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父子俩对峙了好一会儿,最后是一向从未对人低过头的贺父无奈的对儿子低下了头,率先开了口。
“你在乡下过的怎么样?想不想调回来?”贺父轻描淡写的说道,其他人梦寐以求的回城他说的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当然,他也有这个能力达成这个目的。
贺钧川当然不可能现在就调回城,先不说以他的性子就不是那种做了决定就中途放弃的人,更别说他在乡下遇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姑娘,就算回城他也要带着小姑娘一块回。
贺钧川果断的拒绝了,“不用了,做事就要善始善终, 既然下乡了,那自然要好好的干出一番事业,怎么能下乡半年就灰溜溜的逃回去呢?”
他的话语说的那么高尚,但实际上只有他自己清楚,真正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不想离开小姑娘的身边罢了。
贺父被儿子的话唬住了,贺父哈哈大笑起来,“好,不愧是我的儿子,那你先在乡下闯两年,等两年之后回来进部队。”
贺钧川本以为贺父已经同意了,但没想到贺父突然又话锋一转,谈起了他的婚事,“我前天见了你刘叔,他家那个小女儿今年刚刚高中毕业,你刘叔正为她的婚事发愁呢。
正好那个小姑娘原来不是挺喜欢粘着你呢?所以我就跟你刘叔商量好了,让你今年过年回来的时候跟那个小姑娘相一下亲。”
贺父觉得自己打算的挺好的,但却被贺钧川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不了,我还要在乡下再呆两年,还是不要耽误刘叔家的女儿了。”
贺父不以为然的道,“那又怎么样?你们可以先处个一年对象,等你回来的正好可以结婚,也可以让我早点抱上孙子,这不是很好吗?
而且要是你跟刘叔家的小婷处不过来,到时候我让你周姨再给你安排几场相亲,我知道你们年轻人都喜欢什么自由恋爱,我也不逼你,可以多相几场。”
听完贺父的话,贺钧川沉默了,没有回答,他在思考自己要不要说实话。
贺父却从这个大儿子的沉默当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妙。
想到大院钱家的儿子下乡之后不顾家里人的反对,在乡下处了个姑娘,还把人家肚子都弄大了,今年过年的时候把姑娘带回了家,弄得钱家人不得不点头同意了两个人的婚事。
“你该不会是在乡下已经处了个对象吧?”
贺钧川微微颔首,轻声言道:“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孩。”说话间,贺钧川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柔情。
贺父虽看不到儿子此刻的表情有多温柔,然而从他那愉悦的语调中,便能知晓他对那位姑娘是多么的喜欢。
贺父非常震惊,他难以置信自己那向来冷漠的儿子,一下乡便如同老房子着火般,不可救药地坠入了爱河。“贺钧川,你清楚你在讲什么吗?”贺父的话语中充满了质疑。
要不是因为他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他都怀疑自己的儿子是不是被人下了蛊。
“我知道,我很清楚,父亲。”贺钧川的语气很坚定。
贺父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他这儿子自从前妻走后,好些年都没叫自己一声父亲了,一直都是“贺首长、贺首长”地叫着。真没想到啊,今天这小子居然会为了一个不知道名字的女人向自己低头。
想到已经去世的前妻,他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柔软,尽管对儿子的恋情并不看好,他也不忍再说那些逼迫儿子的话。
“我不会再给你安排相亲了,你刘叔那边,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拒绝掉。
但是,今年过年你必须回来一趟,这是没得商量的!还有你那个对象,我是绝对不会认可的,咱家的大门也绝对不会向对方敞开一步!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贺钧川知道父亲这是已经退让了一步,这已经比他想的最坏的结果好多了,起码他父亲并没有想用强硬的手段去拆散他们俩。
对贺钧川而言,他不会奢望父亲祝福他们,只要父亲不横加阻拦就好,其他的可以慢慢来。
贺父,“对了,你下乡钱够花吗?我前些天让你周姨给你汇了一千块钱,你别忘了去取。”
让那个女人给自己汇钱,那岂不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贺钧川眼里面闪过了一丝晦暗,但他面上仍不露声色的道,“好,我过去看看。”
挂掉电话之后,贺钧川去了邮局,向邮局的工作人员询问,果然他那个继母根本就没有给他汇钱。
其实周琴本来也没有打算把给继子汇的这笔钱全吞了,虽然她心里面一千个一万个不想给继子汇钱,但谁让那天她刚要出门,就接到了母亲打来的电话。
她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在学校为了个女人跟别人大打出手,还把对方腿给打断了,对方右腿粉碎性骨折,已经送进了医院。
对方家里面直接找到他家,让他们家出医药费,直接要了500块钱,周家人当然不愿意出这笔钱。
可是对方家里面也不是好惹的,他家在革委会也有人。
再加上是周旭在学校里面不好好上学,瞎撩其他女生,耍流氓有错在先,被人家捏到了把柄,周家要是不给钱,人家就要把周旭告到革委会去。
最后,周家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但周家人不愿意掏这笔钱,于是就向这个嫁进高门的女儿哭诉。
最后,周琴不忍心看着自己弟弟坐牢,直接把原来本该寄给贺钧川的钱拿来赔给人家了。
当时她想的是反正这对父子长年累月的不联系,就算她不汇这笔钱,老贺也不会知道,谁能知道贺父今天心血来潮的给自己大儿子打了个电话。
贺钧川没想着去向贺父专门再打个电话告状,因为他早就习惯了。
而且就算他真的去告了状,继母只要掉两滴泪,哭几声,到时候他那个偏心的父亲肯定还会站在继母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