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刚刚提到过:工作人员全都驻扎在负10层,其中也包括安保人员。
这让阿蟹想起了他在负16层太极武馆见到的菲利普队长。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携带枪支,身着蓝色西装,脸上有一道巨大疤痕的男人。
那场死亡赌局的主持人太极服乔治曾经介绍过:
菲利普队长掌握着低等舱的生杀大权。
他有权力当场射杀不守规矩的乘客。
也就是说,菲利普队长担负着低等舱的安保任务。
他会不会也在负10层?
当阿蟹在花房被克莱尔迷晕的时候,是一个穿着蓝色西裤和高级皮鞋的人救了阿蟹。
那个人应该就是菲利普队长。
他为什么要救自己?
上到负10层之后,这些疑云也许都可以被一一拨开。
阿蟹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项圈。
现在还剩下最后一件事。
对于其他乘客来说,死亡赌局主持人的地位,当然远远高于自己。
从表面上来看,他们似乎把乘客的性命掌握在手中。
所以乘客在面对死亡赌局主持人的时候,难免气势上就矮了一头。
他们担心自己会得罪掌握权力的人,死得不明不白。
阿蟹一开始也难免有这样的想法。
但是随着他对希望方舟号上的情形知道得越来越多,他对“那位大人”定下的规矩也越来越了解。
“诺亚圣经”不仅仅是保护乘客不遭受其它乘客的暴力,也保护着所有人不遭受其他工作人员的暴力。
所以只要阿蟹不触犯诺亚圣经,不违反规则,不输掉死亡赌局,那他就根本没有必要惧怕任何一名工作人员。
即使是死亡赌局主持人,想要合理合法地处决掉乘客的性命,也必须要找到合适的“名分”才行。
至少也要做到像火鸦学校里的那些“罪名”一样,把“杀人的名分”隐藏在游戏规则之中。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里要比弱肉强食的现代社会还要更加公平。
这也是阿蟹虽然脖子上套着可以置自己于死地的项圈,却仍然敢于用自己推理出来的信息,来暗暗威胁杰罗麦的原因。
杰罗麦会意,对着麦克风高声叫道:
“我宣布:拉米之手游戏获胜的人,是白毛男!”
话音刚落,阿蟹脖子上的项圈发出了“咔哒”一声后,被远程控制打开了。
阿蟹摘下了项圈,放到了杰罗麦的手里。
他看向了尸山血海的另一侧。
一个项圈的脱落,意味着另一个项圈的收紧。
维克托脖子上的项圈开始收紧。
本来已经瘫软在地上的他,现在也开始挣扎。
他的双眼,也因为面临死亡而瞪到了最大。
从古到今,没有一个人可以真正地知道死亡是什么样的感觉。
因为那些已经死了的人,是没有办法再重新开口说话,向别人描绘出自己感受如何的。
那些在死亡线上被救活的人,也最多最多只能回忆起自己濒死时候的体验而已。
但是濒死,并不是真正的死亡。
维克托也一样。
他不可能知道“死”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但这并不妨碍“厨师”对那种感觉进行想象。
而且他清楚地知道,各种死法的尸体是什么样子。
翻白的眼球,涣散的瞳孔;失禁的下体,绝望的面容。
无论是作为法医,还是作为船上的“厨师”,维克托从没见过一具死得安详的尸体。
那种安详,是只有在虚构作品中才能看得到的东西。
他也真真切切地看到过各种死法的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和身上的气息,散发出来的那种令人绝望的恐惧。
以前的维克托以这种恐惧作为食材,将它们做成只有自己才能品尝到的美味。
根他观察到的经验,还有他自身的想象,窒息而死是最痛苦的死法之一。
相对于一枪爆头,和急性毒杀这些死法而言,窒息的过程实在是太过于漫长了。
比死亡本身更令人害怕的,是明知自己将死却无能为力的绝望。
品尝窒息而死的味道,就像是在品尝多层蛋糕一样……
一层接一层的美味,粗看都差不多,细品则变化多端。
如果这种绝望再伴随着痛苦,那么它带来的折磨,就是在蛋糕中心的那颗草莓。
看似可有可无,实则大添光彩。
割喉而死,就是那颗血红的草莓。
现在维克托的眼前,看到自己被做成了一个像宝塔一样的蛋糕。
一层摞一层,似乎永远没有穷尽。
鲜血染红了他的气管,却没办法将它再重新粘合起来。
他肺里的空气正在飞速地溜走。
他的大脑向身体各处发出的信号也被阻断。
医者难自医,是因为如果生病的是自己或者自己亲密的人,那么医生就很难保持冷静,发挥出自己平时的医术水平。
算命难自算,渡人难渡己,也是相同的道理。
维克托也是人。
他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也会产生他自己平时最喜欢的恐惧。
“厨师”在面对用自己的生命做成大餐之时,还能品尝到那些“美味”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阿蟹看着维克托被项圈割喉而死之后,转身朝着钟楼大门走去。
一名黑西装走上前来,为他递上了奖金。
阿蟹不用数也知道,那里只有320美金。
他能得到的,就只有在诺亚大剧院游戏中获胜,并且还打了折扣的负13层奖金而已。
不过阿蟹并不打算对此深究。
希望方舟号上的贪腐是否存在,有多严重,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那些钱就当是杰罗麦为他安排跟维克托赌命对决的报酬好了。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到负10层去。
杰罗麦看着胜负师消失在出口的背影,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下一个就是你了,面具人……”
他小声地喃喃自语道。
不出阿蟹所料的是,钟楼的里面,果然有一部电梯。
“是免费送你回负13层,还是花1280刀送你到负11层?”
电梯门口的黑西装冷冷地问道。
阿蟹数出了足够的钞票递给了黑西装。
当他从负11层的电梯出来之后,阿蟹看到了一个他认识的人。
黑人青年“信息贩子”艾克就站在电梯口,一副在等人的样子。
他等的人正是阿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