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舆图满是标记,帐内中的气氛越来越活跃,越来越火热,越来越焦躁。
一张桌,八个人,已经坐满了。
采矿权、地盘、运输权等等等等,已经初步划分好了。
世家子们,代表着世家,这些世家,又代表着其他世家。
齐烨有一句话没说错,这些世家比他更清楚关外的山林之中有着什么,有着多少财富。
不算画大饼,只要齐烨能够保障安全,保证南军不加以干涉,关外山林,大有可为,大有作为。
齐烨坐下了,坐在了座椅靠背最高的凳子上,脸上挂着有些僵硬的笑容。
喻曜坐在他左手边,董孝通在右手边,剩下五个位置,都是有名有姓的世家,跺跺脚南地都会…都会在跺脚的地方扬起一片尘土的存在。
既然位置都坐满了,喻斌和季元思也进来上茶了。
大家的情绪都很激动,人手,他们可以组织,最不缺的就是人手了,齐烨没有画大饼,而是勾画了一个蓝图,大家都参与进来的蓝图。
“殿下。”喻曜呷了一口茶,叫了一声“殿下”,众人安静了下来。
“那我等,又要为殿下做什么算是回报?”
话一出口,大家的目光又集中到了齐烨的身上。
是啊,蓝图之中,各世家都得了利益,大利益,对朝廷也有好处,可齐烨又能从中获得什么?
“这把凳子,我会坐在这把凳子上,无论我在不在南地,在不在边关,这把凳子,只属于我,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谁取代,谁就是与你们为敌。”
齐烨双手交叉,微笑道:“保障你们安全的是朵部、木鹿二部,他们是我的朋友,而这二部,会在山林中结交更多的朋友,这些朋友,会如二部一样保障你们的安全,为你们的利益着想,我坐这把椅子,代表仲裁,代表分配,代表最终决策,这些关外的朋友们,则要保证我可以仲裁桌上的一切事务,一切的分配,以及最终的决策。”
笑容一收,齐烨的目光一一看过众人:“我话讲完,谁赞成,谁反对。”
“我反对!”
端着茶盘的季元思也就是站在齐烨身后,但凡站在旁边,可能都容易挨一个大嘴巴子被抡出去。
“姐夫,那咱也没占上什么便宜啊,便宜都让朝廷和他们占了。”
喻斌拉了一下季元思,示意小舅子别乱插话。
齐烨站起身,先来到了张艺骞旁边,摁住这小子的肩膀:“你要那座矿山的开采权,可以,但是你张家要为我做一件事。”
张艺骞吞了口口水:“应,应该的,您说,为您做。”
“帮我杀个人。”
“杀个人?”
“杀个人。”
“这事对我张家来说太简单了。”张艺骞松了口气:“杀几个?”
一群人望着张艺骞,如同看着大煞笔似的。
齐烨:“一个。”
“一个?”张艺骞颇为失望:“殿下您说名字。”
“哄抬物价之人。”
张艺骞愣住了:“Sei啊?”
齐烨没有马上开口,而是站在了老董的身后:“老董啊,武家和王家都完蛋了,通敌叛国,这可是夷三族的大罪,既然涉及到了夷三族,家产肯定是要抄的,抄了,要归宫中,两家名下有着大片的良田,尤其是王家,家产我做不了主,可这地我能做主,给你董家如何。”
董孝通苦笑连连:“这地,董家岂会白拿。”
“不错,粮食,大量的粮食,全都运送到南野,除了你董家的存粮,你还要让其他人将米粮卖给我,保证不影响各州府百姓的前提下,卖给我,供养南野所有上工的百姓和归顺…和我的异族朋友们,只要你做到了,不管那些地有多少,都归你董家。”
董孝通神情微动,快速计算着南野有多少人。
齐烨不急于要答复,看向张艺骞:“之前就已经有大量的米粮送到了边关,之后还有大量的米粮送到南野,一定会有人趁机哄抬物价,有人哄抬,你去杀,谁哄抬,杀谁。”
张艺骞狐疑道:“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张艺骞还是有些不确定,这对他张家来说,的确是“一件小事”。
当然,这个前提是他办这件小事的时候,这座营帐中其他人不插手,只要他们不插手,这对张家来说就是一件小事。
想了想,张艺骞果然是个老实孩子,指向其他人:“那若是他们暗中抬了粮价呢?”
“将他赶下这张桌子,其他人取而代之。”
齐烨拍了拍张艺骞的肩膀:“懂了吗?”
张艺骞挠了挠额头:“懂…了?”
“懂了?”
“懂了!”
“好。”齐烨又来到了喻曜的旁边:“供应工料。”
喻曜:“多少。”
“我保喻斌一个县伯的爵位,值多少。”
“什么?!”喻曜猛然转过头,额头青筋都鼓出来了:“此话当真?”
“恩师!”
一旁的喻斌,眼眶瞬间湿润了,看着齐烨的双目那叫一个深情。
齐烨耸了耸肩:“觉得我做不到?”
喻曜下意识摇了摇头。
别人说这话,他早就开喷了,齐烨说这话,没人会不信。
那公输甲怎么成岚山侯的,他儿子公输云,怎么成了南阳县伯,还不是齐烨用功劳堆出来的。
喻曜本想说他不是不相信齐烨没这个能力,而是想说齐烨这话作不作数。
可话到嘴边了,喻曜有老脸通红,喻斌可不止是他喻家人,还是齐烨的弟子,唯一一名弟子。
喻家,什么都不缺,除了喻文州担任户部左侍郎外,其他弟子也在各道为官。
可喻家唯独没勋贵,倒是前朝的时候宫中想要册封几个勋贵给喻家,喻家拒绝了。
前朝的勋贵不值钱,含金量太低,宫中就是为了拉拢他喻家罢了,一旦喻家同意,就等于彻底上了宫中的贼船,上好上,下就不好下了。
本朝不同,本朝这勋贵的含金量太高了,开朝到现在,就封出去四个,一个是已故的程文广,老六登基后追封程文广为“侯”,其他三个都和齐烨有关,他爹,异姓王,他老小弟,岚山侯,他老小弟的儿子,南阳伯。
“我话放这了,你觉得喻斌这县伯值多少工料就送来多少工料。”
齐烨看向喻斌,耸了耸肩:“当然,如果你觉得喻斌不值太多的工料也无所谓,他是我的弟子,是我的爱徒,无论你们喻家送不送来工料,我都会向宫中,向朝廷,为喻斌请功,令他获封爵位。”
一听这话,喻曜气的鼻子都歪了。
其他人则是满面幸灾乐祸。
齐烨这一手,高!
你喻家送来工料,这勋贵是齐烨给人家喻斌弄来的。
你喻家不送来工料,喻斌也会获封勋贵,可绝对不会记着你喻家的好。
就算你喻家,送来工料,送的多了,喻斌记着你喻家的好,但是并不会觉得你喻家对他比齐烨对他好。
工料送的少呢,喻斌不止是觉得你喻家对他不如齐烨对他好,还会认为你喻家不将他当回事。
不管送不送,不管送来多与少,出自你喻家的喻斌,最感恩,最死心塌地的,终究是齐烨。
“喻斌这孩子…”
喻曜何其聪明,哪会想不到这一茬:“好,跟着殿下,好,不亏,我喻家,尽力而为。”
说完后,喻曜站起身,满面慈祥的笑容望着喻斌。
“殿下待你不薄,视你为己出,你莫要负他,这番话,是老夫以阿爷的身份对你说的。”
一群世家代表们满脸羡慕嫉妒恨,自家怎么就没出个喻斌这样的人物拜入齐烨门墙呢。