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父亲做了十多个好菜。
孙小娟和王得利留在我家里吃晚饭。
特级厨子做的菜,味道自然是好。
王得利狼吞虎咽吃着,时而就说:“真好吃,妈,咱家里就没有这么好吃的菜。”
“好吃就对了,你干爹的爹是厨子。”
孙小娟这么说没毛病,但是听起来有点怪。
王得利脑子转得很快,看向了我的父亲,说道:“干爷,我喜欢吃你做的菜。”
父亲笑着说:“孩子,你不能喊我干爷,你要喊我许叔,喊她王姨。不看辈分,各论各的。”
王得利迷茫了,看向了自己的母亲。
孙小娟重复了我父亲的意思,立马就说服了王得利。
“许叔,我喜欢吃你做的菜。”
毕竟是小孩子,王得利吃到了好菜,喝到了果汁,似乎就忘了,自己的父亲王大郎,躺到了棺材里。
孙小娟脸上的凄苦一直很清晰,哪怕微笑的时候也是苦兮兮的。
大家碰了杯,孙小娟抿了一口酒,轻声道:“今晚,要不我和小利子就住在你家?”
母亲说:“小娟,你和孩子就算今晚住在这里,明天是不是也得回去?”
“那是肯定。”
孙小娟幽怨说着,“王大郎临死前,我跟他没离婚,那么他死了,就是我的老汉儿死了。
他还在棺材里,之后出殡啥的,我得操办,但是也真是很不好办。”
父亲面色沉重,低沉道:“如果王大郎是别人弄死的,哪怕是凶死的,葬礼也得办体面了。
可王大郎是你爹弄死的,这葬礼还是不办为好。要不然,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指手画脚,戳你的脊梁骨。明天再停一天,后天就给埋了算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就怕有人挑事。王大郎的狐朋狗友不少,还有煤窑那些人……”
孙小娟叹息说着,小手机忽然就响了起来。
滴滴答答的铃声,听起来很烦躁。
孙小娟接起了电话,我们也都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来电的人,就是古焦城里的薛壮。
“小娟,你的手机通了,那就是从里面出来了呢。”
“是出来了,你想干啥?”
“你在哪呢,今晚我得见到你。”
“为啥今晚就要见到我,朋友妻不可欺,你还想跟我睡觉啊?”
孙小娟这么说话。
我就明白了,之前她和薛壮没有过那种事。
电话那头,薛壮一阵怪笑:“小娟,我都没想到这个,你倒是想到了。
壮哥我最讲究的就是江湖道义,朋友妻不可欺是对的,可王大郎不是死了吗?
今后,我时不时给你来几下子,就当帮着大郎照顾婆姨了。”
孙小娟自然是恼了:“薛壮,你个板鸡不是东西!”
“小娟,你越是骂我,我就越是火烧火燎的,大郎活着的时候,我觉得你很一般,大郎死了,我忽然就觉得你很神秘。
今晚10点,我去你家找你,如果没见到你,看我怎么祸害你的家!”
薛壮恐吓了孙小娟,然后挂断了电话。
“呜呜……”
孙小娟匍匐在餐桌上,痛哭起来。
一旁坐着的小利子,也跟着哭了起来。
父亲说:“既然薛壮这么说了,今晚就让他见到你,我派几个厉害的保镖给你,打展了薛壮!”
孙小娟直起身体,泪汪汪看着我的父亲,哽咽道:“老许,我和小利子娘俩的安全,就靠你了。”
“好说。”
父亲给高志胜拨了电话,说了情况。
高志胜暴怒,吼道:“娘个蛋,敲断薛壮一条腿,开了他的脑袋,留个十来公分的疤!
我这边让洪棠带三个人过去,然后再算上小强、秋酷,这六个人跟着孙小娟,然后,派二三十个人,埋伏在靠山村周边……”
父亲说道:“如果今晚闹起来了,趁机砸了薛壮的酒店算了。”
高志胜:“也行,如果有必要的话,就让宋艳玲带一百多号人,连夜冲到古焦城里,砸烂了大壮酒店。”
父亲:“先打断了薛壮的腿,然后再砸他的酒店,让他钻头不顾屁股。”
高志胜:“那就这么说定了,尽量不要打出人命来,如果不小心打死了谁,就直接拉到煤窑,先用雷管炸一下,然后埋了。”
“我看行,仗了他的!还跟咱折腾起来了,薛壮不知道自己脑袋有几个孔。”
父亲挂断了电话,朝着孙小娟看了一眼。
孙小娟面色苍白,冷飕飕道:“都混到这地步了,我啥也不怕。说起来,这些年家里有煤窑,我也花过不少钱,享过不少福。
家里的黄金首饰和名牌手表可多了,我也去京城、尚海、苏杭、香江那些地方游玩过。”
母亲笑着说:“小娟,那你见过的世面比我多,我哪都没去过。”
“秀琴,可不敢这么说,如果跟你比,我算个屁啊。你老汉儿是老许,我老汉儿是个鬼。”
“王大郎都是个鬼了,那肯定就不是你老汉儿了。就你,以后寡妇身子,还不是想跟谁睡,就跟谁睡?我这么说,你可别不开心,我是教你快活呢。”
“快活不需要谁来教,我自己就去寻觅了呢。”
孙小娟跟我的母亲碰杯,然后大口喝酒。
风韵的她,这就快活了起来。
村姑和暴发户的感觉都有,看起来瓷实。
吃过饭。
我家里开了卡拉oK。
孙小娟拿着麦克风,晃着胯,扭着腰,翘着嘴,唱着歌。
来吧,来吧,相约九八,相约在这里,又相约在那里。
我家里又来人了。
秋酷过来了,从海飞花歌城开了一辆越野车过来。
身边没跟着秋海棠。
今晚的行动,高志胜没打算让秋海棠参与。
毕竟,小狐狸身边也要留几个能打,能说,靠得住的人。
“小强,你看这个。”
秋酷拿出了拳刺,在我的面前晃了晃。
“这东西看起来材料不赖,容易给人打断骨头啊。”
“关键时刻还能挡刀呢。”
秋酷的两个拳头比划着。
我却问了一声:“带枪了吗?”
“带了。”
秋酷拍了拍裤兜,表示里面有手枪。
我倒是相信薛壮混得不错,但是他手里的火器,肯定没法跟小狐狸、我师父比。
洪棠也赶过来了。
他的武力值顶级,身边跟着的三个人,也都是见了血就兴奋的高手。
我们六个人,陪着孙小娟和王得利,开了三辆车,去了古焦方向。
孙小娟的手机又响了,她急声道:“还是薛壮!”
“不用接电话,先让他蒙着,不能让他提前有任何准备。”我说着。
“薛壮身边有几个能打的人,尤其是练过武,也坐过牢的张魁……”
孙小娟一直在介绍薛壮的实力。
我需要认真对待。
但是今晚,我料定薛壮肯定栽了。
如果遇见了狠角色张魁,我肯定会废了他的手脚,不给他日后发力的机会。
有时候,人一旦残了,也就变得颓了,忽然就把一切都看淡了,甚至不想去报复谁。
某些被打残的人,在看清现实之后,言行会变得特别和善,但也会有反例。
如果张魁变成了反例,我会要了他的命。
进入了古焦地界,不远处就是靠山村。
出发之前,洪棠就给我说了,已经有二三十个人直接冲着古焦去了,会埋伏在靠山村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