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梅花本就是个表现欲很强的人,见皇上高兴,鼓励她说下去,此时如何还会不说?
“皇上,我说那个贾苍蝇丢脸,自然是有道理的。那一日,我带着我们部落的七千男女到二道江去洗澡……。”
“唉,你等等,你说你带着七千男女到二道江去洗澡?这个,你们都是一块儿去的?”
贾珉和姜明前的折子里,大概地提了一下红石滩战役和二道江战役。只说这两场战役是关键性的战役。至于具体细节,倒是涉及的不多。
不过,二道江这个名字,水溶倒是记住了。所以,腊梅花一提到名字,他就知道跟二道江战役有关。
只是打仗怎么又跟洗澡扯上关系了呢、还七千人的男女混合浴?
贾珉这仗,究竟是怎么打的啊?
水溶立刻生起了无限兴趣。
“是啊,我们那里就是这个风俗,大伙儿在一块儿洗澡,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你们都是见多识广的人,没听说过吗?”
“嗯,这个嘛,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我们都是听说过的。”
“对,我们也听说过的。”
大臣们也跟着应和,都说自己听说过。
倒也没谁好意思出来说,自己没听说过。若是没听说过,不就成了没有见识的人了吗?
都是朝中重臣,怎么会没有见识呢?
“那一天一大早,我们要去洗澡,贾苍蝇就拿火器打我们。”
“喂,你等等,你们真的是去洗澡?不对吧,怕是去偷袭卜奎的吧?”
水溶拦住了腊梅花的话头。
“怎么?连这你都知道了?真是什么事儿都瞒不住你。算了,既然打输了,也就不怕丢人了。那一日,我确实是想去偷袭卜奎,吓唬一下贾苍蝇的。所以,遇到了贾苍蝇,就说是去洗澡的。可是,你们猜,那个贾苍蝇又怎么说?”
“他是怎么说的?”
“他竟然瞪着眼睛撒谎,说没拿火器打我们,他是到那里放烟花鞭炮的。又不过节,又不过年的,他放的什么烟花鞭炮?即便是放,在哪里放不行,怎么就跑到荒郊野外去放了?放给谁看?”
“自然是放给到那里洗澡的人看的啊。”
水溶及时地幽默了一下,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你看看你这个人,本来觉得你挺好的,没想到,你也这么坏,可见,这满屋子里,就只有皇上一个是好的。”
腊梅花这么一捧,元亨天子也不禁有些小小的得意。
“接下来怎么样了?”
“接下来我们就叫贾苍蝇给包围了,实在没办法。我就只好叫我手下的六百个女兵把衣服都脱了个精光。”
嗯?不是打仗么?怎么还把衣服给脱了呢?
众大臣们立刻就来了精神。虽然各个脸上还是一本正经的,但是,好奇心却都被勾了起来。
六百多个女人在战场上脱光了衣服,那该是多么壮观的景象啊?
“嗯,这个,这个谢宝钗啊,咱们打仗就好好打仗,你说你叫手下脱衣服做什么?”
“这不是叫贾苍蝇给逼得没招儿了吗,我心里想着,你们汉地人,都是读过圣贤书的。圣人说,非礼无视,他们不敢看了,我们不就偷偷地溜了吗?”
“嗯,这招儿倒也是管用,那么,你们最后溜了吗?”
“溜什么溜啊,若是换了别人,兴许就溜走了。这一招,我们以前也是用过的,都是管用的。没想到,到了贾苍蝇这里,就不好使了。他使的招,实在是太阴损了。”
“哦?贾珉使了什么招儿?”
“他竟然说,他们是来抢亲的。”
“这打仗怎么又变成抢亲了呢?”
“我们草原上倒是有这个习俗,遇上了洗澡的女人,若是男未娶,女未嫁,是可以抢亲的。这不就叫他给钻了空子嘛。”
“那最后抢了吗?”
“自然是抢了,就这么着,我们就败了。就连我,也被人给抢了,不过,衣服我倒是没脱的。”
“是贾珉抢的你吗?”
“这个倒不是,别人抢了,他倒是没抢。不过,我估计他也是下手晚了,别人都抢完了,他想抢也没了。你说,这不是强抢民女吗?”
“这个嘛,当时是两军交战,你们也不算是民女,这个应该算是俘虏。不过,你说你也叫人给抢了,怎么又会到这里来了?”
“这不是后来把我们都给放了吗?”
“既然是抢亲了,就该成亲的,怎么会把你们又给放了呢?”
“我倒是跟贾苍蝇商量过成亲的事儿来着,倒不是我们赖账了,而是贾苍蝇害怕了。”
“他打赢了,怎么还会怕了你们?”
于是腊梅花就把那绿帽子、下毒。捅刀子之事,又讲了一遍。
“那些大兵们,眼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自然是不愿意的。但是,这事儿我就不管了,就交给贾苍蝇去办了。”
“贾珉是怎么办的?”
“他给了大兵们一人二十两银子,最后跟他们说‘你们实在要娶也行,但是,叫人给戴了绿帽子,下了毒,捅了刀子,我是不管的。’就这样,大兵们害怕了,我们就都回家了。”
“你这个人还不错,贾苍蝇曾经跟我说,除了皇上,这屋子的人都是一些糊涂的糟老头子,如今我亲自来了,才知道他说的是假话,依我看,你们都是好人呢。”
“行了,我要跟你说的话都说完了,你回去吧。”
你个贾苍蝇,今儿个在朝上替你说了这么多好话,临了黑你一把,总算是出了口恶气。
“好,我就回去了。”
水溶答应一声往回走,边走边在心里嘀咕:她叫来就来,叫走就走。本王叫她给支使得像个傻小子似的。
就这样,腊梅花用装疯卖傻,插科打诨的方式,把卜奎跟四大部落的交战过程勾勒出了一个大概轮廓。
不过,这也几乎就是全部真相了。
到目前为止,她算是达到了自己的第一个目的:打消皇上的敌意。
现在,她要达到自己的第二个目的了,这也是她此行的主要目的。
心里核计已定,腊梅花又到皇上跟前跪下。
“皇上,民女该说的都说了,皇上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嗯,没什么要问的了。”
“皇上不问了,民女想斗胆请求皇上一件事儿?”
“呵,还要求朕,你说说看,什么事儿?”
“民女既不跟皇上要官儿,也不跟皇上要钱,只是想跟皇上要一句话。这句话,皇上和朝廷也没有什么损失。”
“你说,要朕什么话?”
“民女从小就爱漂亮,如今也总是有人说民女漂亮,只求给民女封个温都拉之花的名号,心里就万分高兴了。既不用皇上封官儿,也不要皇上花钱,怎么说,皇上都是合算的。”
腊梅花一说要皇上一句话,大臣们可就有些紧张了。
皇上的一句话,是随便说的吗?那可是金口玉言啊。
现在一听竟然是这个,立刻心情就轻松起来。以为她不过年纪小,女孩儿家喜欢漂亮,爱虚荣,所以就讨了这么一个封赏。
“呵,这个倒是很有趣儿,行,朕就答应你了。就封你为‘温都拉之花’,来,笔墨伺候,朕给你写下来,回去之后,装裱起来,挂出来,也叫人别人看看。”
“谢皇上隆恩。”
元亨天子果然给写下来了。大太监夏秉忠又给盖上了御宝。然后把字幅交给了腊梅花。
皇上竟然亲自给写下来了,腊梅花倒是感到意外,于是又跪下磕头谢恩。
这一次谢恩,倒是有了许多真情在里面了。
她也是个识时务之人,目的已经达到,就退了出去。
表面上看来,讨个“温都拉之花”的名号,似乎跟权力和金钱都没有什么关系,甚至还有点儿儿戏色彩。
但是,这是皇上的封号,那可就不一样了。到了外面,只要把这个名号一亮,她的身价立刻就不一样了。
即便是一些官员们,也得对她客气三分的。
不过,到目前为止,腊梅花还没有想到这个封号的更多用处。原来讨要这个,不过是要用来对付贾珉的。以免贾珉以后为难她。
这件事情,腊梅花来之前曾经跟贾珉提过。贾珉也懒的管这些事情。他甚至还希望腊梅花能够成功。
有了皇上御赐的“温都拉之花”称号,她就能吸引到更多男人拜倒在裙下,每日里忙着臭美,徜徉在爱河里,倒是省得担心她没事儿再琢磨造反了。
北直隶小卓庄,是一个只有二十来户人家的村庄。
此时,村庄的一处房前,停着一辆马车。
这是一辆七成新的马车,今天刚刚从邻居手里买来的。付钱的,是两个军人。
一些人正在帮着往车上装东西,虽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居家过日子,又都是用的上的。
一个小男孩儿,正在车前车后来回玩耍着。
这样的小孩儿,哪里都有,看起来有都差不多。不过,这个小孩的特征却比较明显,他有着一头比别人黄的头发。就像他的父亲一样,别人也叫他黄毛。
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妇女,抱着黄毛上车坐好,马车就走了。
两个军人骑着马,在车前面走着。
一个是贾琏,一个是醉金刚倪二。
“娘,我们这是去哪里?”
小黄毛问道。
“我们去帝都。”
“去帝都哪里啊?”
“荣国府。”
“我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们今后就是荣国府的人了,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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