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翁晓晓的描述,裴钧基本明白了要做些什么,看看眼前的少年,心中不再有任何的质疑。
办事情自然离不开跟各样的人打交道,如此文质彬彬的一个读书人,有些地方确实去不得,需要他这样的去结交三教九流。
只要东家能善待他们,他愿意去冲锋陷阵的。有机会能出头,谁愿意一辈子苟着?战场上低调那都是为了活命。
“既然东家看得起我,我愿意尽力一试,任凭差遣。”裴钧单膝跪下,以示心诚。
“裴管事请起吧,咱们坐下说话。”
这就是管事了?裴钧暗喜。
“我手里有轮椅的图纸,会找人给小六做一辆,以后他就不必整日躺在床上了。若是他喜欢,还可以学着编些东西,总能活得有奔头一些。”
这颗糖极具诱惑,令人无法推拒,小六才二十多岁,若是余生只能躺在床上,真是活受罪了。这日子有盼头,活得才有意思。若是再能给他成个家......也算对的起他了。
东家拉拢,说明自己有价值,但是这份用心,裴钧感恩戴德。
“东家,张顺会木工活,手艺还不错呢,可以交给他做。”
交给自己人做那是最好的,翁晓晓不是没留意过那个人,只是身边帮手太少,什么都要一样一样地来。
“若真能做出来,我这里还有很多新式样的图纸,不愁销路。那这事儿就交给你来办了,地方就先在你们落脚的院子吧,等后面买了庄子再挪过去。”
裴钧激动地应了下来,东家不是在试探他,是真心要用他呢。
他在扬州城长大,可不是白混的,好些兄弟没联络而已,相信用不了多久,便能建起自己的关系网。那时候,他就可以大展拳脚了。
“是,东家,在下一定好好干。”
翁晓晓笑着点点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我们要深入合作,我希望你能把活契改成死契。我只要你的,不要小六的,我不喜欢拿人软肋来要挟,就喜欢丁是丁卯是卯,什么都提前说个明明白白。你愿意就做,不愿意就当今日没来过,一切照旧,如何?”
听完这番话,裴钧想都没想便说道:“东家,我愿意签死契。”
人家给你权利,给你地位,总得让人家放心吧,红口白牙说说可不够。
“痛快人,识字吗?”翁晓晓把准备出来的契书推了过去。
裴钧面上讪讪,有些难为情,“东家,在下不识字。”
“那行,我先给你读一遍,你再去找人核实一番,这是大事,不着急。”翁晓晓并无欺瞒的心思,自然光明磊落。
“用不着,在下相信东家的为人。”裴钧也很光棍,既然下定了决心跟着翁晓晓做事,死契都能签,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性子毫不拖泥带水,翁晓晓喜欢,把契书一字不差地念了一遍。
翁晓晓站起来,直直看向裴钧,“做人手下,最重要的便是忠诚,让你签死契便是为了约束与你,若日后做了背主之事,我不会姑息的,敢做就别怪我心狠。”
糖只能感化人,但是鞭子却能警醒人。
“在下不敢,此生绝不做损害东家之事。我不会写名字,还是直接按手印吧。”
翁晓晓点点头,示意春霞去取印泥,裴钧二话不说就用整个手掌盖了下去。
“裴管事,在外行走,识字还是很有必要的。小海、小洋他们都识字,先让他们教教你吧。”
裴钧确实吃过不识字的亏,不识字并不丢人,但若有机会学习,他还是很愿意的,忙应了下来。
“你亲自回去接小六,先住到家里。安排张顺把木工活张罗起来,需要什么工具都给他备上,至于以后的发展,先看看他的手艺再说,至少也能给乡民们打点简单的家具吧。”
裴钧心里默默记下翁晓晓说的每件事儿。
“一件件来,不必着急。”
东家这是宽慰他呢,但他不能不着急,已过而立之年,好不容易得来这场机会,定要使出浑身的解数去做事,活出个人样子来。
“是。若东家无事,我这就回庄子上了。”
“吃过饭再回去吧,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裴钧点点头,动了动嘴唇,硬着头皮说道:“东家,我能预支点银两吗?我想买些木匠用的工具带回去,免得再出来一趟。”
“不用不好意思,这是应当的,是我考虑不周了。”翁晓晓想了想,“我会单独给你开个账户,以后就从秋月这里支钱。秋月是我的账房兼着内管家。”
莫不是东家的妾室?一个丫头怎会有那么大的权力,裴钧转转眼睛瞎想道。
“管事的工钱是固定的,我每月再给你五两银子的活动经费,等以后人面宽应酬广,能办大事了,再给你涨。”
让人出去打点,不给钱,不给自由,肯定是办不成事儿的。
裴钧面露喜色,静静听着翁晓晓下面要交待的话。
“我不会过问这个钱的去处,交代的事情你能办妥就行。一次办不好,我可以原谅你还不熟悉。两次做不成,也可以再给你机会。若第三次还办砸,只能说明你不适合这个位置。从哪来便回哪去,活动经费从日后的工钱里扣除。响鼓不用重锤敲,裴管事是聪明人,定然明白我说这番话的用意。”
自然听得明白,这钱不是给你一个人吃吃喝喝的,是要你建立关系网,打点人用的。私吞了还能办成事儿,得这个钱那是你应当应分,若吞了钱却办不了,就得原样吐出来,不是白白供养你的。
落到那般境地,这辈子再无翻身的机会,裴钧想想都有些害怕。
从答应这件事,他没多想过什么,他没有雄心壮志,只想站出去也能人模狗样的,有人面,有体面,混得走,这就够了。
“东家,您给的条件已经非常优厚了,若是办不成事儿,属下任由您发落。”裴钧拍着胸脯大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