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托此时,正蹲在一具尸体的旁边。
他的左手捧着尸体的手掌,仔细地观察着。
那具尸体阿蟹很熟悉。
栗色头发,小麦色的皮肤。
不久之前,他也仔细查看过这具女人的尸首。
现在维克托也盯上了这张“牌”。
难道说……
维克托的眼中冒出了光。
他从来不敢对别人提起的,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已经持续了二十来年的邪恶癖好,就是为了现在的这一个瞬间!
维克托“手”起“手”落。
干脆利落的两刀之后,栗发女人的两只手掌已经落在了他的手中。
维克托没有等黑西装上前协助,而是迈着坚定的步伐向自己的赌桌走去。
此时此刻,场内的每个人都有着同样的感觉:
在这一瞬间,“厨师”维克托变得跟刚才不一样了。
他的身上散发出了强大的气场。
所有人之中,胜负师阿蟹的感觉是最强烈的。
那个气场对他来说,是再也熟悉不过的东西。
那是赢家的气场。
塔姆忐忑地看着维克托的背影,同时瞥到了选第二张“牌”的倒计时。
还有不到两分钟。
他急忙提醒阿蟹道:
“快‘选牌’吧!随便选一个手掌,把倒计时重置了再说!
“这样又可以多出十分钟来思考!
“不然等时间没了的话,不就是不战而败了?”
阿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
“没必要了……”
“啊?”
“……这一局已经结束了!”
当阿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塔姆第一次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一种情绪。
一种名为“落寞”的情绪。
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胜负师阿蟹,一直是每场死亡赌局中最自信,最嚣张,最成竹在胸的那个男人。
任何一个对手在他的眼中都不值一提,不屑一顾。
而他也确实如同王者一般掌控着全局,看似轻描淡写地取得了一场又一场的胜利。
即使是小鹏这样的人,最后也逃不过被阿蟹碾压的结局。
“落寞”这种东西,似乎应该永远不会在胜负师的身上出现才对。
即使阿蟹有了这样的情绪,他也应该把它埋藏在心底,不被任何人窥探到他真正的心思。
但是此时此刻塔姆可以感觉得到,阿蟹刚刚表现出来的的“落寞”不是伪装,而是真真切切的。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了维克托。
此时维克托已经把栗发女人的两只手掌,放在了他自己赌桌上的第二个和第三个区域。
屏幕上的倒计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数字的疯狂跳动。
“选牌”的规则,是每张“牌”十分钟。
不过维克托现在同时选出了第二张和第三张“牌”,那自然也就不再需要下一个十分钟的倒计时了。
片刻之后,结果出现了。
维克托赌桌前面的三个液晶屏上分别显示着:
39,39,39。
三个3,三个9。
他完成了“天和”。
除了阿蟹之外的每个人,都对这个结果目瞪口呆,完全不敢相信。
“哈……呃……”
维克托想要纵声狂笑,却牵动了自己割伤的脸部肌肉。
但是痛楚仍然掩盖不住他的笑意。
“厨师”只是从狂笑变成了带着疼痛的邪笑。
“……呵呵呵哼哼哼哼哼……”
诡异的笑声响彻了钟楼前的小广场。
维克托确实有得意的理由。
什么老千?什么胜负师?
那只是在普通的赌桌之上罢了。
如果在扑克,麻将或者骰子这类传统的赌博游戏中,维克托就算再练一万年,也绝对不可能是胜负师阿蟹的对手。
但是在这个拉米之手游戏中……
他才是王。
是真正的王者。
维克托不由得感叹自己刚才的愚蠢。
有什么好怕的?
“偷题作弊”的计划被彻底打乱了又如何?
那本来就是没有必要的事情……
真刀真枪的正面对决,没人在拉米之手游戏上是自己的对手!
绝对没有人!
“……哼哼哼……第三局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等不及了!”
维克托对着杰罗麦叫道。
杰罗麦也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他听到了塔姆和阿蟹之间的对话,然后就看到了维克托完成和牌。
即使是主持了无数场死亡赌局的杰罗麦,也被这一连串的变化震惊不已。
维克托能够直接找到39岁的尸体完成“天和”,还算不上是特别离谱的事情。
这个概率本来就不像麻将中的“天和”那样低。
再联想到“厨师”那些跟尸体相关的丰富经历,他能一次就准确地选中自己想要的尸体,也是情理之中的结果。
杰罗麦在设计拉米之手游戏的时候就曾经想到过这一点。
阿蟹刚才跟塔姆说的话,才是让杰罗麦震惊不已的原因。
他似乎已经知道了维克托的选择一定是正确的。
难道他早就知道那具女尸的年龄也是39岁?
不!这不可能!
刚刚阿蟹明明就有机会拿走那两张“牌”,他却选择了先去毁坏50+年龄段的手掌。
如果他知道那具尸体的年龄,他只要完成“选牌”,就可以2:0直接拿下这场死亡赌局,取走维克托的性命。
所以阿蟹肯定不知道。
但是他说的那些话,又表现得好像他已经知道。
这是为什么?
维克托的叫嚷打断了杰罗麦的思绪。
他冷哼了一声,对着胜负师问道:
“怎么样?现在可以开始第三局了吗?”
杰罗麦并不真正地忧心当前的状况。
如果阿蟹不是维克托的对手,那么他对杰罗麦来说也就失去了利用价值。
无用的棋子,弃掉就好了。
希望方舟号上,永远都可以找到新的棋子。
阿蟹没有回答杰罗麦的话。
他一直在盯着刚才那具栗色头发的女尸。
塔姆担心地看着他。
以前无所不能的胜负师,现在看起来根本就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居然会这样!
这可怎么办?
阿蟹确实有些失魂落魄。
他已经从维克托的身上,闻到了那种胜利者的气息。
维克托的胜利,就意味着自己的失败。
这是阿蟹来到希望方舟号上之后,第一次在对手的身上产生这样的感觉。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绝对不可能在拉米之手游戏中胜过维克托了。
在刚才的那个瞬间,阿蟹从百战百胜的胜负师,一下子沦为了二流的赌徒。
因为他丢失了自己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