武台,每个比武台周围,都挤满了参赛选手和观众。
虽然人山人海,但比赛,却井然有序。
邪魔道盟,有一种无形的威严,而且,负责维持秩序的,是邪魔道盟的精英组织——青龙团,所以,没有人敢闹事。
负责黄字组比赛的官员,走过来,宣布比赛规则:
“如果故意重伤或杀死对手,就会被取消比赛资格,而且,还会被关进大牢,所以,你们要注意分寸。这是一场比武,不是生死决斗。”
徐大龙的第一个对手,是湖北一个剑术门派的弟子,他身材魁梧,眼神凌厉。
“我紧张死了。”
“你在黄泉阁参加调查官晋升考试的时候,也这么紧张吗?”
“那次,我一点都不紧张。”
“这不都一样吗?你付出了努力。”
徐大龙,看着我,眼中充满了感激。
“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努力,所以,你才能站在这里。如果不是你,我就只能留着胡子,替你上场了。”
我的鼓励,给了徐大龙力量,他坚定地点了点头,说道:
“我会赢的!”
徐大龙,只用了三招,就击败了对手,甚至都没有拔刀。
“太轻松了!”
“别忘了,你师父是谁。”
徐大龙,终于有机会,认清自己的实力了。这对他的武道修行,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但他现在,还意识不到这一点。
那个官员,走过来,说道:
“下午还有一场比赛,你别走远,在这里等着。”
比赛初期,每天都要进行两场比赛。
“如果上午受伤了,下午还要继续比赛?这是要考验我们的意志力吗?”
“什么意志力,他们只是赶时间罢了。”
“你别小看我们正道的意志力!”
“是,少爷!加油!”
下午的比赛,徐大龙,也轻松获胜,依然没有拔刀。
“第一天就取得了两连胜,感觉怎么样?”
“感觉很好。”
徐大龙,虽然一直在跟着血天魔女学习刀法,但他从来没有参加过实战。
“上场之前,我很紧张,但真正上场之后,我反而不紧张了。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我早就说过,这对你来说,是一次难得的历练。”
“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听你的话。”
“你先回去休息吧。”
“你呢?”
“我再四处看看。”
“好,那我先走了。”
我目送徐大龙离开,然后,我开始在各个比武台之间,闲逛。
比赛,还在继续进行。
我看到一个比武台周围,围满了观众,我走过去一看,发现站在比武台上的,竟然是秦夏玲。
她是邪魔道盟盟主的孙女,而且,还是“湖北第一美女”,自然备受关注。观众们,都在议论她。
“盟主的孙女,怎么会来参加比赛?”
“就算她是盟主的孙女,也不能不劳而获吧?她想加入邪魔道盟,就必须凭实力,光明正大地加入。”
“没错,秦小姐的哥哥,几年前,也是通过比赛,加入邪魔道盟的。”
“盟主真是公正无私啊!”
秦夏玲,也轻松击败了对手,没有拔剑。
她走下比武台,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离开了。她目不斜视,高傲冷艳,这更激起了人们对她的崇拜。
我继续观看了几场比赛,然后,回到了客栈。徐大龙,去山上修炼了,直到深夜才回来。虽然他今天赢得很轻松,但他依然很担心接下来的比赛。
“我这个人,就是争强好胜,既然参加了比赛,就一定要全力以赴。”
徐大龙的性格,并非天生如此,而是因为他一直都很努力,才会养成这种性格。
第二天的比赛,徐大龙,又赢了。
“你竟然没有看我的比赛?”
“我在看另一场比赛,那场比赛,更精彩。”
“是谁?该不会是邪魔道盟盟主的孙女吧?”
“没错。”
我又去看秦夏玲的比赛了。以徐大龙的实力,他很有可能会与秦夏玲交手。当然,他们现在,不在同一个小组,但如果他们都获得了小组冠军,进入决赛,就有可能相遇。
我之所以关注秦夏玲,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她是天命会阴谋的目标,也是关键人物。她,很可能会成为我接近天命会会长的桥梁。
“如果我遇到强敌怎么办?”
“我会袖手旁观吗?我已经观察过你的对手了,你攻击他的左侧破绽,就能获胜。”
“啊?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他走路的姿势,就知道了。”
徐大龙,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但我现在,更应该佩服他。
“赢了比赛,感觉怎么样?”
“感觉太棒了!”
徐大龙,喜形于色。
“你知道吗?我最开心的,不是打败对手的那一刻,而是走下比武台的那一刻。当人们看着我,为我欢呼,为我鼓掌的时候,我感到无比的激动和兴奋。我以前,从来没有意识到,我竟然这么在乎别人的目光。”
“等你成为高手,就会更加渴望别人的关注。”
“怎么可能?”
“你以为,你会变得更加稳重,更加谦虚?”
“难道不是吗?”
“假设,你成为了天下第一高手,你会因为打败了原来的天下第一,而感到高兴?还是会因为从那以后,所有人都把你当成天下第一,对你顶礼膜拜,而感到高兴?”
想象一下,你走到哪里,都有人高喊:“天下第一来了!”想象一下,你遇到的每个人,都对你充满了敬佩和羡慕。想象一下,你耳边,总是回荡着胜利的鼓声,掌声,欢呼声。
“人性,都是一样的。不,或许,越是高手,就越渴望这些东西,他们的欲望,会变得更加原始,更加赤裸裸。你以为,天下第一,就一定心胸宽广吗?你真的能抵挡住这种诱惑吗?你真的能永远隐藏你心中的那份自私和狭隘吗?”
徐大龙,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
“但你不是这样的人,对吧?”
“你为什么觉得,我不是这样的人?我也是人,我也会渴望这些东西,我只是在努力克制自己。”
“跟你聊天,真开心,我感觉,自己终于成为一个真正的武者了。我的心脏,已经很久没有跳得这么快了。我真后悔,当初拒绝了你。”
但徐大龙的这种想法,很快就改变了。
“我差点就死了!我不是在开玩笑,我是真的差点就死了!我早就说过,我不想参加比赛!我要回家!”
“只是擦破点皮,没事的。”
“什么擦破点皮?你没看到,我流了多少血吗?如果我再慢一点,我的肩膀,就会被刺穿一个大洞!他的剑,太大了!”
“你的对手,现在还昏迷不醒呢。”
徐大龙的对手,被他打晕了,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不管,我要回家!我要去给我的花浇水!”
但第二天,徐大龙的心情,又变好了。
他发现,自己走在路上,都会吸引很多人的目光。
那些人,会偷偷地看他,还会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
“他就是昨天,打败了黄字组冠军的那个高手,你沾了他的光,现在,你也成了名人。”
他继承了昨天那个对手的“人气”。
“别看了,看那边,穿蓝衣服的那个,他已经看了我两眼了,他又在看我了!”
“你能不能走快点?”
徐大龙,享受着众人的目光,慢悠悠地走着。
“那边,角落里的那几个女孩,好像在议论我。”
“我看她们,是在讨论中午吃什么。”
这时,一个腰悬长剑的年轻女子,跑过来,对徐大龙说道:
“我昨天看了你的比赛,你打得真棒!今天也要加油哦!”
她说完,就跑开了。
徐大龙,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半天回不过神来。
“剑无极。”
“怎么了?”
“你该不会是花钱雇人,来给我加油的吧?”
“以你的自恋程度,我真想说是,但不是。”
“真的不是?我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
徐大龙,非常高兴,这是第一次,有女孩主动向他表达好感。
我希望,他能记住这份喜悦和激动,这段经历,将会成为他一生中最难忘的回忆。
我希望,他以后,能抱着他的孙子,给他讲故事,他会说:“你爷爷我,当年可是……”
“走吧,去赢下比赛!”
或许是因为那个女孩的鼓励,徐大龙,一路过关斩将,最终,获得了黄字组的冠军,成功晋级决赛。决赛,将由各个小组的冠军,进行角逐。
“我要一路杀进决赛!”
徐大龙,已经完全沉浸在比赛的乐趣中,他忘记了任务,忘记了一切。没错,这是人生中,难得的体验,比成为天下第一,还要刺激,还要兴奋,还要珍贵。燃烧吧,徐大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