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情况下,早朝都会在一个时辰之内结束。
不过,也有的时候,这个时间会变得特别短或者特别长。
这个时候,就是皇帝心情特别好的时候和心情特别坏的时候。
心情特别好的时候,谁奏什么事儿,只要是不太过分的,皇上就都准了。
心情特别坏的时候,谁奏什么事儿,就都不准了,所以也快。
在这两种情况下,也有把早朝时间拖得很长的。
皇上如果心情好的时候,在正事儿议完之后,也会跟群臣聊聊天儿,显示一下自己的亲和力,让大臣们知道,皇上其实也是个可爱的人。
皇上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把早朝时间拖长。不过,这个时候,就是哪个大臣挨骂的时候了。
所以,遇到这样的时候,大臣们就很紧张。
比较有经验的大臣们,在上朝前,都会尽量少喝水。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散朝,所以,若是早朝时间长了,又不能中间出去上厕所,遇上内急的时候,可就遭罪了。
所以,也偶尔会发生尿裤子的现象。
大部分时候,早朝的气氛都是比较严肃的。但是,皇上心情好的时候,也会跟群臣开开玩笑,或者议论一些比较轻松的话题。
今天皇上看起来就比较高兴,正事儿议完,大臣也没本再奏了,还没说退朝。
所以,比较机灵的,就知道,皇上是要议论些什么事儿了。
“众爱卿,姜明前弹劾卜奎都司贾珉一事,你们已经知道了,你们说说,这事儿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你说怎么办?谁知道你要怎么办?
卜奎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又是一个小小的都司,弹就弹了呗,这点小事儿还找我们议个什么?
再说了,即便是我们议了,又有什么用处?还不是你说了算?
见众人都不说话,元亨天子就开始点名了。
“户部,上回你说河南旱灾,需要银子。现在,姜明前的折子说了,贾珉跟四大部落交战,必败无疑。看来这贡赋银子是要不上来了,你那救灾银子可有着落了?”
怎么头一个就点上我了?我遭谁惹谁了?都怪贾珉这个小混蛋,到了卜奎还不老实,非要鼓捣出点儿动静出来。连累的我叫皇上点名。
户部尚书立刻就恨不得把贾珉骂上个千遍万遍。
“回皇上,此前臣虽然希望贾珉能收回贡赋,但是,后来一想,这件事情不靠谱,所以,就另外做了打算,不指望贾珉那份儿银子了。臣也知道,贾珉是一片好心,只是未免心急了点儿。那贡赋已经七十年没交了,哪里会那么容易交上来?”
“这么说,你是不指望贾珉的银子了?”
“是的,臣不指望了。”
“救灾的银子可有着落了?”
“臣已经安排好了。”
哪里就安排好了?我还不知道到哪里去找银子呢。
“嗯,不错。吏部,关于贾珉在温都拉草原设立三府十八县的事儿,你们有什么说的?”
见皇上已经点了户部,吏部尚书就有了思想准备。
“回皇上,此前,我对此事也是抱着希望的。想着若是贾珉成功了,就可以把那些积压下来的捐官安排下去。但是,后来臣也想通了,觉得贾珉说的那些话,不过就是画饼充饥而已,根本当不得真的,所以,就另外想了办法。”
“这么说,你的那些冗员已经安排好了?”
怎么就成了我的冗员了?卖官儿的钱都进了国库,收了钱是你们的,剩下的冗员就成了我的?你讲不讲理啊?
“是的,皇上,已经安排了好了。”
“这回想明白了,不指望贾珉了?”
“皇上,俗话说,靠山山倒,靠河河干,臣觉得,还是靠自己为好。贾珉黄口小儿,不足为信。姜明前此时弹劾他,来的正是时候。”
就你贾珉事儿多,趁早弹劾了算了。
“嗯,不错。”
怎么又是不错?这不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谁不错?是户部、吏部不错,还是贾珉不错?
“刑部,你来说说,贾珉在卜奎搞得流人事务改革,你们怎么看啊?”
皇上又点到了刑部尚书。
这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啊?姜明前在折子里不是都说了吗,还要我说什么?
“回皇上,贾珉搞的那些改革,臣觉得纯粹是哗众取宠之举。流人监管虽然不能说是十全十美,但是,多少年来流传下来的定例,都是历代经验的积累,已经被时间证明了,是合理有效的。”
“那流人死亡率和脱逃率居高不下的事情,你又怎么解释?”
是啊,我怎么解释呢?其实也好解释嘛。
“回皇上,贾珉说的卜奎流人死亡率和脱逃率高,或许是确实存在。这可能跟那里是极北苦寒之地有关,也许跟瘟疫有关。”
“但是,臣以为,贾珉是一叶障目,以偏概全,危言耸听了。各地配所很多,如果把军台之类的都算上,其实流人死亡率和脱逃率是很低的,远远不像贾珉所说的那样严重。”
刑部尚书说的,在表面上看,是有些道理的。
内地的配所,近边配所,边远配所,极边配所,再加上各地的军台,加一起算,流人的死亡率和脱逃率确实没有卜奎那样高,甚至还比卜奎低了一大截。
但是,这里面有个统计方法和配所条件问题。
其他的配所,或者在内地,或者比较近,或者刑期比较短。象军台这样的配所,由于主要是犯罪的官员,待遇更加优越,所以,死亡率和脱逃率都是比较低的。
他采用的是把分母加大的方法,百分比自然就降低了。
这样说,表面上看有道理。但是,因为现在谈论的是卜奎流人的问题。实际上,他玩儿的是偷换概念的游戏。
“臣以为,贾珉的那些所谓的改革措施,都是华而不实,好大喜功之举。至于他所说的以前流人伙食标准过低之类的话,也是以偏概全。况且,流人若是吃的好了,住的好了,饱暖思**,必将生出许多非分之心,达不到惩戒的目的。”
“照你这么说,贾珉所做的那些,都是错的了?”
“虽然贾珉举措失当,但是,念他年轻气盛,倒也不必深究。臣以为,将他革职查办也就行了。”
刑部尚书后面这些话,说的就有些不识时务了。
皇上叫姜明前去卜奎考察流人改革事务,其实就是对贾珉的改革措施持肯定态度,否则,何必派人千里迢迢去一趟?
即便是贾民做的不好,你可以追究贾珉个人的责任。但是,不能否定改革。
否定了改革,其实就是否定了皇上的决定,证明皇上派姜明前去那里是错误的。
他反对改革的理由,也是站不住脚的。
流人吃好了,住好了,就会生出非分之想?就达不到惩戒的目的了?
况且,即便是吃的好些,住的好些?也不过是跟以前标准极低,又在各方面被盘剥克扣相比而已。其实改善的幅度,也是比较有限的。
刑部尚书如此说,只能说明他对具体的情况不了解,多是纸上谈兵而已。
其实,他若是想叫自己的话有说服力,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数字说话。
但是,他对卜奎的事务,了解相当有限。包括贾珉报上来的材料,他也从来都没看过。
姜明前的弹劾折子里,为了把责任都推到贾珉身上,对于贾珉那些比较好的,已经取得了成效的改革措施,也没有提及。准备在贾珉垮台之后,自己收拾残局的时候,把成果据为己有。
所以,他说起来,也就只能是空对空了。
既然姜明前已经提出要弹劾贾珉,前面几个人又都否定了贾珉,他也就乐得见风使舵,落井下石了。
反正贾珉现在已经死定了,多踏上一只脚,也没什么了。
“嗯,不错。”
元亨天子还是模棱两可的样子。既不说对,也不说错。
“工部,你们来说说。卜奎城墙的事儿,你们怎么看?”
工部吴尚书本来以为没自己什么事儿,乐得看热闹,没想到,自己也没逃过去。
他跟贾珉是认识的,也亲自打过交道。甚至对贾珉的印象还不错。
卜奎的事情,跟他工部其实也没有多大关系。修城墙,可以说跟他工部有关系,也可以说没关系。
有关系,是有了钱,工部就可以去修。
没关系,是象卜奎这样的小地方,修城墙自己就可以做主了。它不来找工部,工部也乐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实在找到工部了,也不过是提供一些技术上的指导而已。
“回皇上,臣以为,卜奎修建城墙确有必要。只是城墙工程浩繁,耗资巨大,还需量力而行。若是有钱了,倒是可以修,若是没钱,也就只好缓行了。”
他这番话,是官话、是套话,也是废话。不过,对于吴尚书来说,也是最为合适的话。
那意思就是说,我就是个干活的。你们要是有钱就修。没钱,我也没什么办法。
本来他还想说说,自己是认识贾珉的,对于贾珉的诗词天才和商业天才,还是比较了解和佩服的。
但是,一想到诗词天才再好,也不能拿字当城墙砖砌城墙。再有商业天才,贾珉也不会自己掏腰包去修城墙,所以也就不提这些事情了。
总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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