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照耀香炉升紫烟,一聊就是半天时间。
如今的司机,几乎都是资深烟民。
一方面,司机的薪水较高,足以承担起这个习惯;
另一方面,驾驶途中精神需高度集中,抽烟能帮助舒缓紧张情绪。
...
老司机们聚集在此,听说李小东刚加入车队就要考驾照,都带着好奇前来。
听见脚步声,他们纷纷起身,其中三人更是大步走向李小东。
“白叔、张伯、刘叔,你们怎么来了?”
他们都是父亲的老友。
三位肤色黝黑、头发斑白的老司机满意地打量着李小东。
“刚刚出车回来,听说你小子进了车队。振哥不在,我们这些老兄弟理应帮你撑场面。”
“刚才修理老张提起,你当众教训了那两罐青稞酒。要是振哥在场,该多开心啊。”
“哎,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别提那些了!”
就在交谈中,工厂的广播突然响起振奋人心的声音。
“喜讯,喜讯,今天特别表彰咱们厂车队的李小东同志。”
“他刚加入就解决了车队的多项汽车难题,为此从一汽厂换取了五箱零配件。”
“为了奖励李小东,厂办特批五十斤全国粮票,希望他能保持谦逊,继续为国家建设贡献力量。”
五十斤粮票的奖赏不可谓不多,三位长辈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李小东眼神微微眯起,他决定立即上报功劳,还不忘为手下谋取利益,这个牛勇确实非同小可。
在欢快的氛围中,他并未察觉牛萌的目光变得幽绿。
...
...
在钳工车间里,易中海正耐心地指导秦淮茹工作,突然听到广播,他愣住了。
直到今天,李小东才去车队报到。
怎么会这么快就立下功劳?
看来这小伙子确实不再是之前的愣头青了。
关于争夺住房的事,他确实一时糊涂。
但他初衷只是想帮徒弟解决居住难题,难道有错?
嗯,今晚让老伴邀请李小东到家中共进晚餐,以缓和关系。
然而,秦淮茹的心思却落在了那五十斤粮票上。
这么多粮票,李小东一个人怎么可能吃完?
要不要再晚上找人借一些呢?
但想起前两次的惨痛经历,她只好将这份小心思深藏心底。
因为李小东是真的能吃得惊人。
在这个时代,女性遵循着父在从夫,夫亡从子的原则。
与男人调笑可以,真要让他人得利,秦淮茹就算有心,也难以跨越心中的障碍。
就在此刻,车间门口传来主任的声音。
“易师傅,车队有个任务,麻烦你带上工具过去。”
“好的,立刻出发。”
任务就是命令,易中海应了一声,随即吩咐秦淮茹收拾工具。
秦淮茹也乐意跟随易中海外出工作。
在一旁磨蹭了一整天,她就这么度过了。
同样接到指令的焊工刘海中,原本无需携带工具,因为修理车间有电焊设备。但他为了面子,还是带了个学徒同行。
两人来到修理车间,一眼就看见被司机们簇拥的李小东。
他们心中有些惊讶,正琢磨着如何打招呼,李小东已从人群走出,开口道:“放心吧!两位大师傅来改造水箱,品质绝对可靠,牛队长的眼力确实独到。”
易中海微微抬头,谦虚地说:“过奖了。”
刘海中脸颊上的肥肉上,一朵菊花般鲜艳的笑容绽放。
牛勇听到此话,也对自己的眼光感到自豪,问道:“你们几个认识吗?”
易中海答道:“小东和我住在同一个大院,从小看他长大,我记得小时候就觉得他不一般。”
刘海中附和道:“没错,有一次他趁我睡觉时,竟然往我脸上撒尿,寻常孩子哪敢这么做?”
牛勇:“......”
老司机们:“......”
哎呀,那次可被他老爸狠揍了一顿!李小东摆摆手说:“过去的辉煌就别提了,咱们着眼未来!”
“对,车间离不开我,快开始干活吧!”
“牛队长,水箱改造的具体要求是什么?有设计图吗?”
牛勇递给他设计图,“按照图纸上的指示改造就行。”
易中海身为八级钳工,对图纸了如指掌,只看了一眼,他就愣住了。\"
刘海中则皱起眉头,疑惑地问:“这是谁画的图,简直跟印刷品一样精确。”
牛勇指着李小东说:“就是那个往你脸上泼尿的小子。”
天哪,这下尴尬了是吧?
二十分钟后,易中海和刘海中开始投入工作,轮到李小东感叹他们的技术了。
八级钳工的技艺可不是开玩笑的,徒手切割出的圆孔精准得就像用圆规绘制的一样。
尽管刘海中这个将近两百斤的大胖子外表显得笨拙,但做起活来却毫不含糊,他的焊接技术出神入化,一道道耀眼的白光闪过,竟展现出鱼鳞般的焊接效果,远超“焊武帝”。
水箱改造完成后,老白伯迫不及待地驾车去试驾。
李小东自然也要亲自动手操作。
修车、场考,对于这位拥有万次驾驶经验的老司机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从卡车上下来,牛勇竖起大拇指:“小子,不错,你的技术比我还要出色。明天,我就带你去考驾照。”
易中海、刘海中和秦淮茹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李小东刚进车队就要考驾照当师傅,这真是个天才?
回车间的路上,三人心里都没了闲聊的心情,嫉妒的情绪也不存在。
因为嫉妒的前提是双方实力相差无几,你羡慕我强过你。一旦差距过大,剩下的只有敬佩。
一个普通人会嫉妒马云吗?一个本科生会嫉妒韦神吗?
接着,牛勇又详细讲述了驾考的经验。
有时候,驾驶考试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运气,如果抽到一辆有问题的车,就算是驾驶高手也可能失败。
牛勇经常带学员去考试,对考试车辆了如指掌。
比如,三号车踩刹车后会有短暂滑行,所以需要提前预判;十号车的换挡器有问题,倒挡常常不到位,需要多尝试两次才能挂上。
李小东听得十分专注,这关乎他的职业未来,容不得半点马虎。
转眼间,午餐时间到了,大部分司机都去了一食堂用餐。
一食堂距离车队近,节约出的时间可以在休息室小憩一会儿。
想起早上柱子的话,李小东决定去二食堂。
刚要出发,就被一个人拉住了衣角。
回头一看,牛萌满眼期待地看着他。
“牛萌同志,有什么事吗?”
“李小东同志,你能做我的师傅吗?”牛萌开门见山。
这下李小东有些为难。
“你的师傅是牛勇队长,况且我还没拿到驾照,怎么收徒弟呢?”
牛萌黑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机智:“以你的技术,考驾照简直是小菜一碟。我哥是车队队长,但他现在很少亲自开车。我们司机不常上路练习,技术提升不了。我来车队半年了,连一次长途都没跑过,这样下去,驾照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拿到。”
李小东听了,觉得她说得确实有道理。
然而他心里也有点担忧,直接收下队长的徒弟,真的没问题吗?
“你哥哥不会介意吧?”
牛萌挥动着拳头,像只小老虎般坚定:“他才不敢呢!”
察觉到李小东有所迟疑,她解释道:“你不知道,我力气很大,能抱得起轮胎,如果你收我做徒弟,杂活我全包了。”
李小东确实见识过牛萌的力量。
那个年代跑车路上需要很多体力,有个大力士确实能轻松不少。
“好啦,你不出声我就当你默认了。”牛萌转动着大眼睛,突然跪倒在地:“师傅在上,徒弟叩首谢恩。
身为驾驶员,我们怎能惧怕大胃王?
有了牛萌这样的徒弟,车队里谁还敢欺压小东?”
...
——
带着个小徒弟,李小东体会到了师傅们的感受。
大步流星,徒弟紧跟其后,那种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食堂坐落在轧钢厂西边,拐过弯角,李小东便遇见了许大茂。
只见他捂着肩膀摇摇晃晃,一边走一边回头咒骂,“傻柱那个混蛋,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大茂,你怎么了?”李小东询问。
“被傻柱那混蛋用擀面杖揍了,哎呀,这位是?”
见到牛萌,许大茂瞬间觉得肩膀疼痛全消,眼神中闪烁着光芒。
他挡在牛萌面前,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我叫许大茂,是轧钢厂的放映员,看电影的话,我可以给你预留个好位置。”
即使肩膀几乎被打烂,他仍不忘搭讪女孩,真是名副其实的好色之徒许大帽。
李小东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这是我徒弟,离她远点。”
许大茂感觉肩膀都要被拍散架了,咧嘴叫喊:“轻点,轻点啊。”
“不多说了,我得赶紧去医务室处理伤口。”
许大茂灰溜溜地离开了。
牛萌望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师父,我能教训他吗?”
这姑娘看上去挺文静,怎么对暴力如此热衷?
看来今后麻烦少不了。
李小东揉了揉眉心:“他又没动手,你打了人,岂不是要赔偿医药费?”
提到赔偿,牛萌紧握的小拳头松开,她现在身无分文。
想了想,她仰起头,瞪大眼睛问道:“如果他先动手,我能反击吗?”
李小东点头:“反击,狠狠地打,但别太过激。”
“好的!”牛萌兴奋地应道。
这姑娘是不是巴不得许大茂招惹她,好找个借口教训他?李小东暗自腹诽,走向食堂。
忽然,一道黑影从食堂后方冲出,直直撞向李小东。
那人撞了人后似乎有些惊慌,没停留,抓着帆布袋飞快跑向厂门。
幸好我还年轻力壮,换成七八十岁的老人,早被你撞趴下了吧?
撞了人还不道歉,这孩子家教太差了吧?
李小东看向黑影,猛拍了一下大腿。
这不是棒梗那小子吗?
先是许大茂被揍,接着是棒梗抱着帆布袋逃出厂门。
这样看来,棒梗的帆布袋里装的应该是从食堂偷来的酱油。
李小东心中暗笑。
早上还在保卫科吹嘘,要与损害厂方利益的行为对抗。
机会来了。
再说,轧钢厂是大家的工厂,生产生活的物资都属于工人们共有。
食堂的酱油也有李小东的一份。
如今被棒梗偷走,他绝不能坐视不管。
有了徒弟,自然不用亲自动手。
指着棒梗的身影,他说:“徒弟,看见那个小子了吗?我怀疑他偷了食堂的东西,你把他带到保卫科去。”
“难道是他拿走了馒头?”
空气里回荡着一声,牛萌已经冲出了几米远,像猎鹰般疾驰,直扑向棒梗。
李小东摸了摸脑袋:“这姑娘似乎特别喜欢馒头。”
...
此刻,棒梗已抵达大门口。
面对守卫的几位干部,他毫不紧张,熟练地将帆布袋斜挎在胸前,大步流星走向大门。
谁能想到一个小孩子会试图带出东西呢!
眼看他即将出门,棒梗的心情微微波动。
有了这瓶酱油,他就能抓只鸡来烤着吃了。
然而,下一秒,一只大手已捏住了他的脖子。
“这小子偷东西!\"
棒梗感觉自己腾空飞起,天旋地转,下一刻便被人拎进了门卫室。
保卫干部从帆布袋中搜出一瓶酱油。
人赃并获,证据确凿,棒梗无法辩解,只能低头站在一旁。
如何处置棒梗成了一个棘手问题。
尽管这个时代并无针对儿童的保护法规,但对犯错的孩子们处理起来却极为慎重。
况且,只是一瓶酱油,价值不过五分钱,没必要小题大做,毁了孩子的未来。
张科长思索片刻,决定给予轻微的惩罚。
他走到棒梗面前,表情严肃,问道:“你是哪家的孩子?”
棒梗不敢说出秦淮茹的名字,害怕会被她揍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