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飘下了两片树叶。
一片落到了室内华贵的椅子上,而另一片则被吹进了厕所的茅坑里。
明明都是从树上掉下来的树叶,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命运。
万物之灵的人类也同样如此。
无论是从女娲造人,还是亚当夏娃开始,人与人之间从来都是不平等的。
条条大路通罗马,但有些人就出生在罗马。
一些人努力一生达到的极限,其实不过是另一些人天生就拥有的起点。
在希望方舟号上也同样如此:
有些人是被人唾弃的有害垃圾,有些人是屠宰场的牛马而已;
有些人是笑看垃圾内斗的工作人员,还有些人坐在监控后面的观众席。
即使是在垃圾和牛马之间,都可以清晰地分出三六九等。
扮演邪恶君王的小鹏,很显然就要比其他人的身份要更高贵,在赌局的位置也更有利。
但就像是无论树叶掉在哪里,他们都还是树叶,不会变成别的东西那样……
人与人之间,至少在同一件事情上是绝对平等的:
每个人都只有一条命!
无论是王侯将相,还是贩夫走卒,都只有区区一次生命而已。
塔姆猛地坐了起来。
他曾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最宝贵的,独一无二的生命。
即使是到现在,他也没有确定自己是否还活着。
他的眼前一片漆黑,耳中听到的也只有一片死寂。
他张了张嘴,却感觉自己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伸出双手在空中挥舞,却也摸不到任何东西。
他似乎被关在了一个空荡荡的异次元空间。
塔姆此时此刻的感觉,就像是自己的五感都被完全剥夺了一样。
如果一个人看不见也听不到,那他怎么能感觉得到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呢?
这里就是阴间吗?
我现在到底是活人,还是鬼魂?
塔姆心怀恐惧地迷茫了好一会儿,这才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还有触觉。
虽然他摸不到周围有任何东西,但是他还有下半身。
他现在很显然是坐在什么东西上。
塔姆摸了摸身下的地板。
是船舱的地板。
我还活着!
这个发现让塔姆喜出望外,双手不住地在地板上摸索着。
现在只有地板冰凉的触感,才能让塔姆知道自己是一个活人,而不是鬼魂。
治安署的两个人手中的枪并不是手枪,而是电击枪。
发出的枪声也是电击的\"滋滋\"声而已。
但是塔姆当时对于死亡的恐惧,并没有因此有丝毫的减轻。
也许电击只是为了不弄脏这个高价搭建的片场,还有他们身上特殊的衣物而已……
塔姆毫不怀疑:那些被电击抬走的人,比如马尼德和安度因,现在都已经死于非命。
所以他一直认为自己也会遭遇同样的下场……
但是他并没有。
他还活着!
塔姆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好像已经失去了知觉。
他现在能动的只有腰带以上的部分而已。
塔姆茫然地看着四周的黑暗,脑海中缺失的记忆正在一片一片地被他的脑细胞拼起……
他是被一阵尖叫声吵醒的。
那个尖叫声并没有出现在他的耳中,而是在他的心里。
既瘆人,又尖厉……
就像是小孩子发出的尖叫一样。
就像是永远不会停止一般,一直在塔姆的脑海中钻来钻去。
塔姆之所以感觉到自己\"醒来\"了,也是由于那个尖叫声似乎在一瞬间戛然而止。
然后他才逐渐恢复了知觉。
塔姆把身边能够到的地方摸了个遍……
但是除了冰冷的地板之外,他依旧是一无所获。
这种感觉,也许比真的死了还要恐怖。
什么时候能有光?
什么时候能听到声音?
现在是什么情况?
自己是瞎了,聋了,而且半身不遂了吗?
难道自己就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永远待下去吗?
既没有食物,也没有饮水……
这跟等死有什么区别?
身体的负担还是其次。
传说在监狱里最可怕的惩罚,既不是被鞭打,也不是被电击。
而是被关到一个叫\"小黑屋\"的地方里……
在那里只会提供堪堪足够生存的食物和饮水,其他什么都没有。
没有光,没有声音,更不会有人跟你交谈。
很快就会让人失去时间的概念。
如果在那样的地方待上一个月,会比在普通的牢房里待上几年还要痛苦百倍。
因为你感受不到自己还活着。
这种精神上的折磨,要比肉体上的痛苦要可怕得多。
不知道过了多久……
就在塔姆的内心渐渐地被恐惧的阴影覆盖之际,他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hello?有人在吗?\"
那是阿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