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的城镇。
我们的车很快因为汽油耗尽而罢工，只能继续步行。
陆川提供的地图在这里已经没有用处，剩下的路得靠我们自己。
这个镇子有活人。
两侧房屋虽然破旧，但路面上专门设了一些障碍，而且看起来有人维护。
铁丝网，或者是深坑，要么就是木制的阻拦墙。
四人不约而同地子弹上膛。
幸存的人类，很多时候要比感染者更难对付。
路上虽然破败，但没有什么死尸。
我们要往北走，就必须经过这里。
依旧是白月在前面探路，侦查是否有未知危险。
阿伟作战经验丰富，那些粗糙的陷阱很难骗过他。
大路不好走，我们就在小巷子间穿行。
路过一处小桥，阿伟抬手示意我们停止向前。
“有闻到什么味道吗？”
阿伟警觉地嗅了嗅。
“有股臭味……”
我也嗅了嗅道。
“人类的粪便……这附近有人活动，小心点。”
阿伟提醒道。
桥下是条人工河，河岸是水泥与石头堆砌，河水看着似乎挺干净。
一排房子建在河边，那臭味似乎就是某个房子后面传来的。
抽水马桶不能用，普通人排泄基本都是直接在屋外解决。
这是典型的人类活动痕迹。
白月很快确定了那人的位置，且只有一个人。
桥对面的一家便利店二楼。
房门紧闭，但某种腐烂的臭味隔着门缝传出来。
白月干净利落地跳进房间，那人还在熟睡。
打开房门，我们三人走到二楼才看到这个活人是个面色蜡黄的女人。
而臭味的来源，正是她身旁的两具尸体。
屋子里有烧火的痕迹。
两具尸体部分被肢解，剩下的部分已经长满了蛆虫。
那女人被我们惊醒，从床上坐起来，大概是被吓傻了，呆愣着动也不动。
“还以为是什么狠角色……”阿伟松了口气，“苟且偷生的女人而已。”
“要杀了她吗？”
白月问道。
那女人听不懂我们说什么，仍然呆愣着。
“算了吧，大家都是求条活路。反正她也没什么威胁。”
胖子见那女人可怜的模样，倒是怜悯起来。
“她是在吃人吧……”
阿伟打量着那两具尸体。
女人神情呆滞，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我们，默默低下头。
似乎接受了既定的命运。
“我就说人类比感染者更危险，对不起了……”
阿伟拿起腰间的弩箭。
“等一下……”
地上的尸体忽然吸引了我的注意。
“提醒你们一下，这种时候滥用同情心是大忌。”
阿伟并没有放下手中的弩箭，看着女人对我说道。
“这个人是……”
我用枪口挑了挑一具尸体的衣服，“阿罗拉？”
“阿罗拉是谁？”
阿伟好奇道。
“一家国际生物科技公司，也是病毒研究的参与者之一……”
我解释道，同时拿起那尸体胸口的口袋里，一块带有阿罗拉公司标志的铭牌。
“那他倒真是该死……”
阿伟向那尸体吐了口唾沫道，又转头好奇问我，“你怎么知道这些？”
逃离静江市以来，我便没有向任何人透露关于塔瑞斯的事情。
“解释起来很复杂……”
我随便敷衍几句，又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女人。
女人呆滞的神情变得震惊，凹陷的眼眶让她看起来很虚弱。
“这个人，从哪里来的？你和他什么关系？”
我指了指地上的尸体，用挝国语言询问女人。
在挝国的日子，这里的语言也熟悉了不少。
女人眼神躲闪，但就是不说话。
“好吧……”
我不想浪费时间，拿枪抵在女人额头。
“唉？”阿伟连忙走过来拉着我的肩，“用弩安全点。枪声太大，万一附近还有人，我们就暴露了。”
“放心，我吓唬吓唬她。”
我回答道。
“他是我的……同事……”
女人支支吾吾，低头回答道。
“这么说，你也是阿罗拉的人？”
我进一步追问道。
“你们是谁……你们是华国人？”
女人反问我。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我用枪口戳了戳女人的头道。
女人可怜巴巴地点头。
塔瑞斯在挝国并没有研发基地，所以这里的病毒爆发和塔瑞斯应该没有关系。
很可能就是阿罗拉公司的群体筛选计划。
“病毒是你们搞出来的吧！”
我问道。
女人看着我抿了抿嘴，有些难以开口。
可看到我冷漠的眼神，还是说了出来。
“阿罗拉公司释放了病毒，它想利用这个国家上亿人作为培养皿，筛选出需要的毒株。”
果然这些公司目的都是一致的。
“筛选？人全都死了怎么筛选？”
阿伟有些摸不着头脑。
“病毒在不断变异，达到一定程度就会分化出一阶段，二阶段和三阶段感染者。而二三阶段感染者，也就是华国俗称的异变体，正是他们所需要的。静江市……也正是因此沦陷……”
我解释道。
“他们为什么要筛选病毒……？”
阿伟满眼震惊，他从来不知道静江市爆发病毒的原因是这样，曾经只是坚定地执行国家派来的任务。
“为了永生……极快的进化速度，超强的自愈能力与环境适应性，个体基因层面的快速迭代与演化。”
我指了指白月，“自从他们发现病毒的潜力，就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欲望了。”
“你是塔瑞斯的人？”
那女人顿时站起来道。
“对，你怎么知道？”
我不打算隐瞒。
“华国人，又了解这么多病毒的机密，只能是塔瑞斯的人。”
女人回答道。
“你既然是阿罗拉的员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有些好奇。
“阿罗拉在西北部的镇子里有个研发基地，我原本在那里工作。后来镇子上的所有人被感染，又碰上地方骚乱，军阀混战。我们三人在转移数据的过程中出了意外，与总部失去联系。就在附近镇子里流浪，苟且偷生。”
说到此处，女人不禁哭了出来，“外面太危险，我们找不到食物，他们饿死了。所以我就……”
“吃你同事的肉。”
我补充道。
“好吧，这种故事全世界到处都在上演，要不我们收一收情绪？北面情况怎么样？”
阿伟直入主题。
“很多高阶感染者。”
女人回答道。
“很多？不应该啊……”
我有些疑惑，“高阶感染者比例很低才对。”
“大部分都是阿罗拉实验室里逃出来的，自然筛选出的高阶感染者数量确实很少。”
女人解释着。
“你的意思是，前面的镇子有阿罗拉的实验基地？”
“阿罗拉公司的实验基地有些偏僻，但确实离得不远。”
“异变体……”阿伟面露难色，“光凭我们几人可搞不定啊！”
“能绕路吗？”
胖子提议道。
“你们要去哪里？”
女人好奇发问。
“自然是华国喽。”
胖子回答道。
女人连忙摇头，“不行的，这里向北的路很少，而且到处都是丧尸。何况，就算你们到了华国边境，那里管控很严格，很难进入华国境内。华国严厉禁止挝国任何人进入华国，即使你们是华国人。”
“那岂不是没戏了？”
胖子有些失望。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女人犹豫道。
“你有办法？”
阿伟有些不信。
“要去华国，主要得克服两个问题，一是避开路上的感染者，二是跨过边境。阿罗拉的研发基地，有一种丧尸同源信息素的东西，可以让丧尸无法判断你是人类还是丧尸。如果能拿到这个，就可以安全在丧尸群里穿行。但不能保证骗过高阶感染者。”
“防丧尸喷剂？”
我疑惑道。
“对，这个最早就是阿罗拉研发的，后来其它公司也复刻出类似的产品。”
女人回答道。
“那我们还得去阿罗拉公司，拿到这个信息素的东西，才能安全跨过北部城市。话说，研发基地有早期的病毒感染抑制剂吗？”
我进一步问道。
“有是有，但只能低温保存，没法随身携带。”
说罢，女人从被褥下掏出几根针剂，“就是这个，但在常温下已经失活了。”
“明白……”
我点点头。
“我可以带你们去研发基地，拿点信息素防身。不过……你们可不可以带我一起离开……”
女人唯唯诺诺道。
“你既然知道有这东西，为什么还一个人留在这里苟且偷生？”
阿伟质疑道。
“我害怕……，一个人离开这里回实验基地，我一定会死！”
女人一脸无助地看着地上同事的尸体，再次哭泣道。
“那怎么跨过边境呢？”
胖子又问。
“边境有搞偷渡的蛇头，或许他们可以帮忙。但具体情况，只能靠运气了，毕竟非常时期。”
女人回答道。
四人商议片刻，同意了女人的请求。
“你叫什么名字？”
我问。
“陈越琳。”
女人回答。
“好吧……陈越琳，收拾收拾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