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幽昧在中了蝎毒性命攸关之下自是对红华的话深信不疑,遂火急火燎赶回俞州总舵,向四位长老匆匆交待了几句后便闭关于暗室,打算运功逼毒四十九日。
可连着运功五日后,幽昧便惊觉自己的身体已恢复如初,运气自如没有了阻碍,就连手掌上的紫黑之色也早已消散,疑惑的同时便让人请了前院的大夫,经由大夫查了脉后才明白自己身上的蝎毒已解,所谓的用七七四十九日解毒怕是那毒妇故意诓骗自己。
幽昧反应过来后自是怒不可遏,不禁暗下发誓再让他逮到那毒妇绝不轻饶!
“连着五天了,还是没找到人?”屏退了大夫后,幽昧便睨了一眼候在身旁的影士质问道。
“尚未寻到任何踪迹,看来他们已有了防备。”那名影士见掌执大人正在气头上,遂吓得急忙屈膝下跪,颤声回道。
“废物!堂堂影门在西月国竟连两个人都找不到,传出去岂不贻笑大方?”幽昧果然气得一脚将跪在自己面前的影士踹至门边,起身呵斥道。
这一脚不重也不轻,那名影士当即没忍住喷出一大口鲜血,但他又战战兢兢跪了回去,未敢再吭声。
“起来吧。”到底是自己的心腹,在平复心绪后幽昧也后悔方才下脚重了些,遂缓和了语气命道。
“谢掌执大人。”影士暗自长松了一口气,才小心翼翼站起了身,恭敬施礼道。
“这两人要继续加派人手去找,那毒妇好不容易出来了绝不能再让她回三秀药庄。”沉默片刻,幽昧又继续吩咐道。
“是!”那名影士应完正欲退出却被幽昧拦住:
“找人的事让他们跟着,你替本尊去三秀药庄把名单给找出来。”
“可三秀药庄有宗王的人看着,我们.....”然这个任务更令影士吓得面色泛白,只是不待他说完就遭幽昧冷声打断:
“蠢货!本尊又没让你带着影门的身份进去,三秀药庄每日都会对外接诊病人,你就不会想办法?”
“是...是属下愚笨!”那影士急忙施礼应完,便快步退了出去。
房中安静下来,幽昧揉着太阳穴坐在一旁,心中不禁悔恨,早知那姐妹俩是祸害,当初就该任由她们自生自灭。
为避开影门的耳目,老周带着伤势未愈的红华在山道上躲躲藏藏连走了数天。但因雷雨频发,又每每暴雨过后山路更是泥泞难行反倒耽误路程,遂在老周的提议下红华同意将这两匹马卖了再雇辆马车,二人乔装成夫妻走大道。
“周老汉,我那两匹可是好马,你卖了多少价钱?”待到老周雇来马车,红华这才从荆棘丛后走出来,见到一辆有些破旧的马车远远停在前方,她当即嫌弃地蹙起了眉头,冷声问道。
“怎么?还疑心我老周贪了你的钱不成?拿去,两匹马换了三百两,雇马车的钱是我自个垫的!”老周也登时沉下脸,嘟囔着便将三张银票甩到她面前。
“我可没疑心你这事,不过是不明白既换到了三百两为何不雇辆好点的马车?”红华接过银票也继续横眉恼道。
“既要东躲西藏自是不能显眼,再说,我们是扮一对寻常人家的夫妻,哪里雇得起好马车?”老周翻起一对白眼不爱多搭理,随手又将一个包袱扔给红华,带着几分赌气撇了撇嘴,继续道:“既是扮普通民妇,自当要有个民妇的样,找地方换上这身衣服,最好抹些泥土再遮一遮夫人那张风韵犹存的脸!”
红华一听才后知后觉点了点头,也知道自己将这酒鬼给惹恼了,遂即便听出他最后的阴阳怪气也未在意,只拿着包袱自顾转身上了山坡。
“周大哥,这日头都落半山腰了,啥时候能走啊?”等候许久的车夫见雇主仍未上车,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来,冲老周笑问道。
“再等等,再....”
“咳咳,老汉啊,快来扶我一把!”
老周正拍着车夫的肩膀安抚时,突然瞥见半山坡上身穿粗麻布衣,紧裹着头巾又一副颤颤巍巍模样的红华哑着声音朝他招了招手。
老周惊见自是哭笑不得,让她扮个民妇倒却扮上了病妇,但当着车夫的面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无奈摇头走上山坡。
“看样子病得不轻啊。”车夫远远见着红华半佝着身子,又咳个不停,心中不禁担忧起来,他可从来没拉过病人,就怕路上有个好歹甚是麻烦。
“扮个民妇怎么还装上病了....”老周撇着嘴爬上山坡来到红华面前,只是他话未完就见到她满脸红斑不禁吓得瞠目结舌,险些滑下了山坡。
“如何?老娘这扮相你也认不出吧?”见到老周被吓住的样子,红华满意地冲他妩媚地眨了眨眼,只是她忘了当前这张脸再如此做作当真是能将鬼都吓跑。
“至于吗?”老周不忍直视,急忙低垂着头往坡下退了两步。
“总好过让老娘抹那脏兮兮的烂泥。”红华睨了一眼正嫌弃自己的老周,随即伸出一手低声催促道:“别废话了,那车夫还在下面看着呢,我扮病弱的老妇,你做我丈夫带我出关寻娘家人。”
这女人当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然眼下情形,老周再不情愿也没办法,只得叹着气上前搀扶。
“周...周大哥,大嫂这是.....”当候在马车前的车夫见着红华脸上瘆人的红斑时也被吓了一跳,遂等老周将红华扶上马车后,他便将其拉至一处紧张问道。
“莫要担心,她这是年轻生产时就落下的病根,找了不少的大夫也没治好,就是脸上有些吓人。”事已至此,老周自然就得帮着红华将戏演下去。
听了老周的解释,车夫才放心下来,待两位雇主坐入车厢后他便赶马上了路。
老周不愿见着红华那张吓人的脸,索性倚在车窗闭目养神起来,突然手里多了一物,他垂眸一看却是张百两银票,同时耳边也响起红华哑着声音说道:
“就当是雇马车的钱,还有这些天承蒙你的照顾,我红华可不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真要算起来,我可是费了不少真气替你疗伤,就值这一百两?”老周笑了笑便欣然收起手中的银票,而后又俨然板着脸继续道。
“救命之恩自当另算,待将我妹妹身上的毒解了后,周先生要我红华做任何事尽管吩咐便是。”红华也依旧哑声笑道。
见这女人竟变得如此爽快,老周倒有些猝不及防,他偷偷瞟了一眼对方后也没吭声,再次闭上了双眼。
“唉....”
可随后听到红华一声叹息,老周又忍不住关切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红华欲言又止,只是望着窗外笑道。
老周冷哼一声,转念一想又低声问道:“那夜你说,三秀药庄如今有宗王庇护,影门才不敢进去,这宗王可是西月国赫赫有名的神箭手,与三秀药庄有何渊源?”
“你竟不知?”红华转眸看了一眼老周,见他茫然地摇起了头,她才凑近他小声道:“听闻宗王的母亲出自三秀药庄,也是三秀先生的徒弟。”
自那夜吐露了心声后,加之养伤期间又得老周悉心照料,红华如今对他已不再像先前那般厌恶,就连他身上那股冲鼻的酒味她竟也不觉得臭了。
“也是?这又是何意?”见红华那张满是红斑的脸凑过来,老周倒吓得急忙将脸撇至另一边,继而问道。
“因为司瑶也是三秀先生的徒弟啊!”
“有话就直说,卖什么关子?”听得这红华话里有话,老周却一头雾水,有些不耐烦地嘟囔起来。
“就不告诉你!”可红华见老周既嫌弃自己这张脸,又转变得一副不耐烦,遂也下巴一扬,望着外头努了努嘴。
“你....毒妇!”又被这女人戏耍,老周气得瞪大了双眼,但顾全大局只能忍下,狠狠咬着后牙槽嘀咕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