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点头，曲小幽简直要气炸了，激动地提高音量：“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如果真的有灵魂，那我娘和我弟弟这些年岂不是被折磨得很惨？”
“我……我是有原因的。”曲正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跟她解释。
“你有什么原因？什么原因能让你对结发妻子和亲生儿子做出那种恶毒的事？他们都死了，你竟想让他们死不安生！”
曲小幽崩溃了，心脏剧烈地跳动着，由于激动和恼怒俏脸都涨得通红，一双美眸瞪得圆圆的，里面全是痛心疾首。
曲正严长长地叹声气，缓缓跟她解释了事情的原委。
按照他说的，当年着火那晚他将府中下人都带到武馆忙活了，故而在起火时救援不足，才间接导致了柳贞贞母子在大火中丧生。
故而，不知是因为他心中愧疚导致，还是世间真的有灵魂，柳贞贞母子下葬后他寝食难安。
晚上只要一闭眼，他就看到柳贞贞怀抱着婴儿站在床前，一双饱含怨毒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他，像是要把他千刀万剐。
就连白天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感觉四处都有柳贞贞的身影。
走在平坦的路上摔伤手脚；喝口水灌到肺里差点没呛死；骑马时马无故受惊，驮着他横冲直撞，直到他伤重坠马。
经历了一系列的事情，他猜测可能是因为柳贞贞怨恨自己间接害死了她，所以才化成厉鬼不依不饶的。
讲完这一切，曲正严老泪纵横，哽咽着对曲小幽说：“确实是因为我将下人带走才导致你母亲无人救援的，她怨我恨我我也能理解。
“我甚至想，不如我就任由她将我带走，让我去下面跟她赎罪吧。“
说到这里，曲正严伸出爬满皱纹的手，轻轻抚摸上曲小幽被泪水浸湿的面颊，声音充满了刻骨铭心的背痛，“可是……每当我想自尽时，我就想起了你。
“你小小年纪就没了娘，这人世间只有我一个亲人。如果我死了，我的小女儿该怎么生存下去啊？
“所以为了你，我不得不去寺庙请了高人，让他帮忙镇压住你娘和你弟弟的冤魂，不让他们再来纠缠我，让我好好把你抚养长大。”
“竟……竟是这样。”听完他的讲述，曲小幽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父亲的话让她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可她无法接受这些年娘亲和弟弟被那般对待。
若世间真的有灵魂，被镇压被封杀，他们该遭受了多大的痛苦？
想是猜到了曲小幽的心中所想，曲正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祈求她的原谅：“女儿，爹知道是爹太狠心，可逝者已矣，爹实在没办法了，爹得活下来照顾你呀。”
“女儿，你能理解爹吗？”
曲小幽纠结地紧锁着眉头，理解，但无法释怀。
斟酌许久，她方说道：“爹，世间根本就没有鬼神，是你因为对娘的思念和愧疚才产生了幻觉。”
顿了顿，她冷声又说：“明天我会去把你弄的那些东西全都毁掉。你放心，如果娘真的回来找你，我会陪你一起应对的。”
“这…”曲正严闻言脸色变了变，一抹恐慌自他眼中飞速闪过。
嘴唇翕动好几下，他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拒绝的话来，闷闷地垂头答应：“好，女儿已经长大了，爹无所畏惧了。”
曲小幽又问：“井中黄符里包裹着的东西，是娘和弟弟的骨灰吗？”
曲正严瞳孔一缩，沉寂两秒，诚实地点点头。
曲小幽拳头倏地握起，红唇抿成一条线，没再说话。
“女儿啊，爹……”曲正严还想说什么。
曲小幽却不想再听，转过身冷声道：“爹，天晚了，你去休息吧。”
曲正严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点点头，转身欲走。
“盟主！”夏悠南忽然叫住了他，指着他的衣服好奇询问，“你今天去忙什么了？怎么衣袖上有血？还有衣角也破了一块。”
是的，夏悠南从他一进门就发现了他的异常。
他的右手袖口处有一小片嫣红，在咖色的布料上虽不是很显眼，但仔细看还是能分辨出。
他右边衣袍的衣角也少了一块布，从那缺口的痕迹来看，像是被人扯下来的。
看来曲正严今天跟什么人起冲突了呢。
曲正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解释道：“王妃好眼力，我今天在街上遇到一个毛贼，路见不平跟他起了冲突，打伤了他。这血就是他的，衣角想来也是被他抓破的。”
“哦~原来是这样。”夏悠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多问。
曲正严离开后，曲小幽往凳子上一坐，郁闷地嘟囔：“你们听到了吧，是我爹对我娘心中有愧，以为我娘变成鬼缠着他了，所以才……”
夏悠南挑挑眉毛，喝了一杯桌上的茶水，没有接话。
今天曲正严的反应倒是很出乎她的意料，没想到他居然那么痛快地承认。而且说出了相当正常，让人无法反驳的理由来解释这一切。
只是……她不太相信。
“就算你娘墓地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解释清楚了，那我们方才推测出的疑点，还是说不通的。”禅木开口提醒。
“这……”曲小幽无言以对，心想等忙完娘的事情，她有必要去调查一下当年的纵火案。
事情弄清楚了，几人约定好明天去柳贞贞的墓地把那些玩意儿都清除掉，之后便都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夏悠南送走他们后关上房门，睁大眼睛看着陆修远唏嘘道：“夫君，要是真像是我们猜测的那样，那可就太恐怖了。”
陆修远揽她入怀，跟着叹息：“他将刷新人类的底线。”
次日，天色刚亮曲小幽就出了房间，喊上夏悠南等人准备出发。
“女儿…”曲正严忽然自身后喊住她们，怯怯地望着曲小幽，委屈巴拉地问，“你能原谅爹吗？爹都是为了你呀。”
曲小幽见他眼下发黑满面憔悴，心知他应是一夜没能安睡，不由得心疼起他来，放缓语气叹息了一声。
“行了爹，我原谅你。害死我娘的罪魁祸首不是你，我应该恨的人，是那个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