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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博祥、马晋宁到寿洋县城后,就各自回自己家了。

马晋宁回来是为了给马秀宁确定夫家,有好几个符合马晋宁所提条件的求亲者,马母、马秀宁不知道怎么取舍,早就催马晋宁回来一趟了。

可马晋宁刚进门,唐家管家就把电话打到马家来了,他不得不匆匆赶到唐府,来到唐瀚文的书房,就见唐博祥跪在地上,他知道这是唐博雅告密所致,于是马晋宁也陪着跪了下来。

马晋宁说唐博祥养那个日本女人是他提的建议,日本人一直不放心唐博祥、尤其是他扩军后,实力已经强于驻防泉阳日军了,而且唐博祥拒绝给日军抓中国女人做慰安妇,更是惹恼了日本人,马晋宁建议唐博祥将那个日本女间谍留在身边,仅仅是为了减轻日本人对唐博祥的怀疑。

“……,而且菊机关女间谍在间谍学校时,就会喝一种药、从而丧失生育能力,绝对不会生养有大和血统的唐氏后代。”马晋宁看着唐瀚文说道。

唐瀚文的脸色渐渐缓和了下来,又想了一会儿,然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才让唐博祥、马晋宁站了起来。

马晋宁回到家,与马秀宁认真谈了一个多小时,发现她并不是没有心仪的对象,她与那些青年都见过,但江口健太给她造成的伤害、让她有点儿畏惧婚姻,马晋宁自己也没结婚,于是让妹妹马隽宁给她做了一夜的心理辅导。

第二天吃过早饭,马隽宁拉着娇羞的马秀宁来找马晋宁谈话,马秀宁承认她相中了城内绸缎庄周掌柜的二公子,马隽宁简单介绍了一下他家的情况,绸缎庄的大股东是唐家、但唐家不参与经营,周家虽然不算特别富裕、但也衣食不愁。

马晋宁去了一趟绸缎庄,与周掌柜、周二公子密谈了一会儿,说马秀宁确实是日本人,被土匪掳去、糟蹋过,他率部剿匪、救出了她,她的父母都被土匪杀害了,马晋宁见她可怜、就将她收为义妹,让周家父子认真考虑好,不要将来因为这个反悔。

周二公子当即表示他不介意,周掌柜见儿子态度坚决,也表示一定会善待马秀宁,既然他们这样当面表面态度,马晋宁知道晋商重信,不会说一样、做一样,于是让他们找个好日子去提亲,他自己就满意的回去了。

马晋宁回到家、就带着马秀宁她们去见他母亲,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这一套,马晋宁不懂,交给她娘会办的妥妥当当的。

不过马晋宁她娘又旧事重提,马隽宁结婚就已经不合礼数、她哥哥马晋宁还没成亲呢,可马晋宁常年在外,马隽宁再不结婚就超过二十岁了,当时也是马晋宁力主、才让妹妹先嫁人了,马秀宁刚满十八岁,马母的意思是可以先定亲、成婚的事情得缓缓,等马晋宁娶亲后,再把马秀宁嫁出去。

马晋宁也不好反对,吃过午饭,他就与唐博祥回泉阳了。

马晋宁在城内半路下了车,径直去了吉原伎町,马秀宁的婚事确定,自己算是帮佐佐木苍优将这件事做的善始善终了。

马晋宁将事情告诉佐佐木后,她很是感慨了一番,她知道自己没有这个命,将来人老珠黄后,依旧还得留在吉原伎町,成为新的花魁侍女,她多多少少有些嫉妒铃木春香,但又觉得自己怎么也算做了件善事,来世不会再是今生这般命苦吧。

“梅津美惠又拒绝了梅津课长给她介绍的一名中尉。”佐佐木收起自己的伤感、突然盯着马晋宁轻声说道。

“梅津小姐聪慧、美丽,眼光高一点儿、也很正常嘛。”马晋宁不以为意的说道。

“你说的轻巧,她的年纪、想要给她找个年龄合适的军官,你以为很容易么?

年龄、长相、家世、人品都是必须考虑的,这次是梅津课长大费周章,在驻守河北邯郸的第八混成旅团、找的是一位比梅津美惠还小一岁的中尉,梅津课长对这个人十分满意,可梅津美惠就是死活不同意跟那个中尉见面。”佐佐木依旧盯着马晋宁说道。

“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马晋宁笑着问道。

“那个中尉借着新年假期来泉阳了,梅津美惠拒绝与他见面、相亲,梅津课长只好在这里请他喝酒、赔罪,这个中尉的叔叔,可是华北方面军参谋处的副处长!”佐佐木说道。

“也许是梅津小姐心里,还放不下她的未婚夫吧。”马晋宁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随口应付了一句。

“不可能,她们刚定下婚约、连订婚仪式都没来得及举行,就因为七七事变扩大化,那个大尉就被紧急调到中国战场了,你说能有多厚的感情?

再者说了,那个大尉都死了一年多了,梅津美惠在他生前、总共才跟他见过几回面?能有多深的感情?”佐佐木用一副不屑的语气说道。

“你总说她做什么,跟我们又没关系。”马晋宁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于是想结束这个话题。

“跟我是没什么关系,跟你的干系可就大了!

梅津美惠好像对你有点儿那个意思了,她虽然是个未亡人、但毕竟并未成婚……”佐佐木的话被马晋宁急匆匆的给打断了:

“不可能!我跟她总共也没见过几面!”

“可你干嘛要请她去踏青?干嘛要答应让她第一个去泡温泉?干嘛对她那么好?”佐佐木一连串的问道。

“我是请你、顺便带上她好吧?再说我说的是第一批、不是第一个好不好?我哪儿特别对她好了?”马晋宁赶忙替自己辩解道。

“一个女人,常年一个人住在那个院子里,日子过得肯定很枯寂,突然有个男人关心她,你觉得她会怎么想?

你会比我懂的女人的心思?

你还记得那天从温泉回来的路上,我随便一句话、她就再也不吭声了,还有晚上在云梦酒楼、她看你的那眼神。”佐佐木盯着马晋宁的眼睛说道。

“我记得那次踏青的时候,你不是拿我暗恋唐小姐的事情跟我打趣么,她肯定听见了的。”马晋宁依旧不肯相信佐佐木说的。

“可那是你单相思、也反向证明你用情很专一压,哪个女人不希望得到一个男人的专心独宠?

……,你也不用急着辩白,这对你来说、应该是件好事儿。”佐佐木笑道。

“我可不敢娶个日本人为妻,再说我心里只有唐小姐。”马晋宁一脸认真的说道。

“你虽有意、奈何唐小姐无情呀,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你天天往洋行跑也没用,唐小姐可从不掩饰她对大日本帝国的敌意,对你的厌恶,要不是唐司令的缘故,你以为她还能好好待在洋行里?

我告诉你吧,梅津课长从一开始就怀疑瑞昌洋行,派人24小时秘密监视了半年多,发现她们确实没有从事任何反日活动,这才认为唐小姐并没有加入任何反日组织,撤销了秘密监视。

还有你!

你以为梅津三郎真的信任你么?

他把你安排到特高课兼任,一是便于他控制你,二是方便监视你、试探你,他多次假装询问你和我的关系,套我的话,以为我不知道他是在暗中怀疑你么?

尤其是慰安妇那件事儿,他认定是你鼓动唐博祥去找片山司令的,而各地都是特高课帮蝗军解决慰安妇人数不足的,你等于是在直接跟他对对。

侦缉队全军覆没,肯定是有人把准确情报传递出城的,他让你搞临时宵禁、就是对你的试探,还好没被他抓到什么把柄。

可后来国民党的报纸,将泉阳蝗军要抓中国人做慰安妇的事情,揭露在了全世界人的眼前,让大日本帝国被全世界唾弃,要不是吉原家力保、梅津课长恐怕就要革除军籍了,你说他会不恨你?

要不是我给他出主意,让菊机关外地分支机构,在当地抓了些女乞丐、流浪女,让梅津课长对上有所交代,我才能凭着这个保你一次。

因为当时、梅津课长已经做出决定,将抓慰安妇的任务、派给宣调课了,你觉得小尻兽男会怎么安排?”佐佐木苍优看着出了一身冷汗的马晋宁说道,他很认真的说道:

“谢谢!”

“不用谢我,是我要谢谢你!

你体会不到一个被亲生父母以60日元卖给吉原家做舞姬,一个笑着在床上迎合男人凌虐自己的女人、内心的苦楚。

你更想不到现在在家里,父母兄弟对我恭恭敬敬的样子,这让我想到,我跟他们只有血缘、没有亲情,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只有你!

可惜,我成不了你的女人。

我帮你试探了一下梅津美惠,她虽然矢口否认,但我看得出她言不由衷,只要你去追求她、不用费什么功夫,就能俘获她的芳心。

你要是娶了梅津美惠,梅津课长就不会再针对你了。”佐佐木想起她把两根金条交给父母时,他们眼里只有贪婪,对自己没有一丝温情,这让她忍不住拿马晋宁来与自己的父母来对比,虽然这个男人可能也有某种目的,但他帮她、确实是不求回报的付出,所以,她现在心甘情愿的为他做些事。

“我不能那么自私,心里想着别的女人,却去追求梅津小姐、那样对她不公平。”马晋宁难得的严肃说道。

“以你的身份,唐小姐是永远也不会接受你的,我说的没错吧?”佐佐木戏谑的笑着说道。

“大小姐从小就爱憎分明、你说的不错,只要我穿着这身皮、她从心里就会厌恶,可我有选择的机会么?”马晋宁无奈的说道。

“我很奇怪,你这么年轻、是怎么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上的。”佐佐木苍优突然转移了话题,之前她从未问过马晋宁的经历,马晋宁不由得心中一惊、佐佐木绝对不可能平白无故问这些的,马晋宁没有犹豫,边思考边开口说道:

“都是机缘凑巧、运气好罢了。

唐老爷怕唐小姐在学校被其他孩子欺负,给她找了两个陪读,一个是女孩、相当于贴身丫鬟,我比唐小姐大两岁,被选中保护她,以唐家在寿洋的地位,哪家孩子敢欺负她?”

但唐小姐根本不像个大家闺秀,她在校园里只要看到不平事、必定要干预,让我跟高年级学生打架、是她最爱做的事儿,害得我前两年、浑身总是青紫色的,打架打的次数多了,后来才算打出来了名号,那些做坏事儿的人、都尽量避开唐小姐,怕我不要命的跟他们拼打。

高小毕业……就是阎司令办的公办高级小学,我不愿回家务农、就报考了不要学费的随军学兵队,而唐小姐的哥哥唐司令、恰好是我的学兵队长,从那以后我就一直都是他的部下。

唐司令后来被任命为营长、我也当上了见习排副。

1936年初,红军……就是现在的八路军,东征红军接连冲破晋绥军设在黄河天险上的三道防线,控制了辛关、老鸦关、三交镇等渡口,占领了包括三交、留营、义牒各镇在内的横跨50余公里、纵向长达35公里的桥头堡。

我部奉命增援,在宁国寺地区被红军击溃,逃跑的路上,我将唐司令藏进一个废弃的窑洞,然后边开枪、边向一条岔路逃跑,被追击的红军打中大腿被俘。

红军确实如他们宣传的那样,并不虐待俘虏、还给我治疗枪伤,当然、也进行红色宣传、抗日宣传,我就一当兵吃粮的排副,可没有他们那么远大的理想,伤愈就领了遣散费回来了。

我回到寿洋时,唐司令已经是寿洋保安团的团长了,刁魁义用诡计害死他手下一名连长、霸占了连长的老婆和家产,于是我就直接被任命为连长、成了刁魁义手下,因为我不吃空饷、从那时起就跟刁魁义不对付、他总是排挤我。

唐司令看不下去,将我提拔为三营营副,三营长勾搭一个有夫之妇、被捉奸在床,那女人的男人算是唐司令的族叔,没法在包庇他那个堂弟,于是我就成了三营代营长。

唐司令给蝗军带路有功、被提拔为旅长,我就成了三团团长,后来扩军的事情你也知道,我也水涨船高的成了旅长。”

佐佐木苍优听的很认真,马晋宁说的、与特高课密查结果一致,除了被红军俘虏那一个多月、没法考证外,其他确实没有可怀疑的地方。

佐佐木苍优现在可以狐假虎威的打着吉原家旗号、让梅津三郎对她顾忌三分,但红颜易老,要不了几年,吉原家就会挑出新的花魁来吉原伎町,到时候她佐佐木就会跟南云奈香一样、沦为新花魁的侍女,梅津三郎到那时会不会报复她、她不敢抱有侥幸心理。

撮合马晋宁与梅津美惠的婚事,是佐佐木苍优自保的手段之一,以她与马晋宁的交情,梅津三郎多少会给这个侄女婿一点儿面子、不会对她佐佐木太过分吧。

但有个前提,马晋宁的身份不能有任何可疑的地方,红军在1936年5月就返回了陕西延安,山西人都很恋家,他不愿背井离乡的去延安、这个应该没什么好怀疑的,毕竟马晋宁刚才坦诚,红军曾经对他进行过赤色、抗日宣传,而他并没有对此遮遮掩掩。

“梅津美惠是个很贤惠的女人,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反正唐小姐那儿你是白费心机。”佐佐木继续劝道。

“梅津课长内心极度蔑视中国人,认为我们是低等民族,我还是不要自讨没趣吧。

对了,你父母在泉阳还住的惯么?缺不缺什么东西?”马晋宁强行转移话题道,佐佐木苍优也知道自己的提议、马晋宁不可能立即接受,她也不急,多创造一些马晋宁与梅津美惠接触的机会不就可以了么,于是她笑着说道:

“谢谢关心,他们很好、也不缺什么。

对了,大汖温泉真的是很好、很舒服呢,你再安排我去一次吧。”

“可以、哪天?”马晋宁虽然看破了佐佐木的想法,但还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随哥哥安排吧,提前一天告诉我就好,我还想去吃云梦酒楼的中国料理呢。”佐佐木用撒娇的语气说道。

“好的,安排好了、我给你打电话。”马晋宁说完就告辞了,他在回去的路上、不得不认真思考思考了,冯司宜那边不会善罢甘休,佐佐木这里也不会就这样算了,婚事,不得不认真思考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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