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亨十七年九月二十三,元亨天子驾崩。
九月二十四,太子即位,改年号天佑,是为天佑元年。
天佑天子登基第二天即发布诏书,命罗启华重新入阁军机处,接替生病多时的鲁大学士。罗启华成为了军机处事实上的首席大学士。
户部侍郎,署理户部尚书,原翰林院侍读罗翰林罗木生接掌户部尚书位。
兵部尚书李源,因为招募操练新军有功,加太子少保衔。
都察院肖道宗上奏,晋王图谋不轨,在山西操练私军,暗藏兵器,私做龙袍,有谋反嫌疑。
晋王意图谋反,罪大恶极,但念及兄弟之情,天佑不忍诛杀,赐白绫一丈,令其自尽。
楚王跟晋王素来交好,对晋王谋反知情不举,本应与晋王同罪,念及兄弟之情,着削去楚王封号,贬为庶民。禁足宅中,交宗人府严加管束。
一个月后,东平王、南安王、西宁王联名上奏,请求撤除三藩,天佑天子不准,对三王温言慰勉,令其永镇西南,终其一生,不得再上奏请求撤藩。
十天后,都察院肖道宗上奏,接江西道检举,驻扎在九江的王子腾京营,几年无战事,在九江空耗军饷,部分兵卒时常外出,骚扰当地百姓。
兵部尚书李源,户部尚书罗木生出奏,目前朝廷税赋吃紧,京营在九江驻扎,耗费巨大。应将京营调回帝都,重行拱卫帝都职责。
军机处罗大学士出奏,念京营节度使王子腾忠心可嘉,屡立奇功,应擢升军机处,任内阁大学士。
忠顺亲王,顺天府尹贾雨村等附议,天佑天子准奏。令京营回京,王子腾即刻启程回朝,就任大学士。
原顺天府尹修同贵,查证贪污属实,流放卜奎。
北静王水溶,碌碌无为,尸位素餐,停止巡查操练兵马事宜,念其祖上功劳,令其回家反省,无诏不得离开帝都。
锦衣军统领孙同仁,当年在北温都拉护驾有功,升为将军,兼九门提督。【】
原京营参将何佳林,调任榆林知府。
原京营参将骆凤山,调任大同知府。
京营九江大营撤离一个月后,广西,湖南,江西,广东各地再起匪患。
天佑命三藩出兵剿匪。三藩因为出兵耗费巨大,请求朝廷拨付饷银一百万两。
经军机处廷议,天佑天子准奏,拨银一百万两。
户部出奏,因直隶和江南水灾,部分水灾地区,原来减免了部分税赋。因岁入不足,请求将原来水灾地区减免税赋政策停止,照常例征收税赋。
经军机处廷议,天佑天子准奏。
为稳定北部边疆,卜奎重新划归宁古塔将军节制。
北温都拉各部落,拖欠朝廷七十年贡赋,令其限期上交。逾期不交,即由宁古塔将军讨伐。
三藩接到饷银后出兵,开赴广西、湖南、江西、广东,开始剿匪。
天佑元年腊月,东平王韩天斗率五万大军进入广东,进驻光州。
光州是广东首府,已经开埠几十年,朝廷御准的十三行商行,已经在此经营几十年,是大德帝国最主要的对外贸易中心。
十三行交上的税银,占朝廷岁入的四分之一,仅次于江南地区。
至此,三藩控制了第一个重要的财源。
新皇登基,大臣们一个个的都很勤快。该上朝的,没有一个落下的。
即使有些身体不佳,也拖着病体来了,没有一个告假的。
这个帐,谁都会算。如果这个时候不表现的积极一些,被皇上认为是有意怠慢,今后可就不好混了。
但是,上朝的滋味似乎也不好受。因为现在一上朝,议论的几乎就没有什么好消息。
今天早朝议论的中心,就是一个字:“钱”。
朝廷如今非常缺钱。
南方剿匪,银子花的像流水似的。尽管已经花了很多钱,但是匪患似乎没有清除,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原来还只是两广,湖南和江西闹匪患,现在匪患已经开始向湖北和安徽蔓延。昨天兵部接到报告,福建也出现了匪患。
在江苏和浙江,也有红莲教的匪众,开始聚集。
如今,三藩四十多万兵马,已经有三十多万人开始出击,四处剿匪。
这些匪患出现得很奇怪,几乎是一夜之间,在各地同时出现的,而且越是剿匪,匪患就越严重。
蔓延的速度也很快,地域上也很广阔。
各地官府的军队,对于本地出现的匪患,基本上都是束手无策。只有三藩的兵马到了,才能稍微控制形势。
“众爱卿,匪患之事,如今你们都知道了,都说说,如何解决饷银的事儿吧?”
对于钱的事儿,天佑天子也比较头疼。
众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愿意吱声。
“户部,你说说怎么办才好?”
天佑开始点户部尚书罗木生了。
“回禀皇上,臣为此日思夜想,想出了两个主意。”
“哦,有主意?好好好,快说说。”
“其一,如今朝廷岁入不足,各地剿匪耗资巨大,但帝都以及各地,多有富商巨贾,豪族世家,累世经营,积攒下巨大财富。这些人,世受皇恩,如今朝廷危难之际,理应效力。覆巢之下,岂有完卵,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皇上可下旨叫这些人家,献上财物,以解燃眉之急。”
罗翰林这一说,大臣们就是私下一阵议论。太和殿内,顿时嗡嗡一片。
“嗯,此举倒也是个办法,众爱卿,谁有异议么?”
谁有异议?很多人都有异议,但是谁能在这个时候出头反对。
“众爱卿都是识大体之人,此举合乎天理,顺乎民意,准了。不过,罗爱卿,你出的主意,你准备出多少啊?”
“回皇上,臣虽然家徒四壁,但也愿意为皇上出力。臣打算把几个祖传的宅子和一些土地典当出卖,出一万两。”
“好,罗爱卿如此高风亮节,他人必将群起而效之,就照着你这个数,每家一万两,就是如此了。你的第二个主意呢。”
“回皇上,这第二个主意,就是臣听说,有的世家大族,累受皇恩,不思报效皇恩,反倒是仗势欺人,多行不法之事,贪赃枉法,搜刮钱财。如此之人,辜负圣恩,民愤极大,理应查处。一来可以匡扶正义,二来可以查抄他们的不法之才,弥补军费之不足。”
“嗯,准了。都察院、刑部、大理寺、顺天府,此事你们要多多用心。众爱卿,谁有异议么?”
这一回,会有人有异议么?
谁有异议?你有异议?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害怕了?是不是自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害怕人家查你啊?
这个时候谁敢跳出来反对,兴许就第一个拿你开刀了。
“皇上,臣有异议。”
咦?竟然还有人敢出来反对,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原来是都察院御史杨奎。
“哦,杨爱卿,你为何反对?”
“回皇上,富商巨贾,世家豪族,是有一些很有钱。但是,有些家族早已没落,只是勉强维持生计和体面而已,再叫他们交出钱财,实在是勉为其难。”
“况且,如今是非常时期,若是有人真有不法之事,自该查办。但是就怕有人借此机会,排斥异己,公报私仇。若有冤枉之处,未免就寒了人心。此时正该同心同德,共赴危难之计,如此恐动摇根本,皇上不可不深思。”
“嗯,这个么,朕倒是想过了。此为救急之策,只此一回,想必各家都是愿意的,难道朕的这点儿面子,他们都不给么?”
“皇上,军饷之事,并非就没有办法。如今光州的十三行,每年的税银,占了朝廷的四分之一。韩天斗如今已在光州,皇上可下旨,叫他把那里的税银,用于军费。不必另开财源。”
“皇上,臣不同意杨御史的见解。光州税银是有一些,但如今已经很少,那里的银子,已经归三藩剿匪开支,仍不敷军费消耗。杨御史忠心可嘉,但此议为空谈。”
罗木生站出来,反对杨奎。
他的意思是,杨奎虽然是御史,但是对于朝廷经济事务并不明白,如此说,只是外行在说空话而已。
“罗木生,你休要花言巧语,蒙骗圣上。三藩屡向朝廷索要饷银,朝廷给了他们那么多钱剿匪,可是匪患越来越多,这个剿匪究竟是怎么剿的?”
“当初王子腾一个京营在九江,才一万来人马,兵马一到,匪患即除。几年来各地安宁。怎么如今京营一撤,各地就匪患四起?三藩几十万人马剿匪,这土匪却越剿越多,如此古怪之事,岂不令人生疑?其中内幕,还请皇上明察。”
杨奎越说越气愤,到最后几乎是声泪俱下。
“皇上,杨奎无妄猜测,妖言惑众,有挑拨圣上和三藩之嫌,离间君臣之意,况且他年事已高,神志不清,臣请弹劾杨奎。”
肖道宗早就看杨奎不顺眼了,岂能放过这个机会。
“嗯,杨爱卿,你今年多大了?”
“回皇上,臣今年六十有五。”
“杨爱卿素有清名,从先皇时起,就忠心耿耿。如今虽然出言无状,但念你神志不清,年事已高。弹劾之事作罢。请乞骸骨吧。”
“皇上……。”
杨奎还想说,身边的工部吴尚书把他拽住了。
“快领旨谢恩吧,难道你真要惹怒皇上,被人弹劾么?不为你的一家老小想想?”
“臣领旨谢恩,臣告退,吾皇万岁万万岁。”
杨奎跪下谢恩出去,出了紫禁城,在金水桥上站住,回头望望这座紫禁城,不禁连连摇头。
该说的也都说了,也对得起先皇了。三藩的狼子野心,如今几乎路人皆知,皇上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连自己的江山都不要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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