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的人不喜欢他,喜欢他的人他又不喜欢。
这世间,唯有喜欢强求不来。
“娘,我没精力考虑这些事情,晚点再说我的亲事吧。”
郑榕笑笑,她不准备过问儿子的情感,更不会因为子嗣,强迫儿子娶他不喜欢的人。
“不急,幸福不怕来得晚。躺下睡吧,我不会让叶婷打扰你的。”帮杨朔盖上被子,等他睡着了才起身离开。
......
大军驻扎在漠北的边缘地带,这才是真正的边城,离顺城还有上百里地。将士们住的都是石头房子、泥土房子。就连所谓的将军府,也只是门口稍微高大了一点,里面多了两间房而已。
军营围湖而建,天暖时,有水就有绿色,屯军的兵士还可以饲养牲畜,种一些大豆、高粱等耐寒耐旱的粮食作物。可再往外几十里,就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了,戈壁滩的那边驻扎了几个游牧民族。
杨家军就在大秦王朝跟这些游牧民族之间,硬生生建立起了一座屏障,抵挡了游牧民族的侵扰,守卫着漠北没什么天险的千里防线。
遇到雪灾、干旱等极端天气时,日子过不下了,游牧民族就只能组织起精锐,试图在杨家军的防线上撕开个口子,进顺城及其他临近的城镇抢掠。
这些年,大大小小的仗就没有断过,也总会有漏网之鱼。
在这样的环境里,郑榕跟着大将军杨兆峰在这里驻守了十八年。如果说大将军杨兆峰是杨家军的军魂,那么郑榕就是所有将士心中母亲一般的存在。
……
“朔儿伤得重不重?”
“已经包扎好了,伤口有点深,得多养几天。”
杨兆峰比杨朔的个子还高一些,可是伤病了这么些天,身上都瘦得皮包骨头了。
“来,喝口水,你得少思虑,多静养。”
只喝了一口水,便咳了好一会儿,又过了许久才喘气均匀了。
“阿榕,别哭。别人不知道,你我心里都明白,爹送来的就是顶尖的大夫跟药草了,回京也是那样。我想多陪陪儿子,只要我在这里躺着,下面就乱不了。杨家军并不是铁板一块,有刺头,更有上面的。”
郑榕怎么会不明白男人所想呢?她这辈子注定了在陪着男人跟陪着儿子之间做艰难选择。
“你喜欢江南,我却从没带你去过,这事儿只能交给儿子完成了。”
郑榕握住丈夫的手,笑了笑,“听儿子说救过他的姑娘就住在扬州,等以后空闲了一定去拜访一下,凤萍就跟在她身边,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臭小子还挺招人喜欢的。”
“当然了,我儿子比你年轻时要帅气的多。”
“希望他也像我一样有福气,娶上个好媳妇。”
“这是变着花样夸你自己吗?”郑榕伸手点了点杨兆峰的额头。
杨兆峰勉强咧了咧嘴,知道媳妇不愿谈生离死别的伤心事儿,想着法让他开心一些呢。
也对,既然时日无多,更该好好珍惜一家人在一起的日子。
......
客房里的叶婷则有些坐立不安,凭着一腔孤勇,不辞劳苦,不畏艰辛,千里奔来,却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杨朔没有被她感动到,依然冷漠疏离。
她很迷茫,可就这么走了,又实在不甘心。但留下来,又有意义吗?她不知道,更加不敢面对这个问题。
这里的苦,真不是她能想象的。就连重伤在身的大将军喝的都是碎米粥,若是补给被困在路上,大军只能节衣缩食。早出了正月,这里依旧是冰天雪地。
她是家里小一辈中唯一的姑娘,上面四个哥哥,从小到大事事都有人宠着、让着,从没受过半点委屈。没想到在亲事儿上却栽了个大跟头。
喜欢杨朔,只因为,他打败了家中最厉害的二哥,杨朔在她眼里就是最最厉害的人。从十岁起,再无人能入了她的眼。
可不知道为什么,杨朔却不喜欢她。
嫁不成杨朔,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怕是也没人肯娶她了。离家出走,又能瞒得住多少人!
郑榕知道了儿子的心意,也就知道怎么对待叶婷了。拨了个做粗活的婆子照顾她生活,有空就过来陪她聊聊天,并没说过一句相劝的话。
见郑榕不会给杨朔施压,叶婷也就歇了讨好她的心思,每日在屋里安安静静地待着。上次差点被打死,叶婷没了私自往外跑的胆量。
住了不到五日,便做出了决定,恳求郑榕派兵送她回京城。
叶婷一走,杨朔养伤的心情都好了。
他们天生气场不和,见面就打,打不过就哭闹,烦都烦死了,躲都躲不及,根本不理解她为什么会喜欢他。
静下心来反思,他喜欢的人也这么问过,他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原来,喜欢或者不喜欢,并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真要一条条清楚地说出来,估计也就没那份心思了。
也就养伤这几天,杨朔还能偶尔有闲心发发伤春悲秋的感慨。等伤口初步愈合,还没有拆线,小将军就带着队伍去巡边了。
接管三十万大军,杨朔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
熟悉每一处关口,地图才能印到脑子里。了解每一位将领,打仗时才能更好地调兵遣将。还要时不时地跟军需官接洽,保证大军后勤供应。
零零总总,各方面都得关注到。忙得每天也就能睡上两三个时辰,玩了命一般。
他只想早点上手所有军务,他想打胜仗,更想父亲能早日回京去医治……
杨朔的难处无人可说,无处可诉。
苦难磨练人,更激励人,杨小将军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肉眼可见地快速成长起来。
而几千里外,扬州的翁晓晓也在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
杨朔要管的人太多,她却是无人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