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急得用力跺脚,嘴里喊着:“咋办啊咋办,都怪我这张嘴,就不该对老雷说那么多。”
我妈轻叹道:“说好了让小强发挥,事后咱们帮忙擦屁股,可你非要表现自己。
你不但说了很多让老雷心寒的话,你的手还拧住了他的耳朵呢。
恐怕之后几年,你说了啥,做了啥,老雷都是历历在目。也许今晚开始,老雷就要想辙了,非要平了海飞花不可。”
“哎……”
小狐狸满脸沉重,“老雷的能量,对付海飞花这种场所还是很有办法的。
一直以来,老雷都是海飞花最重要的人脉。就算眼下他跟流光锤搅和,可能会损害但我们的利益,也不该对他这么狠。
老许,你觉得海飞花停业整顿或者关门大吉的可能,到底有多大?还有咱们这些人,用不用跑路?”
我爸沉思良久,阴沉着脸说道:“就算老雷真想报复,春节前也不会采取行动。
一来,他自己的麻烦还没解决呢;二来,他从海飞花拿过那么多甜头,心里还有幻想;第三,老雷忌惮大胜背后的能量,担心他捣毁了海飞花之后,自己的前途和家人的安全都没了保障。”
听过之后。
小狐狸的焦虑得到了缓解。
而我和父母,都比较有数。
既然敢修理老雷,心里还是有底的。
小狐狸:“春节前,给老雷一点甜头,不指望今后他能帮多大的忙,只要不搅局就好。”
“宋艳玲,你给杜天佑去个电话,看他那边明天咋安排的。”我爸说着。
小狐狸拨了杜天佑的电话。
“小狐狸,哈喽啊,接起电话我就闻到你的香味了,今晚谁都不想,就想念你。”
“杜公子,今晚你应该想念流光锤的老娘才对啊,明天你也要去参加葬礼呢。”
“看你说的,要去参加葬礼,就要梦到鬼?我也就去古焦四海镇逛一圈,送个花圈,露个脸,没打算吃席。”
“杜公子,你啥样的山珍海味没吃过,流光锤家里葬礼的酒席没啥好吃的。
到场的人包括黑白两道,三教九流,如果你待久了,指不定什么人会问你什么问题,让你下不来台都是小事。”
小狐狸的话语从风骚变成了警告。
杜天佑一声冷哼,似乎有点不高兴。
“这道理,狗都懂,你多余提醒我。我与人交际的本领,你都没见过……”
杜天佑一番标榜,表示自己很有利用价值。
然后,他挂断了电话。
小狐狸看向我的父母,想听他们的看法。
父亲:“杜公子是个妙人。”
母亲:“宋艳玲,以前杜公子都怎么折磨你的?”
小狐狸的回答有点那啥:“秀琴,我给你说,杜天佑跟你家儿子许浩强比起来,差远了。”
一阵笑声之后。
我爸妈都站了起来。
母亲:“小强,今晚你回家,还是留在海飞花修理宋艳玲?”
“回家。”
我随同父母,朝着房门走去。
小狐狸紧随其后:“你们都走了,我被抓走了咋办?”
我爸愠声道:“如果你被抓走了,我和大胜想办法捞你。”
回到了大槐村家里。
我忽然感觉到,砖瓦房里的装潢和家当有点生硬。
就好像,我很久都没来过这里了。
母亲说道:“小强,你都有几天没在家里住了,忽然回了自己家,是不是有种陌生感?”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母亲又说:“海飞花歌城,那是风花雪月烟花地,一楼和二楼那么多妹子,三楼那么大的赌局。如果你经常住那里,会迷失了自我。”
父亲补充了几句:“道上混,也不能迷失了自我,不能丧失斗志,更不能丧失理智。
你看宋艳玲,都在道上混了多久了,面对老雷的时候,是不是也失去了理智。
就当时的场面,谁都可以打骂老雷,唯独宋艳玲不可以。不夸张的说,如果没有老雷,就不会有海飞花后来的规模。
大胜那边的人脉,都是迫不得已的时候才会用上,这些年来,都是老雷在忙前忙后。”
我说:“小狐狸背后,有几条比较硬的人脉,老雷只是其中之一,不能过分夸大他的作用。
就说现在,老雷因为在濠江输了那么多钱,接受了流光锤那么大的恩惠,对我们来说,特别危险。
如果不及时敲打老雷,那么在春节前,他肯定会听从流光锤的吩咐,对海飞花歌城和海飞花娱乐城使坏。
这种娱乐场子,一旦被查抄和查封,再想去开门,很困难。就算有机会重新开门,生意也会冷清下来,没了往日的辉煌。”
父母都被我这番言论镇住了。
沉默良久,父亲拍了我的肩:“好小子,脑子可以啊。”
我笑着:“海飞花那个风花雪月烟花地,还真给了我不少灵感。如果每个夜里,我都待在家里,肯定想不到这些。”
父亲心潮澎湃:“小强,以后有了机会,我和大胜带你去京城见世面。”
我激动了:“春节前,能去京城玩吗?”
母亲拍了我的脑袋:“臭小子,不要说风就是雨。”
我嘿嘿笑:“等春节,我就21岁了,都没怎么出过山晋。”
母亲撇嘴:“看你说的,就好像山晋那么多地方,你都去过?你的活动范围,也就龙城和周边。”
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躺床上,开始摆弄随身听。
天亮以前,我不听窦唯,听王菲。
不知道自己啥时候睡着的。
忽然感觉到有人拧我耳朵,睁开眼发现,父母正焦急看着我。
“咋了?”
我一个机灵,忽地坐了起来。
梦境凶险,我以为,梦境变成了现实。
父亲说:“流光锤给宋艳玲去了电话,哭着求她,去四海镇参加葬礼。
说什么,如果道上的小狐狸不到场,他会很没面子。还说,如果小狐狸给了他这个面子,日后一定报答。”
我不是一般的苦闷,冷声道:“玲姐这脑子肯定让驴踢了,今天这日子,她为啥要接起流光锤的电话?”
母亲说:“小狐狸就不知道那个电话是流光锤打来的,迷迷糊糊接起来就听到了流光锤的哭声和哀求。”
我问:“小狐狸怎么说的?”
母亲答:“宋艳玲只能口头答应了,可是真不能去。一旦去了,就会被流光锤架在火上烤。
如果在那么一个场合,小狐狸得到的面子远远超出了她的实力,那她就离死不远了。”
我问:“接下来咋办?”
父亲说:“凉拌,还要放冰块呢。找个看起来很笨的理由,推了就是了。
给流光锤当了马仔的钢缺,还在医院躺着呢。闷棒认识那个医院的一个护士,听说钢缺躺病床上,放了不少狠话。
说有朝一日,他手底下的迪吧,能做到龙城最大,黑白两道都去蹦迪;还说,总有一天,会把许宝库和高志胜,埋在西山煤田坡地里,扒了小狐狸的裤子,游街。
河西万柏林一带的钢缺,还真就是个亡命徒,两次蹲监,越来越狠。
就说以前,河西白银山和白银凤抖擞的时候,一般也懒得搭理钢缺,生怕钢缺跑去煤窑和洗煤厂玩炸药。
等会,你和闷棒带几个人,去医院钢缺的病房,拾掇他,然后……”
父亲说了计划。
看起来笨拙,甚至没脑子。
但是特殊情况下,很好用。
就好比,喝了药片和肚子疼,就能推掉别人递过来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